“这里便是这次考试的题目,以及考题划定的范围,朕这次把你叫过来,便是为了此事,喏,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张溶闻言,旋即从嘉靖的手中双手接过书籍,并将其翻开。
很快,张溶便看到了书上那些有勾画的地方,以及旁边的注释。
张溶在将上面的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后,脸上满是激动之色,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开口道。
“陛……陛下,这这这……”
嘉靖将张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见其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旋即叮嘱道。
“这可是朕拉下这张老脸,跑去找礼部尚书要的考试题目,你们接下来可要给朕好好考,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朕饶不了你们,明白吗?”
张溶听闻嘉靖此话,不由得攥紧了手上的那些书籍,沉声应道。
“是,陛下,微臣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好!”
“嗯。”
第564章 暴起发难的吕芳
夜幕降临,乾清宫。
此刻,只见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到嘉靖面前,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那八千三百二十六万两银子,已经尽数被锦衣卫运抵京城,您看要不要……”
嘉靖听闻此话,旋即退出冥想状态,从蒲团之上缓缓起身,在瞥了吕芳一眼后,出言吩咐道。
“嗯,既然银子已经送到,那就将其尽数送入国库吧,明天再让户部那边,把该拨的银子,都拨下去!”
“遵命,陛下!”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俯下身体,恭敬应声道。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出言询问道。
“对了,海瑞那边有没有说多久回来,朕这次一定要好好赏他!”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在思衬片刻后,旋即恭敬应声道。
“启禀陛下,据负责押送银两的锦衣卫说,在山东那边,还有一部分残余的白莲教势力,目前海瑞正在与山东巡抚曹丰一同,调集当地的官兵大力清剿!”
“奴婢觉得,应该还会再上一些时间!”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禀报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也罢,至于赏赐方面,还是等海瑞从山东那边回来再说吧!”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紧跟着吩咐道。
“吕芳,这件事情你也出力不少,不是说从那几个被抄家的家族中,搜出了大量的古董珍玩吗?”
“到时候,你也从里面挑上一部分吧!”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脸上顿时流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只见其‘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沉声道。
“能够为陛下办事,就已经是奴婢最大的福分了,怎敢再奢求其他,还请陛下……”
只不过,吕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嘉靖不耐烦地打断了:“真是的,吕芳,跟朕还客气什么?”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将目光转向吕芳,面露责怪之色,旋即,颇为认真地开口道。
“朕让你拿,你就给朕好好拿着,只要朕还是皇帝一天,这天底下就没人敢找你的麻烦!”
“是,陛下!”
眼见嘉靖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吕芳也不敢再行推辞,只得恭敬应声道。
此刻,嘉靖的这句话,更是带给了吕芳无尽的安全感,别人不知道皇帝的情况,难道他吕芳还不知道吗?
现在的皇帝修道有成,其寿命恐怕是常人的数倍!
而嘉靖刚才的这句话,在吕芳看来,则意味着一个承诺,只要自己接下来不犯原则性的错误,那么就能够平平安安地,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上退下来。
吕芳进宫几十年,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了,位高权重的时候,总会有无数人上赶着巴结你,想方设法与你拉近关系,但当你失势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离你远远的,生怕遭受波及,过往的一切皆为云烟。
而宦官不比朝中那些大臣,他们之间的斗争,要远比朝中那些官员们,来的更加地惨烈与野蛮。
官员们一朝失势,还可以韬光养晦,等待时机,而宦官一旦失势,等待他们的,便是继任者无情的清算!
也正因为如此,吕芳方才会处处小心,无论与他交流的人身份地位如何,他都一视同仁。
而吕芳之所以将冯保收为干儿子,也是有着这方面的考虑,他唯一期望的便是,待日后冯保飞黄腾达以后,能够稍微念及旧情。
就在这时,嘉靖的声音在吕芳的耳旁响起,将其重新拉回到现实。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遵命,陛下!”
在这之后,吕芳并未在乾清宫停留太久,其在向嘉靖恭敬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吕芳走出乾清宫以后,抬头望向天空。
此刻,天空中点缀着点点繁星,不时还有一阵微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而吕芳只是在看了几眼后,便移开目光,向着司礼监走去。
……
吕芳刚一回到司礼监,便看见有一名小太监迎了上来,毕恭毕敬道。
“老祖宗,冯公公在里面等您!”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的表情并未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点了点头,应声道。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名小太监眼见自己的任务完成,顿时松了一口气,在向吕芳恭敬行礼后,旋即转身离开。
在这之后,吕芳并未有过多的停留,而是迈步进入了司礼监。
吕芳刚一进入司礼监,冯保便迎了上来,分外恭敬地开口道。
“干爹!”
“嗯。”
吕芳能够察觉到,此刻的冯保,在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殷切。
想到这里,吕芳暗自提高了警惕,在这之后,只见吕芳自顾自地来到上首的位置坐下。
其刚下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却只见冯保抢先一步来到吕芳身旁,恭敬道。
“干爹,像这种小事,您吩咐孩儿来办就行了!”
说完,冯保便拿起茶壶,给吕芳倒上了一杯热茶,并双手奉上。
吕芳见此情形,将茶杯从冯保的手中接过,在轻啜一口后,旋即出言询问道。
“冯保,告诉干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干爹帮忙?”
冯保听闻吕芳此话,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僵,旋即硬扯出一抹笑容,出言回应道。
“干爹,您说笑了,只不过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太过于繁忙,孩儿许久未曾见到干爹,这才……”
吕芳闻言,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只见其将手上的茶杯放回原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冯保,你是我的干儿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便是,没有必要这么扭扭捏捏的!”
冯保见此情形,也不敢再做隐瞒,其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试探性地向吕芳询问道。
“干爹,再过一两个月,浙江那边的桑苗不是快要成熟了吗,于是,织造局那边就……”
冯保刚起了个头,就看见吕芳冷笑一声,出言补充道。
“你是想说,织造局那边,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与那些官员沆瀣一气,低价从百姓的手中收购生丝,对吧?”
冯保闻言,心中顿时变得无比忐忑,但当他迎上吕芳那异常冰冷的目光时,整个人顿时打了个寒颤‘扑通’一声跪伏于地,硬着头皮道。
“是……是的,干爹,织造局那边新任的总管太监,让我来问您,要不要……”
冯保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原来是吕芳气得摔了杯子。
茶杯在冯保身旁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的陶瓷碎片,杯中的茶水就这么洒落在地,还冒着一缕缕的热气。
不仅如此,冯保的手上还被飞溅的陶瓷碎片所划伤,丝丝鲜血顺着被划伤的伤口渗出,但此刻,他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见吕芳突然发难,冯保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只见其拜伏于地,哆哆嗦嗦道。
“干……干爹,这件事情是孩儿的错,孩儿不应该在您面前提及此事,您就饶了孩儿这一次吧!”
“给我闭嘴,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是想把干爹害死不成?”
此刻,吕芳脸上的表情异常狰狞,只见他俯下身体,提起冯保的衣领,用一种择人而噬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自己大力培养的接班人,一字一句道。
“哼,冯保,刚当上禀笔太监没几天,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干爹制不住你了,啊?”
冯保听闻吕芳此话,整个人如坠冰窖,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遭到冻结了一般,此刻,只见其面色煞白,浑身颤抖,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干……干爹,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孩儿只……只是……”
只不过,此刻的吕芳,却并没有与冯保废话的打算,只见其用一只手抓着冯保的头发,强迫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现在,我问,你答,要是中间有半句假话,明天我就把你剁成碎肉喂狗!”
听闻吕芳这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冯保顿时吓得肝胆俱裂,不住应声道。
“干爹,您尽管问,孩儿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吕芳见此情形,在上下打量了冯保一番后,将目光收回,旋即询问道。
“这件事情除了织造局,朝中还有谁参与?”
冯保听闻此话,脸上顿时浮现出犹豫之色,不过当他迎上了吕芳那满是杀意的目光后,只得选择将自己了解的那部分和盘托出。
“回……回干爹的话,这件事情,朝中的许多官员都有涉及,严党那边是鄢懋卿,清流那边,则是户部右侍郎王廷等人在一手谋划。”
“另外,不仅仅是朝中,就连司礼监内,也有许多人涉及其中。”
待冯保的话音落下,吕芳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骇之色,旋即出言确认道。
“什么,司礼监内也有人参与此事,都有谁?”
冯保闻言,脸上适时浮现出纠结之色,其在看向吕芳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干……干爹,孩儿……孩儿实在是不敢……”
只不过,冯保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吕芳冷冷打断了。
“哼,你要是说出来的话,干爹或许还能够替你想想办法,不然的话,万一到时候事发了,冯保,你可别怪干爹没有提醒你!”
待吕芳的话音落下,冯保的脸上满是纠结之色,其在思衬许久后,方才回过神来。
随后,冯保仿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小心翼翼地向吕芳请求道。
“干爹,能否给孩儿准备纸笔?”
对于冯保的这个请求,吕芳自然是自无不可,旋即从座椅上起身,为冯保准备起了纸笔。
不多时,只见吕芳将纸笔拿到冯保的面前,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