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趁早退去,也免得秦军伤亡惨重。”
嬴成蟜看向腾夫:“本君从未小觑过韩军,但本君不得不小觑韩国!”
“世人皆知,若韩国与强国结盟,韩军由他国指挥,则韩军乃劲敌也。”
“但若韩国独战……呵呵~”
嬴成蟜没有言明,答案却不言自明。
韩军在数次五国伐秦之战、襄陵之战等听从他国调遣的大战中表现的都非常优秀。
但在由韩国主导的战争中,韩军却是连战连败。
每一次战争的失败肯定都有着专属的理由,但却也让人不由得怀疑。
韩军还是那个韩军,怎么换了个主导的朝廷之后战力差距就那么大呢?
腾夫双眼凌厉的看向嬴成蟜,发出威胁:“长安君欲试我宛城刀锋利否?”
嬴成蟜根本没理会腾夫的威胁,只是继续诉说:
“各国变法无不自‘法’入手,唯韩变法由‘术’入手。”
“申不害的变法完全依赖君王,正所谓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
“韩昭侯乃雄主,以此法壮韩国,但自韩昭侯之后,韩国可还有雄主否?”
申不害的变法算不上错误。
以‘术’驾驭群臣、从名誉和职位两方面入手驯服官员等种种手段,后世君王用了两千年!
但申不害的变法确实不适合战国时期的韩国。
因为对于永远都处于备战和战争中的国家而言,中央集权对于君王的要求太高了。
自韩昭侯之后的历任韩王根本没那个能力带领国家走向昌盛。
他们只能蹲在国内,利用申不害留下的法子跟自己的臣子们斗来斗去。
这直接导致韩国朝堂的环境极其恶劣!
腾夫眸光一凝,冷声呵斥:“休辱吾主!”
嬴成蟜坦然道:“非是折辱,而是实言,便是当着韩王之面本君亦敢直言。”
“腾假守,你身为韩国假郡守,最为清楚韩国朝堂是何等模样。”
“你以为自己有生之年可有去掉‘假’字,成为南阳郡真正郡守的可能吗?”
腾夫对着新郑方向一拱手,肃声开口:“腾本卑微,能为一郡假守,已是大王恩宠!”
嬴成蟜讶异的反问:“将有功的贤臣拔为假守便是恩宠吗?”
“我大秦朝堂之上出身卑微之人比比皆是,我王何曾想过自己对他们有什么恩宠?”
“那分明是他们该有的赏赐!”
嬴成蟜诚恳的再劝:“就算腾郡守不为自己考虑,也请为南阳黔首们考虑一二。”
“韩国支撑不了多久了。”
“继续为韩民,未来必然深陷战争不能自拔,最终流离失所一无所有。”
“与其如此,不若投我大秦!”
腾夫笑了:“遍观天下,最不配言此话者,不过秦、赵!”
“我大韩战时确实需要黔首们从戎作战,但我大韩甚少主动挑起战争,黔首生活无比安定。”
“若本官率民投奔秦国,方才是害了他们!”
嬴成蟜点了点头:“我大秦确实连年作战,且本君很清楚未来大秦的战争必然也不会少。”
“但,我大秦黔首闻战则喜,韩国黔首却闻战欲逃。”
“为何?”
“韩国黔首参战只是以骸骨为将领铺路,大秦黔首却可以通过战争改变他自己的人生!”
“每一个人,哪怕他是奴隶,只要他敢战、能战、善战,便可为我大秦将军,得享无上荣光。”
“反观韩国,即便再有才能之人也会被出身所困,腾假守所处之位便已是极限。”
嬴成蟜诚恳的看着腾夫:“带着南阳郡来我大秦吧。”
“给你自己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也给南阳所有黔首一个改变命运的可能!”
(本章完)
60.第60章 无须本君猛攻,韩国自会投降
第60章 无须本君猛攻,韩国自会投降
韩桓惠王二十三年,韩国的相国张平离世。
张平之弟张让继任相国之位,但并未得到张家所有人的支持。
趁着张家内斗的机会,韩桓惠王大举提拔非张家出身的官员,试图压制张家的权势。
借着这股东风,腾夫虽然出身卑微,却官路顺遂,于两年前被擢为南阳郡假守。
现在的腾夫正处于人生得意之际。
即便知道韩国黔首想要跃升阶级有多难,但腾夫却坚定的相信韩国的上升通道已经被打开了,其他黔首只要足够优秀也一定可以像他一样实现人生理想的!
可惜腾夫不知道的是,随着张家内斗结束、韩桓惠王崩,即便他才华横溢,将南阳郡治理的很好,为韩国练出了一支可战之兵,成为韩国不可或缺的人才。
但他的升迁之路依旧到此为止了,他将在代理郡守这个位置上磋磨九年时光,对韩国的未来彻底失去希望。
正因为腾夫对此一无所知,所以腾夫豪情万丈的朗声开口:
“秦国确实能让普通人也封侯拜将。”
“但我大韩也不差!”
“本官幼时家中不过仅有数十亩薄田,无姓无氏,却依旧得王上信重,成为南阳郡主官。”
“而相较于我大韩的民生安乐,秦国黔首却需要面对严苛的徭役、税收和律法。”
“我大韩黔首改变命运的机会不需要他国来给予!”
嬴成蟜摇了摇头:“韩国重‘术’,而‘术’百变。”
“腾假守能以黔首之身晋为一郡假守乃是时势如此。”
“然我大秦黔首封侯拜将之路却是刻在律法之中的立国根基!”
“我大秦黔首的日子是苦,但他们永远都拥有希望!”
腾夫笑了笑:“果真如此吗?”
“秦国的黔首是否永远都有希望,本官不清楚。”
“但长安君,您的未来还有希望吗?”
“本官离咸阳千里之遥,却也依稀得知长安君在咸阳的日子并不好过。”
“秦相、太后,甚至是秦王都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腾夫的声音中满是蛊惑:“长安君不若投韩!”
“长安君乃是先王外孙,与我王血脉相连,若长安君投韩,我王必当信重长安君。”
“长安君若愿助韩,我大韩未必没有机会反攻秦国。”
“长安君若不愿助韩,亦可客居韩国,待得时机成熟再返回秦国夺回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嬴成蟜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本君终究是先王之子。”
“魏安釐王弟忌惮信陵君如斯,也不过是罢其官职、收其兵马,却未伤其性命。”
“本君何必归降韩国?大不了在大秦做个悠闲公子,纵情一生。”
“但腾假守若不愿归降我大秦,那宛城就免不了一片尸山血海。”
“届时大量韩军无辜身亡,腾假守也误了性命,宛城却依旧会落入我大秦囊中。”
“何苦?”
腾夫背负双手,声音坚定:“我宛城拥兵六万,更能征募十余万民兵戍守城池。”
“而你秦军不足十万,便是不惜一切代价的猛攻,又如何能破我宛城?”
“若宛城果真会出现一片尸山血海,也定是由秦军的尸骨血肉筑成。”
“长安君,切莫自误!”
嬴成蟜轻松的笑着:“何须本君猛攻?韩国自己会投降的。”
腾夫撇了嬴成蟜一眼,甚至懒得回应这句话。
我们自己投降?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话,难道都白说了?
嬴成蟜耐心解释:“秦韩宜阳之战时,韩国屡次险些大胜我大秦,虽然最终发兵十万却阵亡六万、被俘三万,却血性犹存。”
“至秦韩伊阙之战时,韩国向魏国与大周求援,我大秦武安君以十万兵马对阵周韩魏联军共二十四万,双方兵力极其悬殊。”
“但韩国朝堂不敢战,魏国又自认己方是援军,何故比韩军牺牲更多?”
“利用这一间隙,我大秦武安君全歼二十四万联军,从此韩国由盛转衰。”
“一场宜阳之战,一场伊阙之战,已经打没了韩国的血性。”
“此后,我大秦屡攻韩,韩国屡献城。”
“近五十年间韩国献给大秦的城池已有三十余座了吧?”
“而韩国还剩下多少城池?”
腾夫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陈禾却是给出了答案:“四十六座。”
这个答案让腾夫和随行家兵们都心口发闷。
这还只是割给秦国的,还有割给赵、魏的呢!
近五十年间韩国割出去的城池数已经比韩国现有的城池数更多了。
昨日割五城,今日割十城。
大韩都快被割到亡国了啊!
腾夫强提心气,沉声开口:“即便朝堂决议投降,我军也死战不退!”
五十名家兵齐齐怒吼:“死战不退!”
一时间,倒是很有些悲壮之气。
嬴成蟜一叹:“腾郡守想效仿上党郡守冯亭吗?”
“我大秦武安君先拔陉城等五城,又拔野王城,韩国惊惧,便将上党全郡十七城献给大秦以求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