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百家学院,咱老百姓自家的学院”成为无数开封百姓的口头禅。
此话的含金量非常高,一下子让百家学院变得伟大起来。
同时,也狠狠打了那群仍在称“百家学院,尽是研究奇技淫巧之徒”的酸儒的脸。
一时间,全城热议,都在夸赞百家学院。
……
正月三十日,午后,垂拱殿内。
知开封府包拯将百家学院农艺工艺大展的情况,汇报给了赵祯。
“官家,开封府若在此时对苏良和曹佾施行杖刑,恐怕百姓们能跑到开封府来骂娘!”包拯一脸认真。
“哈哈哈哈……”
听到包拯竟能说出这类话,赵祯不由得笑了。
“免了,免了,二人的杖刑都免了!赵祯缓了缓接着道:“另外,百家学院办展会所有的耗费、包括印刷书籍的钱,全由朝廷来出。”
作为百家学院未曾显露过身份的院长。
赵祯对百家学院这番惠民善举,相当认可,且已有了将其收归朝廷的打算。
……
二月二,龙抬头,祭祀土地之日。
天刚蒙蒙亮。
南郊集市南的街道上,便排成了一条长龙。
对百姓而言,这份《农艺工艺书》俨然就是一本致富手册,是未来生活的希望。
不远处。
苏良看到百姓们笑容灿烂,心情也非常愉悦。
古往今来,任何一项发明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他之所以采用这种“无私分享”的方式,甚至不在乎传播到西夏、辽国。
就是希望所有人在使用这些农具工具或技法时,都能继续改进,都能继续分享。
惟有此。
这个世界的文明才能发展得更好更快。
这是他一直想要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东西,这也是变法中的一环。
第370章 全民大讨论,士农工商排位之争!
二月初五,天寒依旧。
柳枝抽出嫩芽,桃树陆续结出花苞。
汴京城内,虽没了年节的气息,但依旧热闹。
身穿襕衫的书生士子背着书箱进入学舍,酒楼茶肆的索唤(即外卖员)小哥提着食盒穿行在大街上。
驿站的步递、马递揣着刚刚出炉的邸报从进奏院奔出,一辆辆载满货物的马车从数道城门驶出,前往全宋各地。
汴河之上,帆樯如云,一艘艘商船驶向远方。
新的一年,士农工商、各行各业都从年节中走出,踏上了一段新的征程。
……
与此同时。
辽国皇帝耶律宗真的亲笔道歉信也传到了汴京城。
正如大宋君臣所料。
耶律宗真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正使萧述和副使耶律照的身上。
他称二人擅作主张,不择手段,欺瞒君上,此举严重破坏了宋辽之间的关系。
辽国朝廷必将严惩不贷。
此外。
辽国价值一百二十万贯赎金的物资,已陆续运送到边境榷场。
耶律宗真另送五百只羊向大宋致歉,希望双方共同维护和平,增强商贸交易,互利共赢。
这个结果,基本都在意料之中。
此次,辽国完全输了理。
在他们不敢与大宋掀起战事的前提下,便只能低声下气地致歉赔偿。
……
二月初七,清晨。
苏良来到御史台,泡好一壶茶。
刚打开今日的小报,便看到一个令他皱眉的标题。
“士农工商,国之四民,孰为首,孰为后乎?”
此标题内容,源于昨日一名商人与三名书生的斗殴事件。
昨晚,樊楼。
城西的云锦绸缎庄掌柜上官云,在酒醉之时,手提狼毫,在樊楼的屏风上写下一行字。
“士农工商,商为首,士次之,工第三,农居末。”
刚好,此话被三名书生看到了。
便找其理论。
在书生们眼里,“士农工商”才是正确的顺序,绝对不容更改。
上官云称:商正上行,士正下行,朝廷重商而轻士,实乃必然之势。
双方意见不合,争论无果,趁着酒意,大打出手。
最后都去了开封府。
小报上这篇文章,号召天下百姓讨论一番在当下全宋变法的前提下,士农工商该如何排位。
“无聊!实在是无聊!”苏良撇了撇嘴。
“士农工商”一词,来源于《管子·小匡》,原话为: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柱石)民也。
管仲说此话时,并未排序。
只是道明了普遍存在的四大职业,即:做官的、种田的、做工的、经商的。
但自隋唐科举取士以来,士人地位越来越高。
“士农工商”一词。
便有了“士居首、农次之、工第三、商居末”这层意思。
大宋立国后。
士子的地位更是跃升到了另外三种身份根本不能与之相比的地位。
不过随着商贸的繁荣,商人的地位也飞速提升。
秦汉时。
若为商贾,其子孙甚至要被强征到百越或匈奴打仗。
当时,商人的地位与犯了罪的官吏、入赘的女婿、甚至杀人犯的地位是等同的,极为卑贱。
隋唐时。
商人子弟禁止参加科举,强如诗仙李太白都无法参加科举考试。
不过,在当下的大宋。
商人的地位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地位确实早已高于匠人和农人。
再加上,大宋商税已经超过了田亩之税。
商人们逐渐支棱起来。
若不是去年年底禁奢令的颁行,商人们的尾巴能翘到天上。
很多商人都认为——
是因为他们,全宋变法才取得了如此丰硕的成果。
苏良认为此等排位甚是无聊。
但民间的士子、商人、地主、匠人们可不这么想。
他们觉得全宋变法后,士农工商的地位已发生巨大改变。
谁站在前面。
说明谁对变法更重要。
这种排位,涉及未来每个人的前途,一定是要争一争的。
……
近午时。
朱雀门街南,国子监斜对门。
一座名为“孙记碗茶”的茶馆中。
一群人围绕士农工商的排位问题,正吵得不可开交。
“当下,士子仍是我大宋的中流砥柱,地位完全不可动摇,试问,商人、匠人、农人,懂得治国吗?”
“一派胡言!没有商人交纳大量商税,没有农人种田,没有匠人们制造各种器物,士如何治国?大多数士大夫官员也不过是听从朝廷的意见而贯彻执行而已,将自己戴上一个‘治国’的高帽,还是等到成为宰执后再说吧!”
“我认为,全宋变法之下,士农工商的排位确实应该变一变,商人排在最后一個,我实在不敢苟同,商税已超越田亩之税,商人至少也要排在农人的前面。”
“商人排在最后一个,难道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商人重利,向来都是先自己而后朝廷,唯有天下士子才有一颗赤诚的为国为民之心。”
“你拉倒吧!有心有用吗?我能为贫苦无业者提供生计,能为灾民流民开设粥棚,朝廷若与西夏或辽国打起来,我愿意捐出万贯充当军费,你能吗?”
“农事乃立国之本,无论何时,都不可缺民,重农乃历朝历代之政策,农人居第二,绝对没有问题!”
“农人焉能居第二?其量虽大,然势小。士、工、商,谁不能种地,离了他们完全没有问题,我大宋最不缺的便是农人,那些地主们,只会自我标榜,创造的价值最劣、最低!”
“商人排在第三位,我觉得可以,但若排在第一或第二,我觉得是个笑话,其再赚钱也没有士大夫官员重要,更没有农重要,将农排在末位,是对天下百姓的亵渎,是忘本!”
……
茶馆内。
也并非士农工商皆有,大多数都是一些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