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做台谏官 第223节

  赵祯听到此事的来龙去脉后,不由得勃然大怒。

  新年新气象,众人都正欲为大宋添砖加瓦,而张尧佐却在添堵。

  赵祯思虑一番后,带着张贵妃直奔张尧佐府宅。

  同时,将汴京城的宗室和外戚们都叫到了张府。

  赵祯对待士大夫官员仁善,但对宗室外戚们,虽不吝奖赏,但只要犯错,必将重罚。

  自太宗皇帝起,皇帝对待宗室外戚的态度便是如此。

  有事没事就要拉来骂一骂,以防他们有不臣之心。

  上元节,月圆之夜。

  在无数百姓赏月观景之时。

  赵祯当着宗室外戚的面儿,当着张贵妃的面儿,将张尧佐痛骂了一顿。

  这番骂,足足持续到后半夜。

  骂得张尧佐根本抬不起头来,他也无话可说。

  赵祯最厌恶的便是宗室外戚以特权压人。

  这些人仗的都是他的势。

  与此同时。

  赵祯也是想着借这个由头,震慑一番这些宗室外戚们,免得他们在全宋变法时,再跳出来闹腾。

  家族事远比朝堂事更难处理,且有时很难分出对错。

  宗室外戚们都被赵祯吓到了。

  张贵妃更是一直掩面哭泣,根本不敢求情。

  最后,赵祯下令,连降张尧佐三级,并让其携全家无职位者回老家永安县养老。

  宗室外戚,无人敢为其求情。

  ……

  翌日。

  此事自然传到了士大夫官员们的耳中。

  台谏官们皆认为官家骂得好。

  这一骂,宗室外戚们至少大半年不敢再鼻孔朝天地与官员们说话了。

  这一骂,至少为全宋变法扫除了一些拦路石。

  这一骂,也令宗室外戚们感受到了赵祯的龙威。

  赏罚分明,恩威并重,方是圣君所为。

  正月十七日。

  王安石与司马光未至。

  但二人写得一篇长达一万两千余字的《论齐州变法总况书》和一竹筐的齐州变法总汇文书,则是由驿兵运送到了汴京城。

  二人惜时如金。

  深知让朝廷先看到文书乃是最迫切的事情,故而率先将文书送了过来。

  当日,朝中君臣便忙碌起来。

  正月十九日。

  王安石与司马光进京,苏良亲自前往城门迎接,将二人直接带到了禁中。

  赵祯与二人足足聊了大半日,才放他们回去歇息。

  正月二十五日,午后,范仲淹抵达了汴京城。

  文彦博、欧阳修、苏良三人奉赵祯之命,出城三里,亲迎范仲淹。

  此等待遇,当朝未有。

  汴京城百姓得知范仲淹回朝后,一个个心情激动,自发相迎。

  很多士大夫官员因范仲淹的新政对其不满。

  但百姓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能看出谁是发自内心的对他们好。

  范仲淹新政是为了百姓,且这几年来,西夏难以犯边,也全是依靠范仲淹坐镇西北。

  但凡了解范仲淹脾性的,没有人不崇敬他。

  就算是野蛮霸道的西夏人,他们大骂夏竦,大骂文彦博,却不会骂范仲淹。

  因为这位敢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老者,言行一致,表里如一,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流人物。

  苏良望向汴京城上方那瓦蓝瓦蓝的天空,长呼一口气,道:“全宋变法,终于要正式迈出第一步了!”

  今日就一章了,明日起,本书第二卷【群贤归朝,全宋变法】正式开启,最热闹的一卷来喽,欢迎诸君品阅!

211.第211章 全宋变法,从架空两府三司开始!

  211.

  2023-12-14

  正月二十七日。

  赵祯下诏,擢拔范仲淹为参知政事,集贤殿大学士。

  这是时隔五年后,范仲淹再次位列宰执官。

  中书规制变成了一相四参。

  而后,赵祯令群臣细阅王安石与司马光二人共同撰写的《论齐州变法总况书》。

  两府三司的主官、台谏官们还阅读了那一竹筐齐州变法总汇文书。

  ……

  二月初一,垂拱殿内。

  全宋变法第一次内朝集议开始。

  中书、枢密院、三司、台谏、学士院等主要衙门的官员,尽皆到场。

  王安石与司马光则是特招入内,当下二人未履新职,仍旧是州官。

  官员们各个兴奋。

  就连夏竦在入殿前都与文彦博和范仲淹聊了几句变法事宜。

  既然反抗不了,便只能加入。

  ……

  稍倾。

  赵祯大步走入殿内,群臣齐齐拱手。

  赵祯坐下后,面带笑容,开门见山地说道:“近年来,我朝苦不抑兼并久矣,佃户流民、造反剪径之徒不断增多,更有人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已到了不得不变之时。”

  “全宋变法之首策,理应是抑制田地兼并之策,而后再逐步实行青苗、免役、方田均税、农田水利、市易,均输六法,富国富民,众卿对此总策可有异议?”

  抑制田地兼并之策。

  即重新丈量土地,以田地质量优劣、田产数量划分等级,以不同级别,设置不同赋税额度。

  此举可逼得大地主阶级分田于民。

  减少贫民、佃户、流民,减弱贫富差距,以此维稳底层百姓,使得地方安定。

  丈量出来的黑户田地,从免税阶层流出的田地,皆能增加朝廷国库收入。

  富国富民,一举两得。

  此话刚落,参知政事张方平第一个站了出来。

  “官家,臣有异议!”

  “不抑兼并虽使得我朝出现大量豪绅地主阶层,将民间贫富差距逐渐拉大,但也并非没有益处。正是因为不抑兼并,土地流转入大量富户手中,才使得田地高产,很多无地之民以经商谋生,促进了商贸发展。”

  “臣担心,抑制田地兼并之策颁发后,虽能降低贫富差距,然田地产量恐怕会下降,此外,虽有官招商之策在前,但我朝商贸流动,势必下行!即使此策依旧能富国富民,但使得商贸流动减弱,非好事也。从长远来看,未来我朝的国库收入更依赖于商税而非田赋。”

  “臣认为,富国富民的同时,也应再立兴商之策,比如降低商税,以惠商贾。”

  张方平虽在三司使的位置上做得不长,但他比其他人更懂得商贸的重要性。

  这时,吴育站出来说道:“臣觉得张副相所言有理,臣建议在抑制田地兼并之策颁发后,将全宋商税至少降低一成。”

  “臣附议。抑兼并后本就不利于商贾,不对其施惠,必造成动乱,如果小商小贩都消失了,那商贸还如何流动!”宋庠开口道。

  当即,夏竦也站了出来。

  “臣亦附议。官家试想,若汴京城内的小商小贩,包括南郊市集的商贩发现种地可过得更好,他们定会返乡,若不降低商税以及杂税,如何留住这些人。”

  “商税绝不可降!”

  三司使王尧臣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吓了众臣一跳。

  只见王尧臣大步走出,面色阴沉地说道:“官家,当下的国库收支堪堪持平,若贸然降低商税,朝廷立马就会有亏空,实施青苗法需要大量的钱财,而贫苦百姓得田地后交纳田税是否稳定,依旧是未知数,商贸本就下行,以降低商税兴商,实属最差之策,三司恐撑不住!”

  “还未富国富民,就先让三司勒紧钱袋子过日子,实乃谬论。臣建议先富民而后再兴商,一同为之,可能两事皆做不好。”

  “不不不,富民与兴商必须同行,不同行宛如一条腿走路,根本无法走得长远!”

  “长远?现在不是考虑能不能走的长远,是国库能不能支持此策走出去,还未曾吃饱,何能思虑着吃好?”

  ……

  顿时,几位相公激烈地争吵起来。

  这已是朝堂议事的常态。

  出发点不同,考虑的结果自然不同。

  赵祯也是皱着眉头,陷入纠结中。

  商税与田赋同等重要,朝廷自然也不能薄商人而厚农户,不然也会出现问题。

  而此刻。

  一直未曾说话的范仲淹看向不远处的欧阳修,欧阳修也恰好看到了范仲淹。

  二人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份无奈,可能只有二人知晓。

  在庆历新政之时,也是这种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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