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击掌为誓！”
和武顺娘定下两年之约后，许森进入城堡的地牢，提审武元爽。
在长安东郊的时候，武元爽明显能感受到许森语气中的杀意，所以，被关在少华山的前几天，他一直沉浸在等待死亡的绝望之中。
但是十几天过去了，许森却没有出现。武元爽慢慢从绝望变成了有恃无恐。嘲笑许森嘴上说的厉害，其实心里面还是害怕阿耶的阴兵索命。
今天，武元爽终于又见到了许森。
一看到许森，武元爽就讽刺道：“许森，怎么样，你还是不敢杀我吧！识相就老老实实放我出去，小心把我关久了一样会触怒先父。”
许森失笑道：“武元爽，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李世积其实不是死于义父的阴兵索命，而是我派人杀死的。”
“你说什么？”武元爽愣住。
“啪，啪，啪！”许森拍了三下手掌，接着从门外走进来五个人，手里各自拿着一把弩。
然后其中一个连弩兵将连弩对准墙壁，扣动扳机，十根弩箭一齐发射，钉在雪白的墙壁上。
“武元爽，这就是当年杀李世积的连弩，是不是有点没有想到啊？”许森笑容满面地说道。
武元爽眼神呆滞地看着墙壁上的弩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森接着道：“我本不想杀李世积，毕竟李世积是我朝的边关大将。但李世积一直不肯放下对我们许武两家的仇恨，那我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至于义父阴兵索命的流言，就是我让人传出去的。你说，我连李世积都敢杀，敢不敢杀你呢？”
武元爽登时瘫软在地上，爬到栅栏前，求饶道：“三郎，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看在阿耶的份上，看在媚娘的份上，看在四哥的份上，您就饶过我吧！”
许森看到武元爽爬过来的地面上留有一道水痕，知道他是吓尿了。
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叹气道：“我们两家世代交好，我当然不想杀你，否则当初你被关进左武候卫大牢时，我也不会去圣人那里求情保你出去。这样吧，只要你把和李承乾的交往经过全部老实交代，我就遂你的愿。”
抓到救命稻草的武元爽大喜过望，立刻事无巨细，全部和盘托出。
许森错愕道：“你说李承乾在义父的衣冠冢附近装扮成突厥人？”
武元爽赔笑道：“是啊，而且还装扮成尸体呢。我后来偷偷打听过，李承乾玩的是突厥可汗的下葬仪式。”
“cospy吗？没想到李承乾还是一个二次元。”许森忍俊不禁道。
“扣死普雷？什么意思？”武元爽不解道。
许森笑道：“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感谢你提供的情报，那么现在，你可以放心上路了。”
“许森，你这是什么意思？”武元爽大急道：“你不是说只要我老实交代，你就饶过我吗？你言而无信！”
“我什么时候说饶过你了，我只是说可以遂你的愿。”
“什么意思？”
许森呵呵道：“你好好想一想，当初在左武候卫大牢里，是不是发过誓，以后若再怀恨于我，就万箭穿心而死，我现在就帮助你实现誓言！你看，我把连弩手都带进来了。”
“三郎，你不能杀我，先父当年对你那么好，我是先父唯一的子嗣，你这样对得起先父吗？”
“放心吧，昨天早上，君雅兄已经做主，把十郎过继给义父。有十郎继承义父的香火，你可以安心去了。”
许森说完，五个连弩手一齐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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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万年法曹再次登场
武安业正式过继到武士彟名下后，便从入苑坊搬了出来，入主到武元爽留下的宅邸，同时也继承了武元爽剩下的万贯家财，可谓是武元爽之死的最大赢家。
这让武安业更有底气向兰陵箫氏提亲了。
许文宝为许森完成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一系列礼仪，最终确定许森和武媚娘的婚期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帮武安业向萧家提亲。
萧家也在头疼还俗回家的萧二娘的婚事，虽然武家门第低了点，但也算差强人意，能嫁出去就行。于是在征得远在房州的萧瑀同意后，萧家接受了武安业的提亲。也很快走完六礼程序，把婚期定了下来。
在这段时间里，许森也没有闲着。从武元爽那里得知李承乾的特殊癖好后，他便派了两个斥候，一个盯着东宫的动静，一个放置在武士彟的衣冠冢附近。
果然，又被许森发现了两次李承乾装扮成突厥人，在长安郊外胡闹。甚至偷盗民间牛马，在野地烹煮。
于是，许森找到杜楚客，说道：“杜长史，可否借一步说话。”
杜楚客不明所以，但知道许森等闲事不会找他，连忙跟了过去。
许森把杜楚客引到李泰给他准备的一间静室内，说道：“杜长史，我手里有一个关于太子的事情，或许能够帮到魏王殿下。”
“哦？愿闻其详。”
然后许森便把李承乾派人偷盗牛羊，以学突厥人习俗为乐的事情告诉了杜楚客。
杜楚客登时大怒道：“戎狄之性，有如禽兽。堂堂大唐储君，却以效仿戎狄为乐，成何体统！”
“此事属实否？”怒完，杜楚客又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无法理解李承乾的行为，再向许森确认了一遍。
许森道：“这个杜长史请放心，自从我投入魏王麾下后，我的人已经盯了东宫很久了。”
“许书郎为殿下殚精竭虑，杜某佩服！”杜楚客向许森拱了拱手，继续道：“如此荒唐之人，如何能做大唐储君，将来必然是秦二世、隋炀帝之流。只要圣人知道这件事，必定会废掉李承乾，改立魏王殿下为储。”
许森道：“话虽如此，但终究是口说无凭。涉及储君之争，风闻言事就不适合了，反而还会引火烧身，不利于殿下。所以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杜长史，看看杜长史能不能拿个主意。”
杜楚客点头道：“许书郎的顾虑是对的，即使弹劾李承乾，也不能由魏王府的人出面弹劾。圣人可以默认殿下争储，但是不会允许殿下直接把矛头指向李承乾。”
“正是此理！”许森心里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李治最后能够渔翁得利的原因。
“要是能让圣人亲眼看到李承乾的荒唐行为就好了。”杜楚客异想天开道。
“李承乾经常玩乐的地点位于长安东郊的一块偏僻小林旁，除非杜长史能让圣人白龙鱼服，刚好出现在那里。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我就是随口说说。”杜楚客叹气。得知了李承乾的污点，但又无法利用这个污点打击李承乾，这种望洋兴叹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知道这件事情。
“咦？”杜楚客忽然道：“许书郎，你刚才说李承乾还派人偷盗民间牛马？”
“正是！”
“都是偷盗哪里的牛马？”
“这我就不清楚了，想来应该是京城附近的。”
杜楚客缓缓说道：“牛也许是从下面各个畿县偷来的，但是马的话，大概率是在长安城里偷的。许书郎，不知现在的万年县法曹里，可否还有你的心腹胥吏？”
“当然，我虽然已经调离万年县，但仍然可以如臂指使。杜长史的意思是？”
“太好了！如此，我们便从盗马入手，想必那些盗马贼已经在许书郎掌控之中了。等到李承乾再到城外玩乐，万年县就以盗马为名，把李承乾一干人等拿下，送到县署大牢。到时候李承乾还有何颜面继续做储君。”
许森想了想，点头道：“或许可以一试。”
这天，东宫千牛封师进禀告李承乾，说下面的人又偷了两匹马，询问要不要出城玩乐。
李承乾大为高兴，立马邀了杜荷，带上他身边那些长得像突厥人的侍卫，欢欢喜喜地前往老地方烹马取乐。
就在李承乾等人忘乎所以，一边割马为食，一边跳着舞用突厥语呜呜高叫的时候，由许森的剑兵勇士组成的万年县法曹五个司法佐，十个尉史一齐出动，率领万年县若干皂隶突然出现，把李承乾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李承乾顿时傻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个司法佐大声道：“你们这群突厥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京城偷马，今天终于被我逮到了。赶快束手就擒，免遭皮肉之苦。”
杜荷站出来，皱眉道：“伱们是哪个衙门的小吏，瞎了你们的狗眼，赶快给我滚。若冲撞了贵人，小心尔等项上人头。”
“某乃万年县法曹司法佐。看来你们这些突厥人不仅胆子大，口气也不小。贵人？笑话，现在可不是武德九年的渭水之滨了。就是阿史那思摩来了，犯了大唐律例，也得给我进大牢。抓人！”
“竖子敢尔！”杜荷冷声道：“封师进，还不动手，立刻把这群不知好歹的贼子都杀了。别冲撞了贵人。”
“喏！”封师进根本没把胥吏放在眼里，他们可都是东宫十率府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对付一群县衙小吏，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左右，随我杀光这些蝼蚁！”
然而结果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他们这些东宫精锐根本不是县衙小吏的对手。没过多久，就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封师进自己也被那个司法佐给送去见阎王了。
杜荷终于慌了，李承乾更是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住手，住手，你们知道孤是谁吗？”
见李承乾就要自爆身份，杜荷赶忙用手捂住李承乾的嘴，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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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北平郡王
杜荷低语道：“殿下，且跟他们走，到了万年县署后，再做打算。”
然后悄声说了一个名字。
李承乾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冷静下来。
接着杜荷指挥剩下的侍卫放弃抵抗，说道：“我们可以跟你们去万年县署，但我家贵人乃北平郡王亲眷，圣人亦待我家贵人为国宾，有罪不加刑，你们不得对他无礼。”
“北平郡王？”司法佐疑惑道。
有资深皂隶说明道，北平郡王就是当年东突厥的突利可汗之子阿史那贺逻鹘。
司法佐冷笑道：“我当是谁，一介丧家之犬，也敢在某面前狺狺狂吠。聒噪，全部带走！”
杜荷没想到连李世民都对阿史那贺逻鹘礼遇有加，而这群胥吏却一点面子都不给，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没办法，只能到了万年县衙后再收拾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了。
李承乾被皂隶缚住双手，一瘸一拐地被赶着走路，好几次摔到地上。杜荷想要去搀扶，但他自己的手也被捆了，无能为力。
进了长安城后，更是被沿途百姓围观，一路上指指点点。李承乾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屈辱，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影响他的储君地位，他必须忍气吞声，只能在心里把这些胥吏皂隶千刀万剐。
不幸中的万幸，他现在是突厥人打扮，披头散发，只要把头低下来，没有人能认出他是谁。
回到万年县衙，接替许森的万年尉看到他的胥吏押了一群突厥人回来，询问怎么回事。
司法佐道：“这两年京师时有马牛被盗，近期卑职等终于发现了线索，幸不辱命，今天把这群盗马贼捉拿归案了。”
万年尉恍然大悟道：“难怪京师盗马猖獗，原来是突厥人做的。这群不开化的突厥人，归附大唐后依旧不改禽兽行径，实在可恶。不过这些突厥人既然在京师，应该是阿史那家族的部曲吧，先把他们押到大牢去，我去禀告萧明府，询问一下该怎么处置。”
杜荷连忙喊道：“我们正是北平郡王部曲，我们要见萧明府！”
“你们是北平郡王的部曲？”万年尉皱眉道。
“不错！”杜荷指了指李承乾道：“这位是我的主人，乃是北平郡王之叔。我们要见萧明府！”
“本官知道了，伱们的诉求本官会禀告萧明府的。”万年尉摆摆手，让胥吏先把这群突厥人押去大牢，然后他去请示萧铠。
关进大牢后，李承乾和杜荷的监牢相邻。杜荷见李承乾忧心忡忡的样子，宽慰道：“殿下不必担心，萧钧是我们东宫的人，万年令萧铠乃是萧钧堂弟，只要殿下对其许以好处，他肯定会为殿下遮掩的。”
“希望如此！”李承乾郁闷道：“我是担心萧铠会不会来见孤，如果见不到萧铠，如何是好？”
“这个殿下更不用担心了，我和萧铠打过不少交道，别看坊间传说‘宁会阎罗王，不见萧二郎’，其实萧铠性情怯懦，他能有现在这么大的名声，主要是当年许森的功劳。一旦他得知手下之人把阿史那贺逻鹘的叔叔抓了，肯定会过来见殿下的。”
李承乾这才放下心来，咬牙切齿道：“只要逃过这一劫，今天折辱孤的人，孤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杜荷也是面露厉色，说道：“一群蝼蚁小吏，让殿下出手，岂不是污了殿下的手。殿下把他们交给臣处理就好了。”
说到这个李承乾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蝼蚁，哼，讽刺的是我们东宫十率府的精锐在这群蝼蚁面前不堪一击。”
杜荷只好讪讪说道：“万年县法曹这些胥吏确实武艺高强，听说去年尉迟敬德怒闯万年县衙的时候，薛仁贵就是在这群胥吏的帮助下擒住了尉迟敬德，看来传言非虚。”
在法曹佐史把李承乾押回县衙的路上，许森也故地重游，再次来到万年县衙。
走进万年县衙，经过之人纷纷向许森见礼，享受了一番大明星的待遇。
到了萧铠的公廨，萧铠看到许森大为意外，惊奇道：“难怪今天一早就听到喜鹊喳喳叫，原来是叔慎莅临敝司，真是蓬荜生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