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圣从战场上下来,获得了明军将领的一致赞许。
这家伙有本事,有见识,只可惜人太傲,容易得罪人。
“输了?输了!”
在阿瑜陀耶的城墙上观战的銮苏罗萨无法置信的看着城外的惨烈景象。
这意味着什么,他最清楚。
一旦明军入城,了解到他都干过什么,必然会将銮苏罗萨当场斩杀。
銮苏罗萨在极度紧张和愤怒的情况下,血压上跳,突然感觉痒到极致,自己怎么挠都无法平息的生殖器,猛然好像出了一个口,流出去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飘飘然的愉快。
而他的随从看着銮苏罗萨的裤裆,猛然间一大片血流出来,将裤裆染成黑红色。
“爆了...爆了...”
“什么爆了?”
“你的爆了!”
銮苏罗萨对随从大为不悦,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头上一晕,晕倒前看到的最后景色,就是自己满裤裆的流血,还有裤缝里掉出去的那三颗银珠。
那不是我入的珠吗?
銮苏罗萨昏厥之前,如此想。
......
銮苏罗萨气到昏厥,也影响到帕碧罗阇的想法。
他的生殖器爆炸了,血流满身。
医生说很大概率就根本没法用了,能正常尿尿就是成功。
于是,虽然对銮苏罗萨非常喜爱,但帕碧罗阇了解到他最近的举动之后,也开始考虑这孩子到底还行不行。他将自己的两个亲儿子喊过来,任命他们为昭披耶,也就是公爵,分别在阿瑜陀耶的两个城门处戍守。
这个消息,又反向刺激到了在病床上的銮苏罗萨。
很多时候,聪明人都很善于在不该动脑筋的时候,率先开动脑筋,逆转自己的立场。
当阿瑜陀耶被包围,明军一点点清理皇宫之外的贫民窟式建筑,向皇宫逼近,而帕碧罗阇和他的亲儿子们对此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銮苏罗萨在重病之中,竟然意外的清醒起来。
“我不能让明军了解到我的过去。”
他第一时间认定这个最高目标,然后派出自己的侍者,秘密潜出城去,找明军作申请。
此时局势比帕碧罗阇想的更糟糕。
戈沙班作为王室出马,呼吁附近的昭披耶公爵都来支援复国的大业,导致帕碧罗阇很难找到边境的军队支持。阿瑜陀耶的市民也更加倾心于过去的那莱王,而非身材矮小的帕碧罗阇。
于是,经典的前朝王室复国戏码开始出场。
在李洮面前出现了两个见面的申请。
一个,从阿瑜陀耶的皇宫里来,自称是前朝王子銮苏罗萨的使者。
使者声泪俱下的慷慨陈词:“我家王子,虽然是前宫太子,但其实本来是前朝王室的唯一太子,兄弟们已经被昏君虐杀。他只是小时候不幸被强暴昏君所夺取,拿回去虐养而已。还请天朝大将军给我恩泽,如获重生。若
得复国,必与大将军分国而友善。”
另一个,则是从自己路过的庄园来,那位大概三十岁的熟妇居然穿金戴银,亲自追到了李洮的军营里,派出侍女和翻译向明军献上文书。
她让翻译告诉李洮:“我是前朝那莱王的亲女儿,唯一活下来的公主。我被狗贼强迫娶为妻妾,连我的堂姐妹也一起被他强迫留在宫中作妃子。我的父亲对他有大恩,临死前将国家托付与我,希望我挑选合适的摄政王。谁知道帕碧罗阇却起兵谋逆,罪在当诛。我现在虽是他的妻妾妃子,但仍然希望能恢复父亲的国土。请明军一定与我助力。”
这搞得李洮糊涂了。
一个说自己是唯一继承人太子,一个说自己是唯一继承人公主,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咋回事啊?
要按照中国人的认知,绝对不会认为一个女人会成为国家继承人。但是在中南半岛这个神奇的地方,女人当国王,挑选一个摄政王理政的情形似乎也经常出现。不能用狭隘的个人认知来理解这块土地。
从情理上,李洮更希望拿下銮苏罗萨,毕竟这小子好歹是男性王子,在法理上更说得通。
就算那个女的说的是真话,李洮也可以将她隐去,按明军的思路走。
就在李洮思虑不定的时候,育她帖干脆自己进到帐篷里,要和李洮直言。
李洮看到育她帖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这不是路过庄园的那个女主人吗?
育她帖让翻译继续说:
“我才是唯一的公主,銮苏罗萨虽是我父之子,但为帕碧罗阇所收养,从小凶暴残吝,为人不仁,爱虐杀幼女、使活人喂鲨鱼...如果天朝要扶持这样的人当国王,则我国民都会背离啊。”
“啥?虐杀幼女,活人喂鱼!”李洮先是大惊,然后赶忙道:“快,找附近的华人百姓来,我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此等恶鬼,我必手刃之。”
育她帖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毕竟是女子,心里想着如果让銮苏罗萨这么蒙混过关,她就要完蛋了。只是勉强一试,没想到也能成功。
而周围的明军将官显然不认可李洮的演技。
就这点演技,只能骗一骗育她帖这样的傻女人。
施世骠就吐槽道:“这狗东西剥人皮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跟恶鬼差不多呢?”
第七百一十一章 目标新加坡
阿瑜陀耶,一座在欧洲颇为知名的巨大都市。
至少在欧洲人的眼中,它是一座不比江户差,甚至要更好的超巨型人口都市,乃至于有传教士声称,阿瑜陀耶城里有百万人口,是亚洲最大的繁华之地。当然,这种纯属扯淡,它全国人口也才三百万不到,怎么可能首都里聚集三分之一人口。
在阿瑜陀耶的湄南河边,一座明军搭建的官署早于要塞而建立。
“为何不进攻?”
女苏丹拉贾·艾玛从曼谷棱堡安置北大年移民后,又赶了回来。
结果她回来的时候发现,明军沿着湄南河南北传递的信息,竟然是迅速从两广闽浙招募流民,到暹罗国定居。
她心有疑惑。
对于她的问题,有心求婚的施世骠回以施政准则:“我二国都司一直以来,都不断的告诉军政长官一件事。安民之务,务在乱中取定,风雨不动安如山,方可庇护众生。只要敌乱而我不乱,哪怕是敌人的百姓,也会赶到我们身边求生。因此,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百姓安定。以亲我之华人为准绳,令暹罗百姓趋归心。”
拉贾·艾玛不懂。
毕竟北大年只是个小小的城邦,主体民族巨大且稳定的优势,她压根就没见过。
但这不妨碍她对这些没弄懂的理念,产生一种‘虽然听不懂但很厉害’的感觉。
然后她只能叹气。
施世骠的心意她有所感觉,而且也发觉其他将官都在帮忙促成,她爹妈死在了战火里,也没有挑选夫婿,和施世骠的结合她不反对。听说施世骠在老家得罪了海上的王,不能与本国女性结婚,不然的话,结婚对象都会纷至沓来,这反倒是她的机会。
但怎奈施世骠能如此直男,竟然真的和她科普起了二国都司的施政准则,几乎要把一本书背诵出来。
男女独处,是提这个的时候吗?
......
明军并不急于立刻消灭帕碧罗阇与銮苏罗萨。
这俩人和他们的支持者已经退入阿瑜陀耶的内城,一个遍布河流、佛寺的区域。
而趁着暹罗国各地都在发生动乱,明军要趁着混乱之际,马上向暹罗国投入移民,并组织起原先的移民,建立起稳固的基本盘,以牵制接下来的暹罗国内政治理,避免泰族大臣搞出什么幺蛾子。
后赶来的扶南行军司同知,再次负责移民运动的葡萄牙传教士郭天爵,又一次见证了一场可怕的人口替换运动。
在扶南,那
些从广东福建去往高棉人家园的移民,潜藏于高棉与广南国之间,看似好像没有什么动作,但一旦二国都司降临,那些人口便迅速的团结在二国都司身边,组成了一个坚实的政权基础。
在暹罗,这种状况更加明显。
沿着湄南河及其支流的城市是暹罗国的主要经济区域,所以这里的汉人高度集中,而且与暹罗人世代通婚。由于出海闯荡的汉人几乎都是男丁,所以这里的汉人家庭一水的男汉女泰,非常便利于明军将人口统一组织起来,如珍珠项链一般沿着湄南河占领若干城市,组成可控的移民区。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郭天爵学习汉文化很久了,他很懂这个,因为恩泽未施,威刑不利,民弗服也。
民众接受二国都司的统治,只是因为官府存在的惯性,而非因为官府的恩威。
所以他在特攻计划之前的三个月,就已经在组织移民到暹罗了。
这次他带着五万多汉人移民,在暹罗国下船,分别安置在曼谷、吞武里、阿瑜陀耶这湄南河南北的前沿都市附近。
二国都司的移民往往有一个特征,喜欢打散来自不同地域的人,将他们分散到不同区域,以避免老乡抱团行为导致个别人的私自欲望,毁掉整个移民大计划。
因此南洋都督府送到曼谷的移民,以少量的江浙、安徽人,搭配相当数量的苗族与广府人,混搭着塞进暹罗华人的生活圈子中。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各方口音十分嘈杂。
不使用官话,则无法交流。
这对于大量来自于漳浦、莆田、潮汕的早先移民来说,非常的不适应,他们平日里能依靠闽南语、莆仙话完成交流,现在却必须学习奇腔怪调的官话来沟通。
但他们的抱怨毫无用处。
这是华夏融合于一体的代价。
只是多学一点语言,还不会影响到他们自己的语言传承。
中国唯一一个彻底断绝传承的方言系统,消失于元宋战争。是秦汉至唐时期的古蜀话方言,由北方南下移民的官话和当地人的原始汉藏语混合而成,近似于唐时的关中、陇西方言,与中原更不同。后来元宋在四川打拉锯战,杀的几乎人种断绝,到明朝建立将江淮移民送到四川,南京官话演变而下形成明朝的四川方言。明清之际又湖广填四川,用湖广与客家各方言填入,使得四川话又演进分裂出了多个时期不同的方言版本。
但无论哪个版本,都与汉唐至北宋时的古蜀话截然不同。
名义上,这些娶不到老婆的光棍都是明军的民工,来建造攻城营地的。
至于在造攻城营地之余,顺带在附近找些无主的土地耕种一下,再找个附近的有钱暹罗地主娶她闺女,然后就此入籍停留,那都不是明军管得着的事。
“已经是出兵的第六天了。”
李洮在帐篷里计算下日期,松了一口气。
按照事先递交的文件,闪击暹罗的计划要在三个月之内解决,以避免被缅甸国察觉到机会而入侵。
这又涉及到了缅甸与暹罗争夺的关键,清迈。
清迈曾经是兰纳国的首都,也就是中文记载里的‘八百媳妇国’,传闻首领有八百媳妇,又或者是八百座城镇的首领都是女人,所以有此称呼。
然而兰纳的实际意义是‘百万稻田’,与隔壁‘百万大象’的澜沧,在第一个字的发音上有着相同的意义。
缅甸东吁王朝的莽应龙在上个世纪占领了兰纳国,并逐步对那里从附庸到直接控制,现在已经设置了‘谬温’(总督)和‘波’(将军)来统治。
清迈所在的兰纳地区,在民族识别上属于庸族,和泰族关系很近,都是从云南南下的傣族先民后裔。
但是隔壁的缅甸则不同。缅族发源于青藏地区的古羌族白狼羌,经过西藏高原南下抵达缅甸,和傣族先民走的是两个路线,双方间的关系也分外敌视。
上一次暹罗的那莱王与缅甸交战,虽然取胜了,但却仍然未能夺取清迈。
这就导致暹罗所在的湄南河平原的北部毫无遮拦,清迈位于北方的山区,就像是一个卡在暹罗脖子上的枷锁。
故而李洮必须谨慎处理,已避免缅军从清迈南下插手,导致更大规模的战争。
至少郑诛和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孤注一掷,组织十万大军在暹罗和缅甸决战的打算。
“大将军的信件到了。他告诉我们,断缅甸,要点在于断缅甸之西。”他思考的时候,朱启圣拿着南方新来的信件进来了。
李洮微微点头。
断缅甸之西,就是指切断缅甸和印度的联系。
不只是陆地上的联系,还包括海上。
要把英国人、葡萄牙人、法国人全都隔绝在外,才方便南洋都督府将缅甸困起来,使其穷且落后,变成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