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司信子坐在水花之中,背对着帷幕,只露出隐隐约约的肉影:“今天你做的好啊。连你的外号,都从赛吕布,改成了敢辱大邦郑行人了。”
郑诛和有些紧张,这会不会是德川纲吉的仙人跳?
“夫人,男人不能擅自进入大奥吧。”
没想到,这句话触动了鹰司信子的软肋。
“那又如何?他在主持七夕节登城会见,他妈在城外寺庙里祈福,我作为大奥的女主人想做什么还需要他们母子的同意?”
鹰司信子哗啦一下,从水中站起来。
肉影隐隐约约的显露出一个保养优美的线条。
“怎么,你不喜欢大奥?”
郑诛和大为感慨:“只是...些许不适应吧。大奥中的群女涂脂抹粉,脂粉厚到看不出脸色,失去了自然的真意。明国有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女何必涂脂抹粉,自然成妆有何不美?”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句话让夫人咀嚼良久,又坐回浴桶。
“我也想天然去雕饰,可大奥自有大奥法度,规则森严,不能僭越。”
这句话,说的真诚委婉,黯然神伤。
虽然不理解,但郑诛和很沉静的等待片刻,拱手说:“定规则的是人。只要成为掌控定规则权力的人,所有的规则都只是您的手中玩物罢了。”
哄女人,就要顺着她的话说。
哗啦!
鹰司信子似乎被这句话所触动,她竟然再次站起,将身侧围绕的幕布扯下。
她扯下里层的软布,没想到带起的风吹开了外层的幕布。
就在郑诛和呼吸拉紧的时候,便看到鹰司信子一闪而过的身影。一头秀发垂臀泼洒天空,一面花容月色姿容动人,双眼如星星般闪动,身形典雅有致,酥乳轻轻悦动,翘臀极致诱人,长腿在水花中溅起光点,股间一丛似流星闪过。
可能夫人都没想到,郑诛和的视力相当好。
尤其是动态视力,和捕捉关键位置的双眸。
“你流鼻血了。”将浴巾披在身上,躲藏在其他幕布之后的鹰司信子微微蹙眉,怀疑是不是自己走漏春光。
“那是因为我有一颗发现美的眼睛。”郑诛和诚恳的回答。
作者的话:感谢大家,今天至少会有三更,很可能四更。
第五十章 她心里有骚动
“油嘴滑舌。”
鹰司信子洗漱了起来,让清水在自己的身上流淌。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隔着帘幕被年轻美男子炯炯有神的眼光注视的感觉,好似想开口但一直过了十几分钟,才缓缓的说:“你准备怎么完成将军的任务?”
说到这个,就需要仔细商讨了。
如果郑诛和真的按时完成生类怜悯令,那他的名声基本毁完。
郑诛和笑嘻嘻的调侃起来:“这有何难?我也爱护动物啊。但我更怜悯生人,于是决定在江户城外养牛以助民耕田,养鸡生蛋以助民饮食。可我就是不养狗,不养那些不能助民生活的动物。牛与鸡助民为乐,也是动物啊。您觉得如何?”
保护狗、保护野猪、保护狼,不如保护牛和鸡。
郑诛和的计划,让鹰司信子宽然微笑。
这不就是将生类怜悯令故意曲解,拿公款养殖牲畜,租借给农民们耕种吗?
残民之法,变成了便民之法。
做的好。
简直是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打在德川纲吉的脸上。
鹰司信子坐在沐浴桶中,一边拨撩着热水,一边感慨着郑诛和的奇思妙想:“你啊,真是鬼机灵般的孩子。我如果有孩子能长大的话,也许...唉。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她从帷幕里伸出了素白的手。
而郑诛和则大胆的,轻轻的握紧鹰司夫人柔弱无骨的细手,郑诛和惊叹于幕府对高档女人的身材保养如此之好。
为了开国门的大业,郑诛和自我安慰。
咱就‘勉为其难’,做一个陪寂寞女人度过寂寞时光的小白脸吧。
赚钱嘛,不寒碜。
其实咱本来是想拒绝的
这时,门外的侍女突然低声喊:“桂昌院快回来了!”
桂昌院,是德川纲吉亲妈的法号,一般对于幕府将军的母亲,都会使用法
号来称呼她。
“唉,真是不合时宜。郑行人,你先走吧。”鹰司信子抽回手,语调轻柔,又带着刻骨的怨恨,“这个该死的死老太婆,怎么每天都在坏我的事。灭倭,那两千石的土地你自己去武藏国随意割取吧,随后上奏给我即可。”
还没来得及询问,郑诛和就被送出浴室。
他只能匆匆留下一句话:“来日方长。”
侍女引导着郑诛和飞也似的从小门走出大奥,侧脸看去,一道和幕府将军似的大仪仗队正在缓慢前行,鼓乐歌吹不停,僧人一边走一边念诵佛经祈福。
那就是桂昌院的仪仗。
作为德川纲吉的母亲,桂昌院说什么,德川纲吉就做什么,母子之间的感情非常好。但桂昌院极其迷信,相信奸僧的养狗多子孙的说法,养狗不养人的生类怜悯令,就是从桂昌院这里蔓延到德川纲吉身上,才颁布天下。
郑诛和稍微打听,终于懂得了幕府将军后宅的运作,原来将军妻子不是话事人。他妈才是大奥的老大。
走出大奥,郑诛和深吸一口气。
从将军住中奥,将军母亲桂昌院住大奥并总掌全局来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鹰司信子不断的尝试突破幕府内层的控制了。
因为她在大奥里也不自由,属于被太后婆婆管着的王后,一天天的生活都被管束得极其严格。早上要去烧香拜佛,中午做什么,晚上做事什么,都规定的死死的。更不要说德川纲吉恐怕早就不会再临幸她了。
据侍女说,桂昌院更宠幸前后生下一子一女,但儿子夭折的下级武士之女,纲吉的侧室阿传才是备受宠爱之人。
这让母亲是天皇皇女,出身极度高贵的鹰司信子怨恨在胸。
久旷的人妻,欲求不满的少妇,被婆婆管束得极其严格的儿媳。
再加上将军妻子的身份和深居大奥内层层层束缚的孤寂。
难怪沈昊要说,她内心里有骚动了。
德川纲吉的后宅不宁,老婆鹰司信子记恨、母亲桂昌院独掌大权,足以证明,后宫有风险,开后宫需谨慎。
郑诛和带着可以随意割取两千石地产的承诺,淡然的走上日本桥大街。
现在他也算是幕府两千石的高官了。
尽管这两千石是让他用来养动物的,可对于一直没有多少固定工资的幕府来说,这两千石,郑诛和可以随意割取一部分作为自己的俸禄。
不知道德川纲吉知道郑诛和拿他的钱去养牛、养鸡,会怎么想。
郑诛和甚至已经想好了,他还要把自己的纺织工场也开在这个牛圈附近,以遮掩住走私来的生丝。
感谢狗将军。
你努力将我驱逐的样子很狼狈,但你给钱让我钱生钱的样子很靓仔。
笑死。
扶着腰带,悠然自得的坐上轿子回到马喰町的家,郑诛和刚下轿子,就被春姬与南部小胜拖回了宅邸。
春姬忽闪着大眼睛:“旦拿!刚刚伊奈家男主人的队伍从神奈川回来了。听说他还没休息就赶往城中觐见将军,好像遭到了斥责!我看到横姬夫人的女仆想出门但被拦了回去,难道与我们有关?”
“是啊,是不是幕府又针对我们家?”南部小胜稍感恐惧。刚刚安顿好的家庭,怕不是又要被幕府逼压破产。
郑诛和心头一惊!
草,把这一茬忘了。
伊奈家的武士不会把截杀牧野忠贵这件事告诉幕府,他们也知道这是犯罪。
可伊奈上下左必然会将事情告诉他们的家主伊奈忠笃啊!
伊奈忠笃又是幕府的忠犬,一直都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这么一个老实人,会不会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怀着忐忑的心情,郑诛和觉得这件事必须及早解决。
和伊奈忠笃摊牌吧。
“我去见伊奈郡代头,你们在家守着。”
郑诛和急忙又转身出门,被伊奈家武士迎到了内廷的里殿中。
不出预料的是,里殿中果然又是哭声一片。
每次来,都得哭。
郑诛和急忙往前奏,一个月只见过一次面,还是和土木工人一样身型瘦肖,面色苦弱的伊奈忠笃坐在殿中,周围的武士们匍匐于地,屁股翘得老高,哭的那叫一个惨。
伊奈上下左看到郑诛和来了,急忙膝行爬过来惨叫:“大师匠,救救伊奈家吧!”
这是咋回事?
怎么又要救?
杀人的事情败露了?
作者的话:很离谱的是,将军管不到大奥,大奥里是他妈管事。而他妈权力还很大。
第五十一章 葛饰城两千石大人(第
伊奈忠笃立即大声呵斥:“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但整个殿中仍旧是风雨倾盆大作般的凄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郑诛和坐在殿门口,心虚的到处扫视,既没有看到横姬夫人,也没有发现伊奈忠笃的脸上有什么杀意。这让
他稍微安心了一些。伊奈忠笃是这个计划链条里最薄弱的一环,得想办法稳住。
伊奈忠笃年纪轻轻就憔悴如中年人的脸上泛起一片疲倦:“大师匠费心了。我听下面藩士说,您在我不在的时候,帮忙解决了赤山城的水患,还为幕府的刁难出谋划策,辛苦您了。”
说到一半,他羞愧的低头。
“我...按照您的办法,在七夕登城日和将军进谏,痛陈本家此时实在贫乏困苦,承担不起武藏国国道之役,恳求建放生院别院之役以代替。结果将军把我大骂一通,要我滚回家来等待处置。我真是...”
郑诛和实在是哭笑不得,对伊奈忠笃的情商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天哪,您可真会挑时间。
在这个节日里说自己家穷的搞不起幕府摊派的工程,岂不是当着众多大名的脸去扇德川纲吉的脸,还是当众打脸。如果说郑诛和跳脸只是政治需求的话,伊奈忠笃这纯属于读不懂空气。
你比我还愣头青啊。
也难怪伊奈家一幅大难临头的气氛,当众得罪将军的人普遍下场都不是很好。
郑诛和张了张嘴,看到在门后一闪而过的红衣身影,但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来帮伊奈忠笃解惑。
沉默了好一会,伊奈忠笃已经连剖腹的短刀都拿出来了。
他比划着自己的肚子,苦恼的留下遗言:“我没有儿子,这个藩恐怕就要留给我兄弟的子嗣继承了。”
伊奈家武士更是大惊,许多人哭的如丧考妣。
对于这群可怜的土木工程大队来说,这段时间一个接一个的打击实在是太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