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明的五星天皇 第25节

原则上,幕府对旅社管控极其严格,旅人不可连日留宿、也必须登记身份、来往目的和日程。

可看这阵势,旅社老板吓得把老婆女儿送准备送出来了,哪还记得上登记。

次日,郑诛和带着人继续奔走。

他们的目的地是小田原城附近的河谷通往关东平原的要道。小田原城三面环山,一面对海,只有两条路对外。西北侧通往甲斐国、骏河国的山道,东北侧前往关东平原的山道。

整个小河谷平坦,四面的山海就是天然城墙。敌人就算攻进来,粮道也跟不上。

活脱脱一个大龟壳。

真到了这里,郑诛和才理解为什么日本战国时代的越后之龙,上杉谦信十万关东联军没能攻克小田原城了。就这么狭窄、逼仄,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从外向内运粮的鬼地方,别说十万大军,就是五十万,也拿它没办法。

“家老大人,让大家开始伐木吧,所有木头准备运到小田原城城下町,由那里的海运商人帮忙送回江户。请您派遣一批人准备居所和灶火,再派人直接在附近设卡拦截,所有商人过路,每一百税一,就说这是幕府将军的生类怜悯金。”郑诛和按照既定计划开始搜捕。

伊奈家武士得知了命令,并不抗拒的开始一边伐木,一边追查山道与小路上的旅人,一旦发现是商人,就强迫其缴纳百分之一的税金。

武士对商人的仇恨由来已久,大概是因为商人以利生利,而武士们根本不懂得如何理财,所以导致许多武士最后都被商人的高利贷所逼迫到破产吧。

这么闹哄哄的干了一天,在山头上砍下几十根粗壮的原木,但并未捕捉到任何遣唐使的踪迹。

附近的村落倒是派出武士来交涉,要求伊奈家赔偿损失。郑诛和也不吝啬,让人把路边抢到的税金,还有各种带不走的货物送给村落作为砍人家树的补偿。

傍晚,伊奈武士们排着队领取晚餐,两个饭团。

郑诛和直接堵住了小田原的东大门,小田原城里的大久保家族当然有所了解。

但郑诛和骑在马上,只看到城里跑出几骑隔着几百米查探,远远确认是何家族后,大久保家族直接关闭城门,杜门不出,似乎要置身事外。

这两天,又是跑路,又是伐木,又是拦截。

郑诛和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像塞了炸弹一样嗡嗡的响。拦截一日后,郑诛和意识到问题有点大。

就算只有这一条路前往关东,但他仍然不好确定,遣唐使最后走的是不是这一条路。

这种不确定、前途未卜的未来,正是郑诛和心里发愁的地方。

但伊奈上下左说的对,他看郑诛和发愁,就劝说郑诛和:“世事无常,有时成有时不成,全凭菩萨的安排。咱们就耐心抓人,尽吾所能。再看看远处的富士山吧。”

在这个位置,的确能看到久负盛名的富士山。郑诛和左看右看,确实觉得富士山很好看。

又过了两日,事态逐渐紧张起来。

附近的幕府代官不停的派人过来询问和督促伊奈家离开,大久保家族虽没有任何表示,但各地的村长、地侍等不停的前来骚扰。过路的商人拿着幕府的路引,抱怨连连。

再过几天还不走,幕府的平乱大军可能都在准备了。

中午,卡口来了一队数十人,对人颐气指使的奢贵人。

郑诛和并没有在意,让人检查后放走即可。

像这样的奢贵人,偶尔会有路过,普遍是下级武士和京都的穷公卿在走动。要么是穷光棍,假装得很富贵,要么是有钱但没见识的乡野土贵族。从谈吐上就能看出来,没什么好查的。所以郑诛和一开始并没注意到他们。

无论怎么想,遣唐使都不该掩藏的这么浅吧?

突然,轿子里爬出来一个相貌丑陋的中年人,怒吼道:

“什么人敢拦截我?你们这些乡下的破落人,快把卡口给我放开。我乃是幕府侧用人,将军身边的大臣,我乃是牧野忠贵!”

侧用人?

牧野忠贵?和牧野成贞一个姓氏?

郑诛和表情一淡,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伊奈上下左得到郑诛和的信号,表情也冷冽起来,提着刀向前。

作者的话:头秃。写的速度好快。

第四十章 尿裤子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幕府三令五申各地武士不得随意征税,简直是将征夷大将军殿下的大令视若罔闻。喂,谁是这里的主事人?快快前来拜见。”

幕府侧用人,牧野忠贵骂骂咧咧的走出轿子,指着衣帽穷苦的伊奈家武士大声喝道。

他身上衣服的料子精美,上面暗纹着与牧野成贞相同的家纹。光是从这一点就可以判定,他和牧野成贞是铁打铁的亲人。

侧用人和大多数幕府官职一样,都是好几个人共同担任,按照年龄和辈分分别轮流执政。而侧用人这种类似于侍中侍郎的官职,不同的人担任,权力相差就非常大。

恰似九千岁魏忠贤,与最边缘的太监,都是太监,可谁权势滔天,谁毫无身份,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郑诛和察觉,这个人的随从很少,相比起牧野成贞的排场,牧野忠贵只能说勉强有个架子。

他断定,这家伙不受宠。

“我乃明国上使,来此搜捕叛徒逆党,你突兀出现在此处,是不是与叛逆一党也有牵连?”郑诛和推开人群,质问他。

“当今受宠的侧用人牧野成贞可是我的叔叔,我...”

郑诛和上来就是一刀鞘,砸在牧野忠贵的胳膊上,疼的他哎呦乱叫。

“老实点。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牧野忠贵?”

“我...我怎当然是真的牧野忠贵。我奉将军与幕府之令,前往册封甲府藩去了。”牧野忠贵挨了一下,终于老实起来,捂着脸哀怨的说。

而且他交代了的事还挺郑重,不会查不到。

甲府德川家25万石,是德川幕府最核心的亲藩。

甲府藩藩主,是德川纲重,位高权重、地位尊贵,号称甲府宰相。

德川纲重是当今第五代幕府将军德川纲吉的三哥,在八年前他们俩的大哥德川家纲突然横死的时候,老三德川纲重、老四德川纲吉都是继承老大的人选之一。一开始德川纲重的呼声更高,但还是靠着春姬的叔爷爷崛田正俊,以及水户藩藩主,那位供奉舜水先生的德川光圀的据理力争,才把德川纲吉保举上来。

可谁知道,选上来的是个刺杀恩人,背叛恩人,爱狗胜过爱人的奇行种。

“甲府藩何事?”伊奈上下左紧急追问。

牧野忠贵露出了哀矜的神色,拎起自己的袍角,郑重的向西北一拜:“甲府公已然如同上一代将军家纲公一样,都因病而逝。我此行到甲斐国的甲府,正是为年幼的德川纲丰加封为甲府藩藩主。唉,可怜这孩子今年只有十五六岁,不知如何扛得住如此哀苦。”

伊奈上下左面色凄然,小声的为郑诛和讲解此事的前因后果。

老三德川纲重和老四德川纲吉之间的关系很一般,这主要是因为各大臣分别站队立派,导致兄弟俩有了根本的利益冲突。最近德川纲吉越来越发狂的时候,许多人就寄希望于老三德川纲重。

谁知德川纲重死的这么早,和他大哥一样。

可能是好人不长命,祸患遗千年,能力不错的老大和老四都因病死的早,胡作非为的老三反而一直身体倍棒,除了生不出儿子没啥问题。

清晰了解了这段历史后,郑诛和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意味着,可以牵制狗将军的一个重要人物也没有了。

他隐约记得,这个叫德川纲丰的孩子不简单。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之后就被还是生不出儿子的狗将军纳为养子,这就是第六代将军德川家宣。狗将军疯狂的搞生类怜悯令,搞极端动物保护,到最后也还是因为残害百姓而并未生出一个儿子来。

此时谈这些并没有什么用。

郑诛和谨慎的要求:“那把你册封的诏书之类的文档都拿出来,检查之后立即放行。”

不能不放,伊奈家不少武士已经面带犹豫。

说到底,郑诛和毕竟是假传大久保忠朝的命令,或者说和大久保忠朝很有默契的互相配合,才骗走关东郡代府的武士。

牧野忠贵终于松了口气,他急忙从轿子里取出册封德川纲丰的将军诏书,以及各种慰问的礼物残余,甚至还把甲府藩回赠他的京都产吴服拿了出来。

郑诛和注意到,他写了一个账簿记载回礼,这一件吴服价值十九两。

豪贵。

诏书以汉文言文书写,郑诛和仔细检查后承认,文字优美,句式通顺,印章也没有出错,自己找不到任何问题。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牧野忠贵的出现很可疑,但郑诛和不能公开拦着。

他准备咬咬牙,派人跟随,今天晚上带人连夜

杀到路边旅店,将牧野忠贵处理掉。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诏书与礼物如数归还,但牧野忠贵大概是真的害怕了,倒是把各种礼物都送给伊奈家的武士,那件价值十九两的豪华吴服,也转赠给了郑诛和。

随后,他急忙扭身回去上轿子。

“噫,堂堂幕府侧用人,将军身边的亲信呢,竟然尿裤子了,不知羞。”春姬扭头,无意间看到牧野忠贵的衣服下摆处有不明水滴落下,抖抖小鼻子,不禁捂着葱鼻小声嘲笑。

大概是在郑诛和身边看的世面多了,连侧用人春姬都敢出言不逊。

但郑诛和、伊奈上下左等人,却陡然转头盯紧牧野忠贵。

无论何种理由,都不是牧野忠贵在这时吓得尿裤子的借口。

他尿裤子,一定有与册封德川纲丰截然不同的深层理由,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郑诛和承认自己看走了眼,正常人紧张时总会汗流浃背,眼神飘忽,眼前这个牧野忠贵却是神色如常、藏拙卖丑,如果不是他紧张到尿裤子,说不定就放走了。

“八嘎,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劲,诏书怎么会在你手里?你不是归程吗?归程的时候,诏书早该交给甲府藩了才对。”伊奈上下左松了口气,识破了牧野忠贵的刻意掩藏。

总算是抓到目标了。虽然他身份尊贵,可能贵的过几十里外的大久保家吗?

“牧野忠贵,汗流满地,不会有难言之隐吧。”郑诛和松了口气,铮然拔刀,伊奈家武士纷纷刀刃出鞘,亮起一片雪光。

可以不用拐弯抹角的费劲杀他了。

现在就杀!

作者的话:昨晚上写了半截,今天早上补了半截,这下没存稿了。

第四十一章 春姬小福星

杀人,一回生两回熟。

郑诛和觉得,人都是双标的。

如果要他无缘无故的杀老百姓,他绝对不会干。但要是挥刀像牧野成贞这样的奸臣,那他下刀的时候,只会考虑血溅一身之后,春姬洗起来会不会很发愁。

在他看来,侧用人和奸佞小人,那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众多武士对侧用人也是咬牙切齿,这些家伙的存在,导致幕府将军可以肆意妄为的扩充自己想要的权力,生类怜悯令及其附属的诸多恶法,都在侧用人这群家伙的支持下推行。

以将军的视角来看,他是在对抗跋扈的幕府重臣;以幕府的角度来看,将军肆意扩权,完全不合情理。

以郑诛和的视角

他只想知道狗将军会把自己玩成什么样。

“明国人!不要觉得你抓到我就赢了。我们还有一路人,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放开我,护送我到江户城,否则你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牧野忠贵也知道自己露怯了,他捂着胸口,怒斥着郑诛和。

此时,这个年轻的只有三十几岁,却担任将军身边侧近的武士,没有一点点杀气。

他更像一个读书人。

德川幕府,武士之风的倾颓,就从德川纲吉开始。从眼前人身上的表现,最能得到印证。

说什么都没用了。

牧野忠贵不会出卖叔叔牧野成贞,郑诛和也很难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

“我来!”

突然,伊奈上下左拔刀刺入牧野忠贵的后背,只见鲜血飞溅,泼洒在老臣的苍白花发上。

不敢置信的牧野忠贵握紧郑诛和的胳膊:“为...为什么不让我切腹...”

剖腹,是对一位武士比较尊重的自裁形势。

郑诛和也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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