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放在欧洲可能只能说刚踏入战舰的门槛吧。
之前参加朝鲜汉江口水战的千胜号与百胜号,由于所使用的木材为湿木,所以在战胜后就由李海月拖曳回她的河北封地,拆掉去盖自己的王府了。
第一艘扶桑级风帆战列舰名为扶桑,第二艘扶桑级名为瀛洲。所使用的命名,自然来自于中国人的东海仙山崇拜。其实郑诛和一开始的想法,是采用蛇蟒蛟龙的进阶命名,但被群嘲好没文化,所以没成功。
万胜、扶桑、瀛洲三艘巨型风帆战列舰,带领着数十艘北海府航运征用的,有统一规格,排水二百吨,可以加派八门三千斤炮的海虾级官民两用商船,向江户湾靠近。海虾级船如其名,就是取自东海龙王的虾兵蟹将,这种统一定制的商船是北海航运公司向函馆造船所下的订单,同时也受到郑诛和干预的结果。在民则商用,在官则军用。
日本人纷纷围在海边惊呼:“这便是大明的万胜大鲸吗?”
从没见识过比安宅船、关船更大的日本人,再次感受到了巨大战舰的冲击。
事实胜于雄辩,在庞大的战舰面前,空谈什么你你我我都不解决问题,郑诛和用巨大的拳头展示了,他有资格借用大明皇帝的名义介入东北地方的乱局。
那些还反对郑诛和的日本武士与读书人,纷纷偃旗息鼓,陷入了迷茫。
旧款的大明万胜号,作为仿荷兰式硬帆战船,长十丈(四十米)、宽三丈三尺(十米)、船舷高四丈(十二米)、排水量大概在六百余吨,有三根桅杆挂改良的中式硬帆,前后加左右可以容纳三十四门大炮。
这艘船在仿造荷兰福禄特商船的程度上,的确做到了相当程度的学习,并且福建船匠的确学习到了骨子里,把它的龙骨与肋骨摸得极其透彻。但是从基本构性上,可能是受到荷兰造船匠的影响,也出现了一定的失误。那就是它的船肚的下方不小,模仿了一种上小下大的构型。
这本是荷兰商人用来掩藏自己船只吨位和货仓,可以在海关里少交税的手段,其实不利于船只的战斗。但十三年前的福建船匠还没注意到这点,或者说他们正是注意到这点,才要给这艘船加上大肚子,以保证它还
能商用。
毕竟所有的船只,从造出来开始就要支付高昂的维护费,大明万胜号如果不能上战场,它还可以做货船提供一定的物资运输能力,只是造出来之后,船匠们才意识到用这玩意运货,光是庞大的船员和巨型船只的损耗维护,就可能会造成入不敷出的经济奇才行为。
新式战船的构型就十分合理,肚子上大下小,吃水更深,形成流线型的船身,像一条优雅的长鲸。
作为福建产的战船,大明万胜号虽然放低了船头船尾的高度,但船头仍然采用了福船式的V字构型。
然而新建造的两艘大型战舰,不但在船体上更加的低矮和流线型,船头已经改换成了T字型。这个构型可是广船的独有,也就是广东产的便于海洋奔波的快船,俗称广船,海盗们喜欢使用这种船只。
早在明朝中早期,广船就出现了这样的构型。很难说它有没有受到西方影响,还是自己趋同进化形成的。
但林木甲和福建船匠们这次的改动,则实实在在的肯定受到了西方战船的影响,他们也认为原先福船那个V字型的船头,有一个大横面与水浪对抗会拖累船只速度,因此改造为类似广船的T字头,用下面一竖的那个船首,来破开风浪,快速前行。只是这样一来,便放弃了一定的平稳性。
广船有尖头圆尾的特征,尾部的这些圆形布局也被福建船匠借用了进来。
尽管这两艘船更大、更强、更快,但是阿丽娜格蕾仍然向郑诛和建议:“虽然这两艘战船更加巨大,但我建议我们还是留在大明万胜号上。相信我,你不会想上那两艘船的,平稳性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吃过白面以后,就不会喜欢杂面。睡过好床之后,也不会再回看烂铺盖。
以前阿丽娜没得选。
现在她想睡在平稳不颠簸的船上。
光是睡万胜号就已经夜不能寐的郑诛和,已经不敢想象扶桑和瀛洲的晚上有多难熬。
郑诛和一挥手:“嗯,旗舰就还设置在万胜号上,众将士上船。”
总量五千余的亲军和拔刀队随即分散进入各自所领取到的船只。那些领取到扶桑和瀛洲的将士还在窃喜,殊不知拿到海虾级商船的人才知道,自己晚上能睡的多安稳,而那些追求大战舰的幸运儿,可以体验到好几天的晕船套餐。
扶桑舰和瀛洲舰的海员,也全都来自北海航运,是日积月累在大海上航行操纵硬帆的老水手,完成风帆战列舰的日常运转没有问题,与普通商船的对接也同样娴熟。
但如何与从大龍海军学院出来的炮手以及海军陆战队的海战水手融合操练,如何在激烈的战斗中对抗,一切都还需要慢慢的实践。
“无论如何,我想当我能用大和号、高丽号、百济号、琉球号来命名装载七十门、一百门巨炮的战列舰时,我想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郑诛和扶着万胜号已经苍老的桅杆,眺望着万里烟波的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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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常陆国大清洗
风帆战列舰桅杆高如山岳,硬帆一开吃满狂风,宛如行走在海上的移动山丘,令看到的人目眩神迷。
“我老朱还没见过这阵势...”
北海航运的三掌柜,大掌柜朱启圣瞠目结舌的仰望着战列舰从自己的小船边经过。
作为一个好勇斗狠的皇室杂支,朱启圣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人,出去打工还被人嘲笑,只能当个街溜子。一怒杀人,还是堂哥朱启功耗费家财把他捞到日本,还连累的朱启功只能在北海府当捕鱼老大,丢了换钱的生意。
“那可是大将军的战船。”周围的人纷纷赞叹。
参加过慕华会的朱启圣反而燃起一股好战之心,他拍胸脯道:“我老朱怎么能一直当个三掌柜?给大将军,给我哥打工?咱现在开送货船,安知咱以后不能当上那战舰千总?”
周围的小船老板们却对朱启圣的目标报以哂笑:“切,还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呢。咱就是个拉人送货的船掌柜,拼啥啊,你不想想你这条命是你哥给的?”
北海航运和北海渔业一样,都是注册船制。每艘船的船老板对自己船只有拥有权,就像一个小掌柜。因此朱启圣虽然管着几十上百条货船,却并没有决定性的话语权。老板们都觉得,朱启圣别再给大老板郑诛和和二老板朱启功添麻烦就可以了。
相比于扶桑战列舰,大概此时的朱启圣与船老板们面红脖子粗的争论,只是小人物的不起眼争执。
全舰两千水手、炮手和海军陆战队与陆军,正在一边行进,一边进行各种预定的演练。
总体的效果,不能说成果优异吧,至少也是乱七八糟了。
三艘战列舰在联合行进的旗语上还能沟通,可一旦开始复杂的战术规划,大家就突然垂直落体回了各自为战的状态,
战列舰竟然无法排出战列队形,真是令人笑掉大牙。尽管每艘船都有荷兰人,但似乎荷兰水手也在东北亚这样宽松的吊打小朋友的氛围里拉胯了。
船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船帆队头在喊:“和瀛洲舰的距离太近了,谁操的主帆?你艹你妈呢,那么大劲?”
水手队头也在喊:“搭舢板的呢?我舢板呢?我那么大一个舢板呢?”
海军陆战队的战士抱着火枪与刺刀,与亲兵营的大头兵突然撞在一起,队形都乱了。到处都是找自己所属队列的乱兵,船弦本有两个用于快速下船的出口,然而仓促之下不知道谁把舢板挪走了,导致一群人挂在船边发懵。
还有傻吊沿着船舷爬,竟然从炮口钻了进去,而里面的炮手们还在摆弄瞄准望山与制退的绳索,若是在开炮时钻进来,可就直接变成空中碎肉了。
总之与汉江口水战打施琅的时候比起来,似乎反而更退步了。
还不如那时候呢。
“真是丢死了人!”阿丽娜格蕾拿着马鞭狠狠的抽自己那几个下属,她练水军一年,结果海军陆战队与亲兵营混在一起,竟然没什么区别。在船上都是一样的木楞。
“不急。停止演练,修补错误。”郑诛和看的也胃疼,但作为主帅不能急,反而要让部队慢下来重新演练。
重新疏导,各队的队长、总旗与小旗重新聚起来,听主官强调训练任务。第二次开始演练时,效果倒是好了许多。
海上战船缓慢前进的时候,陆地上的部队反而走的更快。
龙保保为主将,秦昭义为副将,潜龙大营拔地而起,一万余人渡过霞浦湖,很不要脸的先围攻了土浦藩(在水户城西南的七万石藩国,今日本茨城县土浦市),打下土浦藩的藩城,拔掉了陆奥国最后一个半独立势力,才整军再次入驻水户城。
“我们这么打,大帅会不会生气?”秦昭义带着辽西兵完成了对土浦藩的物理灭绝,因此还有点担心。
龙保保扭头看了看担忧的傻大姐,没好气的说:“杀人的时候那么起劲,杀完了才知道后悔?大帅坐船走了,就是让我们来这里就是清理他们的。这叫...君子远庖厨!”
“我们是厨子啊。”秦昭义讪讪的摸着头。
“对,专杀不听话的。”龙保保握紧拳头,再次向下一挥。
杀!
龙保保再次进入常陆国,就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明军顺着各种湖泊沼泽,进入了位于千波湖与那珂川之间的水户城堡。水户城是一座连郭城,分布在三个相连的高台上。
水户的意思就是水流的门户,那珂川作为常陆国北部的主要河流,水户城肩负着作为水运枢纽的重任。卡住这里,就像卡住了高速路口。
然后,常陆国便出现了风言风语,说明军要血腥清洗掉支持幕府的那些人。
虽然逃回来的常陆国藩士感激郑诛和的救援,然而他们归根结底是支持幕府的武士。他们的土地和权力来自幕府体系的承认。因此在土浦藩被龙保保以‘支持柳泽吉保’被攻灭后,众常陆国藩士人人自危。
血腥清洗常陆国藩士的事,虽然郑诛和没有亲自点头,但是黄百家与龙保保都有秘密商议,大家有着一致的默契。
此时是整个关东站队的时刻。
以前大家嘻嘻哈哈的说将军支配着天下,但现在有两个将军,你支持谁?
是骏府的幕府将军,还是江户的镇守将军?
你支持德川家康的苗裔,还是国姓爷的女婿?
再扩充一下,你支持京都的皇帝,还是大明的皇帝?
尽管明面上的问题,是郑诛和抬出明皇的名义,要求东北地方乱战的武士立刻停火,孤立柳泽吉保与一关宗兴两派势力。
但真有人读不懂里面的深层语言吗?
立场问题,尖锐到没有任何可以回转的余地,必须回答,人人都过关。
明军再次进入水户城的第二天,便借口附近有意图‘支持柳泽吉保’的幕府愚忠藩士,关闭了水户藩的河港,并派兵据守跨河大桥。
“怎么回事?”
水户藩的藩士们奇怪的窃窃私语。
“河南公不会害我们吧?”
藩士们轻松的出去打听,但才得知,现在镇守在城里的不是郑诛和,而是一个据说与国姓爷齐名的大将军之子。
第三日,已经意识到气氛不对劲的常陆国藩士战战兢兢的试图再次外逃,或者准备投诚。外逃的人根本跑不了多远,明军派驻在路口的骑兵便会将他们尽数逮捕。就在路边展开审讯。
一个回答不对劲,便是人头落地,妻子儿女被没收发配。
常陆国人人自危,家家清查。
从小大名,到有编制的藩士,再到村里的庄屋地头,乡绅农民。龙保保下定决心当厨子,自然要把砧板上的肉料理到极致。
哪
怕是路过的流浪武士,小货郎,甚至路边的野狗,明军都要抓起来料理一番,搓圆揉扁。
借着戡乱平定的由头,常陆国被犁地一样的清理掉了七百多家武士家族,被杀的藩士多达一千六百余人,发配四千余人。剩余的藩士已经不敢动弹丝毫,纷纷无条件的支持郑诛和。
主持了这一场大清洗的龙保保,也被常陆国国民称为‘玉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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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项羽都生气
龙保保血腥清晰常陆国藩士,那么藩士一定都会造反吧?
很显然并没有。
跑到大营门口,希望能加入皇明协助军的藩士有增无减,甚至有人砍手指、写血书表达自己对皇明的忠诚,绝不与幕府的逆贼柳泽吉保苟同。水户藩三十五万石下的层层藩士,以及弘道馆的儒学学生,甚至连老百姓都带着自备的干粮跑来恳求能入军营之门。
“河南公恩德雨布,我等不识天威难犯,实为痴愚之徒。”弘道馆的读书人纷纷上书,表示是我们不识天威,我们愿意支持大将军戡乱陆奥、出羽。将霍乱地方的柳泽吉保,以及造逆犯上的一关宗兴抓捕。
单纯的杀,或者单纯的仁慈都不好使。
郑诛和已经展现过一次仁慈了,然而并未得到常陆国人的热烈响应。因此当龙保保挥舞屠刀的时候,他们才会想起郑诛和对他们好的那段时间,理解到什么叫失去了才会感到珍惜。
一番狠辣的清洗后,常陆国空前的稳固。
因此龙保保就地直接命令组建一个临时管理常陆国的政府派出机构,便按照郑诛和的要求,命名为‘常州’。
新设的常州,包括水户城的附郭县水户县,西南的土浦藩改的土浦县。这很显然是个粗陋的设置,因为正式设立常州,还需要等东北地方战事结束再决定。
随后龙保保带领军队进发,留下森圡羽两千人作为临时驻军后,便踩着柳泽吉保的脚印,踏入磐城的勿来关,沿着海岸进军。
龙保保的进军速度每天都会与郑诛和通知对应,主力舰队和亲军营的速度与陆上大营保持同步,而提供补给的物资,就直接从舰队这边派船在海岸边就地补给。让龙保保不用有柳泽吉保那样到处抢粮食进军,逼得处处皆反的大麻烦。
当水陆两军穿越海岸时,会看到远处的山峰中若隐若现的一个白色尖顶。
水鹿祐露出自信的表情,文气才女骄傲的掐起小腰:“那是东国小富士,吾妻山。东北地方最漂亮的山之一。”
“我老婆山?”
吾妻这俩字,唤起了郑诛和沉睡已久的二次元记忆。什么我妻由乃,吾妻舰娘之类的。
水鹿祐发挥了她强大的学术功底,试图阻止郑诛和的望文生义行为:“不是不是。吾妻只是读音的音写。它的真实含义是坂东之国。也就是古代被称为东国的古国名。那时候这附近还都是毛夷,坂东八国,指的就是关东地方的武藏、上总、下总、常陆等八国。也有说包括东北地方的陆奥、出羽。也有说是近幾铃鹿关以东都算东国。民间俗人,望汉字生意,才搞出许多传说。”
关于吾妻,不是中国人先望文生义。是日本人自己的问题。传说日本武尊之妻,弟橘媛甘愿为人祭,投海让武尊东征出海,归途中武尊就悲叹‘我老婆啊’,于是留下了吾妻等于东国的代称,东国便写作吾妻。镰仓幕府的史书《东鉴》,又叫《吾妻镜》。
武尊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东方啊’,却被人讹误为‘我老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