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马车也似乎慢慢停了下来。
李乐瑶总算慢悠悠醒来,睁开惺忪睡眼。
仰起小脑袋望他一眼,迷人的脸蛋微微一红,还不忘吧唧一口便蜻蜓点水在他嘴巴上亲一口,轻吟出声,“夫君,到临州了吗?”
却又一阵患得患失,噘着嘴可怜巴巴,“夫君,我突然有些紧张……”
“你说,苏姐姐和妍儿姐姐,会不会不喜欢我啊,毕竟我是庆国的郡主!”
王老爷又一阵哭笑不得,本想打趣吓唬她两句,却又作罢。
只是将她搂在怀里,上下起手好一番怜惜,直将这小妖精折腾得满面潮红气喘吁吁,都快瘫在他怀里,才总算心满意足了。
可当他掀开厢帘跳下马车,却是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前方官道上,好一片拥挤不堪的热闹景象。
那步撵玉撵,车驾与官员,还有威风凛凛的皇宫侍卫……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甚至比起当初出使南楚归来,阵仗还要气派庞大太多!
这统统也就罢了……
站在最前端,那身着黄黑相间织锦龙袍,胸口绣五爪金龙,器宇轩昂满身王霸之气的中年男人,还有那头戴凤冠身着拖曳得长长的凤袍,端庄而又华贵的妇人……
不正是那什么康泰商行大东家赵老哥,还有他那媳妇陈大嫂?
王老爷顿时脸色一黑。
卧槽!就想不明白了,好歹也是堂堂一国帝王,怎么也跟赵太白那二球货一个德行?
亏得老子,还隔三差五把他请到家里喝酒吃肉,还搂着人家肩膀高谈阔论什么科技兴国,什么刺激商贾发展经济的战略!
亏得老子,还一度把他当自己人,还好几次张嘴闭嘴,叫嚷什么“皇帝不地道”“老子跟他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亏得老子,去年中秋诗会上鬼鬼祟祟去卖诗,还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被官府追查……结果是直接撞到皇帝跟前了!
亏得老子,还自以为只要一直苟在临州城,不去皇帝跟前晃悠,脑袋就安全很多!
结果……大爷的,早已在作死的边缘,疯狂摇摆,停不下来啊!
还有那长公主赵澜!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都这么会玩吗?
这么欺负老子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地主,很有趣吗?
还有,当初庆国大朝会上,记得那兵部尚书钱正曾提过,说什么临行前,圣上说了,将与皇后娘娘,执天子仪仗乘天子銮驾,京城北门三十里外相迎……
本还以为只是玩笑话,没想到,这两口子还真来了?
天子亲自出城相迎,虽然说起来,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无上荣耀!
可站得越高摔得越痛,这阵仗,哪个做臣子的敢受?
倒还挺会选地方……
这桃花坪再往前三四里路,便是一条岔路,算是跟京城擦肩而过,便可直接南下回临州了。
谁知道,这两口子直接在这里等着了。
前来相迎的人群中,倒并没有看见赵澜那婆娘的身影。
没想到,四目相对,景隆帝顿时也是脸色一红,似乎有些尴尬。
倒是身旁李乐瑶那小妞,却明显瞬间被眼前这阵仗,彻底看傻眼了,瞪大着眼睛,檀口微张,有点不知所措。
而这时,陈皇后却再忍不住了。
双目怔怔望着前方这个男子,身躯颤抖个不停,眼眶泪花更闪烁不停。
哪还顾得上皇后威仪,哪还顾得上身后那么多朝臣与百姓看着,当下大步便迎了上来。
一把抓住他的手,“好孩子,你果然瘦了,也黑了……”
“此次为了大康的存亡,为了无数百姓不饱受战乱之苦,让你受苦了,让你受委屈了!”
慌乱擦拭一下眼角泪水,目光之中,只剩下万千疼惜与宠溺。
声音更已是说不出的怆然,“没事了,平安回来就好!”
“圣上与本宫,来接你回家了!”
一时间,惹得不仅身后紧随的那群宫娥,就连远处人群中,也一阵唏嘘之声。
良久,陈皇后似乎情绪才稍微平复一些。
却又扭头望向跟前李乐瑶,顺势牵着她的小手。
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可没想到,却是一反刚才的怆然之色,那神态,那态度,简直就跟绝佳好婆婆打量最喜欢的儿媳妇一般。
脸上已是一片温和宠爱,“没猜错的话,这便是庆国永宁郡主了吧……”
“不错,不错,果然是个乖巧动人的俊俏丫头,果然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
“那小崽子能娶到你,倒也算因祸得福了!”
“而且你的事,为了救这小崽子一命,不惜只身一人独闯大朝会,自污名节,本宫也都听说了,也是个好孩子!”
“从此以后,便是我大康的朝廷命妇了,而且年后,这小崽子便要来京城上任了!”
“到时候,不仅是你,还有晚晴和妍儿那两个丫头,没事都可以多来皇宫走走,陪本宫说说话!”
这才总算心满意足了,扭过头,只一声吩咐。
“张三千,先宣读圣旨吧!”
第257章 赐婚景阳郡王
张三千应允,自然赶紧上得前来。
肥胖身子颤颤巍巍,望向王修,却是一阵谄媚笑意,“王小哥儿,自去年中秋临州诗馆一别,咱们又见面了!”
“昔日中秋诗会上,小哥儿初露锋芒头角,洋洋洒洒一口气二十五首精妙绝伦的好诗,令奴婢至今也是记忆犹新仰慕万分!”
“这才短短一年,再次相见,小哥儿更已是名动天下的朝廷股肱!”
“真是可喜可贺了!”
才又终于正了正色,几分小心翼翼之态,所有人目光注视下,揭开手中那蜜蜡密封的长条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封用红色绸带缠绕的圣旨来。
看得出来,圣旨的制式规格极高。
清了清嗓子,才大声念道,“诏曰:天地仁德,海内威加……”
“值北地庆国虎狼之心,欲霸者天下,刀兵操戈,集结三十余万精锐之师大举南下,攻吾大康虎牢关、居屿关之地。”
“欲犯吾大康疆土于晨昏,欲辱吾大康百姓于水火……然前线战事失利,虎牢关失守,郸城之地危在旦夕。”
“国之危难之际,兹有齐州郡公王修,顺应天命,精通谋略,出奇兵,助吾大康十万大军,于居屿关大败来犯之敌,扬吾大康国威……”
“此乃扶社稷之危亡,救万民于水火,更乃大康立国百年,对外战事从未有过之大捷,盖世之功,日月生辉!”
“至此,朕心甚悦,特晋封齐州郡公为楚国公,与国万代。”
“食八千户,赏封地八千亩,金两千,上等越缎千匹,北地良驹一百!”
顿了顿,继续朗声道,“庆国齐王之嫡孙,永宁郡主李乐瑶,贤淑温良,恭谦礼让,品貌出众,德才皆备……”
“与楚国公王修,天作之合,实属良配,朕心甚慰!”
“兹既已于庆京师梁都大婚盛典,特封李乐瑶,即为吾大康朝廷三品诰命夫人,三品以下命官行走,无需见礼!”
洋洋洒洒,倒是念得朗朗上口。
王修神色不变,只是认真听着。
说实话,已经早已不是第一次接这种晋封犒赏圣旨了,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而至于这晋封国公的赏赐,也算是预料之中。
唯独这什么楚国公的封号,倒是有些意外,毕竟据他王老爷所知,这大康朝的爵位封赏,什么郡公县公侯爵之类,一般情况,都会以封地所在地作为封号。
可到了国公甚至王爷之类,就纯属以某一个地域的名称为封号了!
诸如这个楚字,应该便是指南方靠近南楚一带几个州府所在地了。南楚的国号,尚且还是圣武皇帝时期,正式成为大康藩属国后,皇帝亲自赐名而来。
之所以名为南楚,不就是因为其位于大康楚地之南?
当然,自己的封地,跟这楚地,并没有任何关系!
倒果然不愧是朝廷极为正式的圣旨,措辞语句可谓是极其讲究!
至少其中,对赵太白那二球货被困郸城一事,就只字不提。毕竟一国储君,却与几万将士被敌军围困差点被活捉,终究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
而至于册封李乐瑶这小妞为诰命夫人,也算是情理之中,看得出来,那狗皇帝同样有自己的考量!
毕竟,大康的国公却迎娶了他国皇室郡主,绝对算是亘古少见之事!
毕竟康庆两国又不属于藩属国宗主国关系,两人婚事更不是因为和亲,仅仅李乐瑶这小妞嫁入大康的身份,就极其敏感,难免引起朝中大臣非议!
可如今,册封一个诰命夫人的封号,其一,也算是给了这小妞在大康一个正式的身份,彻底堵住朝中的悠悠之口。
其二,康庆两国刚刚缔结了和平友好盟约,如今庆国郡主嫁来大康,朝廷拿出点表示,也算是表达一种世代和平的诚意!
然而同样这时,正当王修神情麻木,都已打算去接过圣旨,早点完活早点收工回家……
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瞬间一下子脑袋都快炸了!
只见张三千,手捧着圣旨,居然根本还没完。
短暂停顿,嗓音更提高了不少,却是继续念叨,“另,朕有一女,封号景阳,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悖,秉性端淑,持躬淑慎……”
“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
“值经年腊月,西地草原夏国,狼贪虎视,觊觎吾大康西地之沃土钱粮,操戈兴兵,欲皆北地庆国大举进犯之际,犯吾大康腹地,扰吾百姓,劫掠钱粮,其心可诛,其国可灭!”
“吾大康举步维艰,危难之际,吾女景阳,顺应天命,行正义之师,临阵挂帅,领两万余精锐骑兵出平山关,直击夏国草原腹地!”
“长途奔袭,深入敌寇,用兵如神,迅疾如电……”
“先后剿灭夏国敌军达十万之众,俘虏夏国左右贤王、部族首领及王公大臣近千,致使草原王庭被迫西迁,战果硕硕,堪称自大康立国,对草原夏国前所未有之大捷,可载史册!”
“至此,康庆二国缔结永久和平,草原可汗递交降书之际……”
“朕特开历代之先例,昭告天下,至此,废景阳公主封号,改封景阳郡王,位列从一品!”
“即日起,着景阳郡王班师回朝之日起,领大都护之职,统领京畿大营各地驻营,尽心拱卫京师安危!”
“另,为彰天子仁德,为显朝廷宽厚,特赐婚景阳郡王于楚国公,以平妻之身,则有司吉日完婚!”
足足一炷香时间,一封圣旨,总算念完了。
直到这时,张三千才终于长长松一口气,战战兢兢擦拭一下额头汗珠。
笑眯眯望向王修,声音阴柔,“国公爷,接旨吧!”
“说起来,国公爷可称得上是千古罕见的福气之人啊。初见国公爷,尚且还是临州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弱书生,再见之时,却已跻身当朝国公!”
“说是位极人臣,也毫不为过啊!当然,这也足以看出,圣上与娘娘,对国公爷的无上恩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