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福却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地看了一眼赵无眠。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符合条件的玉石谈何容易!
他虽然并不是玉石鉴赏的大家,但多年在皇家身边的经验,也有了一些眼力。
这盒中的玉块,无一不是精品!
“蓝田玉、和田玉、独山玉、铀岩玉,祁连玉,你也是有心了!”
朱厚熜目光一扫,最后落在了一块通体泛黄的玉石上。
他伸手将玉石拿在手里,质感莹润,他仔细看了看却是黄中透出一点红。
黄色为帝王之色,尊贵非常。
玉石之中,黄色却颇为罕见。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田黄石,田黄石是刻章的上品之选。
但由于产量稀少,又被多番开采,早已成了有市无价之物。
“这玉石是从哪里来的?”
“是桂鄂在云南发现,转交于臣。”
“哦”朱厚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紧接着追问道:“在何地发现?产量如何?”
“在云南永昌某一山脉发现,初步勘探储量甚大!”
“好”朱厚熜又轻轻抚摸了两下手中的玉石,才将其缓缓放回盒中。
第95章 何为士?
“桂鄂?”朱厚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道:“派他到云南,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他从麦福手中接过木盒,右手一挥殿内的二人随即缓缓退了出去。
“麦先生”紫宸台上赵无眠的一声轻唤,麦福有些愣住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哎”
麦褔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神思回转一时不免有些唏嘘。
他一个宦官,被人以先生相称。
“走,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荒废。”
“好”
麦福无比自然地拉着赵无眠的手,后者虽然依旧神色淡淡,眼神流转间却流露出一丝暖意。
奉天殿内,盒中的玉石凌空悬在朱厚熜身前。
他信手一挥,玉石环绕他的周身,放出盈盈豪光。
“叱”
只是一声轻呼,空中便仿佛出现了一只无形的大手,握着刻刀在玉石下方雕琢。
“籁籁…籁籁…”
玉粉在空中飘,红绿相间,黄白交错。
朱厚熜眼神轻移,掉落的玉粉便汇聚成河,朝远处的紫檀木筒中奔去。
不多时,几枚方形的印章便雕刻完毕。
他随手一招,浅青色云纹的蓝田玉章就飞入了手中。
指尖抚摸着玉章,温润细腻的质感,就仿佛在触摸刚剥出来的蒸鸡蛋。
翻过印章,一个有力的大字便映入眼帘—
“士”
“何为士?”朱厚熜自语道。
士,原本应该是允文允武。
但自唐以后,文士和武士分立。
春秋之时,士有专属的课程,课程又分作六种称为六艺。
其中又以射御为重,以应对战争。
此时的士,是维持治权的动力。
他们不光要锻炼各种能力,强健自身的体魄,也需要有共同的精神认同。
观先民奋战之史迹,宁难不屈,临危受命。
听牺牲小我,以全邦国的史诗,家国为重。
士,临时治民,战时治军,出将入相,既武且文。
然而,自宋朝时,便逐渐弱化了士文武并用的观念。
老朱算一个颇有远见的皇帝,明朝设置的科举制度要求文科儒生也要具备军事能力。
《皇明立学设科分教格式》中规定,秀才必须每天“未时,习弓弩,教使器棒,举演重石。”
到具体实行的时候,擅长射箭也被作为加分项。
会试会要求考生展示弓马骑射的本事,这也就能解释大明文臣中不乏能领兵打将之人。
朱厚熜将玉印放在手中端详,他仿佛要把玉印上那个士字刻在眼里。
良久,他叹道:“拥民以为士,报功以为士,怀德以为士”
朱厚熜想在大明培养出真正的士,属于一个时代的士。
这不光是《太平升仙道》中,对文武气运的要求。
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一丝轨迹。
“嗡”
御案上的玉玺震动,牵引着朱厚熜周身的玉块也不断震颤。
一股强风,在空中无端出现。
奉天殿内,一时袖袍飘拂,玉印清呜,金柱上的盘龙也仿佛活了过来,龙须异常灵动。
风,从他的身边向外吹拂,到了奉天殿外就渐渐归于平静,可一股更加不凡的力量,却以奉天殿为原点向四周扩散。
如果有人能够从天空向下俯瞰,气运荡涤掀起波涛,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涟漪,整个紫禁城都跟着起伏。
朱厚熜沉吟不语,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远处装着灵露的紫檀木瓶。
一声凊叱,灵露应声而出,落在了浮动着的玉印上。
“嗡嗡嗡…嗡…”
玉印振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到最后竟变成了破空之音。
玉玺凌空,他上方的九龙愈加灵动。
朱厚熜的耳边又充斥着小声的呢喃,但与之前的声音不同,其中夹杂着一部分…
新生的气息!
破土萌芽,万物复苏。
一种本不应在这世界存在的东西,诞生了!
“轰”
奉天殿上方突然汇聚起大片乌云,朱厚熜皱着眉头望向上方。
他感受到了一股博大的意志,一种来自远古的气息。
乌云浩荡,遮云蔽月。
此刻紫禁城的大多数人已经安眠,杨青山却在钦天监的观星台上愁容满面。
他的手快速翻动,可书册翻得越快,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到了最后已经成了一张苦瓜脸的样子。
“唉,天变!”
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是祸焉,是福焉?”
无名山脉,鹤发老道盘坐于清潭旁,他默然无语望着远方的天空。
“变机到了,到了!”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木棍,轻轻敲打着眼前的湖面,透过朦胧的水光似乎可以看到,两个小道士的身影。
此时,二人正一身狼狈,满脸戒备地看着望不到边际的虫群。
鹤发老道笑了笑,但随即脸色一正,沉声道:“天命星象,从来不会垂怜弱者,他永远是强者的光环!”
武当山的石洞内,粗布麻衣的白发老道人,一骨碌地从石床上滚了下来。
他猛地张开双眼,嘴里嘀咕了一阵,先是拍了拍屁股,又一手叉腰,一手指天,仿佛在叫骂着什么。
“扰人清梦!烦!”
嘴上骂骂咧咧,他的手却在暗自掐动。
忽而,一阵清风拂过武当山的青松,老人斜看一眼天空
一个翻身他又躺在了石床上,“多睡会,以后可就睡不了喽。”
王阳明在书房内,面壁独坐。
白墙上挂着一张三尺画像,孔子拱手而对。
王阳明起身,缓缓抬手,双手相合,朝着画像郑重一礼。
“我幼时曾言,读书不为经文典籍,不为功名利禄,要读书做圣人。”
他转身快步来到门前,双手轻轻一拉,天光大泄。
“此世,当有人人皆可成圣之机!”
光照在孔子上,威武的壮汉也似乎多出了几分笑意。
王阳明回首,清瘦的脸上也噙着笑。
朱厚熜感受着玉印中朦胧的气机,又颇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它们上方变化着的气云。
他想了想龙袍一挥,一股金黄的气运便涌入手上的蓝田玉印。
“叮”
他的耳边似乎出现了一声清鸣,又仿佛是一声呼唤。
看着气韵越发清晰,气运团越发壮大的玉印,朱厚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96章 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