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这个考试就真的只能全靠他自己了，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李湛只是很玩味的说道。
“今天大概不会，可明天会不会就不好说喽。”
李湛说完就盯着想看看李善的反应，果然他苦着一张脸，像极了作业完不成被老师揪住的那种学生。
李湛的心里微微一笑，他也不觉得李善真的能在这个年纪就听明白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更不指望他能一直做到，就连李湛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拿来强求一个孩子做到呢？
所以对于李善刚才小心翼翼问的这个话，李湛并不是特别在乎，少年心性就是这样，别看李善已经监国了两年，可年纪在这放着呢。
他能有今天的表现，李湛已经相当满意了。
拍了拍李善的肩膀，李湛笑着说道。
“好了，收拾一下，跟着我一起出去吧，你就要开始考试了。”
随后李湛拉着李善的手，来到了正殿之中，在这里很多大臣们已经在这等着了，见到李湛带着儿子来了，这些大臣们纷纷起身行礼。
李善看着这里面那些面熟的脸孔，可在这个时候还是多少带上了点拘谨，这个场合和他以往面对的都不一样。
李湛看出来了李善心中的紧张，轻轻握了握手心里李善的手，示意自己就在他的身边，让他不要紧张。
李湛直接就带着李善让他一个个见这场中的群臣，亲自为他们介绍。
李善虽然以往的时候都在宫中，很少露面，但也不是就和外廷没有任何交集了，更别说前两年的时候李善还监国了。
在场的人，大部分他都是认得的，很多人他在一些庆典活动的时候都见过，可是像是今天这样要迎来群臣们审视的目光的，还是第一次。
就是监国的时候，下面的大臣们也知道，虽然名义上是李善监国，可真正处理事务的还会是皇后或者太上皇，对李善的要求自然很低。
可这次就不一样了……
当他们的目光聚集在李善身上的时候，其中既有审视，也有部分热切，太子一定，他们这些大臣们也就安心了，至少只有很小的概率出现储位之争了。
当然了，要是李湛在未来的时候，打算换太子，或者李善未来表现真的很差劲那就另说了。
不过从目前李善的表现来说，李善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李湛和李二的教导下，李善已经初步显现出自己的才智了。
这让现场的大多数臣子都相当的满意，特别是已经定下来做太子师傅的张居正和王阳明两人，他们对李善这样的良才美玉已经期待很久了。
如今能够有机会亲自教导李善这既是李湛对他们的信任，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和压力，大唐的未来可就在他们的手上了。
李湛带着李善给这些大臣们一一介绍完后，李善也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平静的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那是一个单独的考桌，正对着前面的百官们，他们都是这次李善考试的监考官。
只是等到李善真的拿起考卷打算开始答题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这里面的考题，怎么有那么多都是最近自己已经复习过的呢？
李善的心里有些疑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在上位坐着的父亲，却见李湛也正在专注的看着他，见到他偷瞄自己，轻挑了一下自己的眉毛。
李善有些明白了，但也没有在面上露出什么痕迹，不再去看李湛，而是认真的开始答题。
李湛悄悄给李善泄露这次考试的题目，自然不是为了教李善投机取巧，只是因为这次考试看起来气氛非常严肃，其实一开始也只是李湛一个人的想法而已。
在往前数，基本上都没有这样的先例的，所以也算的上是李湛的一个创新之举了。
要是李湛真的对李善这个孩子很不满意，大可以利用这次考试的机会，专门出一些难题打击李善的自信，当着这些大臣们的面来给李善挑刺。
甚至更阴暗一点，还能整出来一出就是让李善作弊也答得极其拉跨的情况，以此来敦促李善以后要更加努力。
可李湛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做，从本心来说他对李善还是很疼爱的，也是相当上心的，他其实也不愿意李善这么早的时候就站在百官面前。
别管李善是不是已经监国过了，可有太子的身份和没有太子的身份，那对李善来说是两个概念，一旦成为太子，就势必会卷入外廷的种种旋涡之中。
李湛除了政治上的考量，其实也是有心关爱自己的孩子，才弄出这么一出来。
特别是让李湛很是警惕的一点，历代皇帝之中，雄主们的太子总是不好当的。
因为老皇帝本身就是雄主了，自然对继承人的要求就比较高，要么是和自己相像，要么就是才能要出众。
比如历史上的汉高祖、汉宣帝和唐太宗都曾经对自己一开始立下的太子很是不满意，觉得他们不类己。
即便这些太子们真的做到了类己，处理政务的手段又比较成熟了，皇帝和太子的身份又会发生微妙的冲突。
皇权向来是不能共享的，就是父子也不可能。
这么一来，年迈的皇帝和年轻的太子之间总是会出现一些矛盾，特别是随着年轻的太子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庞大的时候，担心失去权力的老皇帝总是会对这样的儿子‘另眼相看’的。
历史上已经有很多事件证明了这一点，李湛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未来和自己也陷入这样的怪圈。
可他又不可能不立太子，那样对朝政的伤害和对李善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故而李湛专门设计这么一场考试，也是想要让李善在正式成为太子之前，具备一定的自我判断能力，还有待人接物的种种基本素质。
李湛是希望这样的考试在大唐成为常态的，所以就算他对李善已经挺满意了，可还是坚持弄出来这么一场考试。
至于考试的内容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李湛对李善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就算是泄题给李善也没什么大问题。
说起来，外廷的臣子们一直上书请求李湛册封太子，其实也真没什么投机心理。
李善就是还没有被册封为太子的时候，地位就已经相当的稳固了，作为李湛的嫡长子，他天然就会是太子，更别说他的母家还是威震天下的李卫公。
这哪里需要大臣们来做政治投机，鼓动李善早日成为太子呢？
眼见李善在那正襟危坐着认真答题，一边的大臣们眼神中就不乏有欣赏之意。
主要是李善的气度太好了，就算现在还不知道他一会儿会答成什么样，单单是这样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就很有李湛的风范。
只是这一点就能让他博得相当多大臣们的好感了，再一联想到之前李善监国两年，这些大臣们更是快要认定就找李善当大唐的继承人了。
就算是李善这次答题的正确率不高，也没有关系。
学业是可以慢慢教导的，只要李善的本质不差，那就可以通过他们的教导日益增进，大唐未来还是会有一名明君。
这次的考试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很正式的考试了，和科举考试有一点相似，特别是现在李善的这个年纪，要是真的参加科举考试，大概率也会是参加童子试，或者说神童试。
只不过朝中的大臣们也不会真的把神童试的考题拿过来给李善做，他们早就渴望李善能够获得正式的册封了，哪里会在这种地方给李善设立门槛？
甚至相较于正式的神童试，这次这些给李善拟题的大臣们把标准放的比神童试更宽，而李善又得了李湛的泄题，现在那叫一个下笔如有神，写的飞快。
原本应该一个时辰完成的试卷，被李善半个时辰就写完了，而且还在停笔以后，慎重的检查起了答卷。
这样谨慎小心的表现更是让一旁的那些大臣们很是欣慰，就连李湛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实在是很难得。
自李善开始答题以后，李湛得表情就一直很是严肃，他也担心就算是自己泄题，李善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
如今看来，这个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终于，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刻钟的时候，李善放下了笔，不再答题了，很有礼节的从考试的座位那起身，对盯着他看的那些大臣们施了一礼，从容的退出大殿。
等到李善退出去以后，一旁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王阳明连忙凑上前去，待看到桌子上的试卷墨迹已干，马上抬头看向李湛。
得了李湛的准许后，王阳明这才拿着李善的试卷回到大臣们做的那块，相互传阅起来。
这次考试的难度明明不高，答案也都称得上浅显，可是王阳明和张居正他们这些人还是足足看了半个时辰，相互都在那不停地写下批语。
这些批语自然汇总到了李湛这里，李湛也在那一一查看。
可以从他们的批语中看出来，这些大臣都对李善不吝夸耀之词，对李善明显非常满意。
李湛在心里都有些犯嘀咕，也不知道李善这次答卷到底答得是个什么水平，总不会是还有别人向他透题，提前准备好答案抄了吧？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异口同声，没有说一点不好的地方？
哦，还行。
王阳明还是比较严谨的，除了在评语里夸奖了李善的书法和答题情况，也是认真的点评了其中有所疏漏的地方。
这才是正常的嘛！
李湛对李善还是挺了解的，别看他小子平日里好像看了不少书，可他最喜欢的还是练武以及打马球。
要是在这次能做到一点错误都没犯，那才是奇景。
李湛很快就把李善又喊了进来，当着他的面说了大臣们对他的夸耀之词，李善的小脸一下就舒展开了，眼神盯着李湛里面饱含渴望。
那是想要听到李湛对他也进行夸奖的眼神。
李湛微微一笑，正色的说道。
“你要明白，大臣们现在对你确实多是夸耀之词，可这也是为了鼓励你，让你能够继续进学，你自己的心里要有数。”
一边说着，李湛一边把经过王阳明等人点评后的试卷拿给李善让他自己看。
李善看到上面被圈出来的出错的地方，脸上那种得意的神色也就消散了，心里着实生出了一种挫败感。
看到李善的这种表现，李湛也有些担心他会记恨上认真给他批注出错误的大臣，便接着说道。
“王相公他们如今认真帮你点评，也是为了让你能够认识到自己的疏漏之处，往后能够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你也要吸取教训啊。”
李善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
“孩儿明白，必定不会辜负父皇的一片好意，更不会辜负诸位学士宰辅们的传道解惑之惠。”
忙碌了这么久，这么一场加封太子前的考试也算是结束了，这会儿天色已然大亮，李湛也没有急着现场册封李善，而是先让光禄寺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酬谢在场的大臣们。
另外又派了一名内侍去通知别处的李曼玉，让她也能知道这个好消息。
待到大家都吃完饭后，李湛这才从容的宣布加封李善为太子，选定太子的老师是王阳明、张居正以及徐达等人。
这里面其实也暗藏了李湛对李善的期许，他是希望自己的这个儿子能文能武的。
要不然，只是让王阳明等人当李善的老师就好了，何必再加上徐达这样的将领呢？
同时，李湛也定下来了未来李善求学的地方，就是在国子监。
其实要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李善既然已经成了太子，自然是应该在东宫专门请老师来求学的。
只是李湛希望李善能够和同龄人多接触一些，所以让李善去国子监求学，如此一来，王阳明他们这些太子的老师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因为他们也是要去国子监上课的，到时候可不单单是负责太子一人的教育工作，国子监里的那些学生他们可都是要教的。
这也是变相的提高国子监的地位，历史上历朝历代的国子监最后都要沦为摆设，李湛可并不希望大唐的也是这样。
要知道，国子监可是名义上国家的最高学府，要是这里成了摆烂的地方，那些勋贵大臣子弟们镀金的地方，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若是在大唐，能够让太子去国子监读书成为一种惯例，那么国子监的重要性无疑会被拔得更高，这样一来这个国家的最高学府，才会名副其实。
大内，皇后李曼玉正在这里招待来的这些贵妇人们，这次李善要被封为太子的考试，来的贵妇人们比之前新春贺岁的时候还多。
毕竟新春贺岁年年都有，可是天家嫡子被册封为太子的典仪可是不多见了。
更何况，一旦现在李善被册封为太子，随之而来的种种事宜肯定是少不了的。
她们这些女眷们可能对朝中大事的风向不是很敏感，但对于门户之内的权衡斟酌可是比男子们又强了很多。
此番李善被册封为太子，往后进学应该是要到昭文馆，可太子又不可能是一个人在那读书，总是要有一些陪读的。
试问她们谁不想自家的儿郎能够从小侍奉在太子身边，结下同窗之谊？
除了各家的子弟可能被挑选为太子的侍读，既然李善已经被册封为太子，而且年纪也不小了，接下来的这两三年里，肯定还要有婚配择偶之议。
这对于朝中的这些勋贵大臣之家来说，也是一个很难得的亲近天家的机会。
到现在这时候，就是她们这些妇人们也看出来了，当今天子是一个对后宫要求不多人，没有什么三宫六院的想法。
就是现在宫中的这点人，他都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各家的女儿想要进后宫……难度太高了。
还不如让那些年龄大一点的女子们各自婚配，倒是那些年纪稍小一点的，大可瞄准太子，要是成了太子妃，那绝对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