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栽圳刚要去军营，点验刚刚招募的两万新兵。兵备道衙门十六岁的八品主簿赵士祯兴冲冲的找到了他。
“王爷！我仿制出了一门弗朗机快炮！”
朱栽圳眼前一亮。他虽缴获了汪直五百门弗朗机快炮，但缴获始终赶不上自己制造。
朱栽圳笑道：“我就说你赵士祯行！走，咱们去试炮。”
朱栽圳专门在兵备道衙门后征用了五十亩空地，划给火器小天才赵士祯当靶场用。
朱栽圳跟着赵士祯来到靶场。靶场上摆放着两门弗朗机炮。
赵士祯问：“王爷，这两门炮一门是仿制的，一门是您交给我的。您能看出哪门是仿制的嘛？”
朱栽圳仔细看了两门炮：“真仿难辨啊。不错不错。”
赵士祯指了指其中一门炮：“这门是我仿制的。”
朱栽圳道：“好，咱们试炮吧。”
赵士祯熟练的给那门炮上了子铳：“来人啊，拿火把来！”
朱栽圳却留了一个心眼：“换个长一点的药捻子吧！点了火咱们离远点。”
赵士祯照办，换了一根两尺长的药捻子点燃。“呲啦啦”，药捻子闪出火星。
朱栽圳拉上赵士祯，退到了距离火炮五十步之外。
朱栽圳满怀期待的望向山寨弗朗机炮。
“嘭”！山寨弗朗机炮发出一声巨响——炸膛了！
赵士祯见状，先是目瞪口呆。随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我该死！我差点害死您！”
朱栽圳却一拍脑瓜：“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画皮画虎难画骨啊！应该是咱们大明的铁质不行，导致炮管炸膛。”
朱栽圳是看过《武备志》的。里面有这样一段记载，明中期兵部造办处仿造弗朗机炮，因铁质问题屡屡炸膛。
聪明的工匠们发明了一种方法，解决炸膛的问题。那就是内铜外铁。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朱栽圳前一阵光想着怎么对付汪直了，竟忘了提醒赵士祯内铜外铁之法。
朱栽圳道：“士祯，你可以尝试尝试将炮管分为两层。里面一层炮管用铜铸，外面一层用铁铸。外层铁炮管上再加上铁箍固定。这叫内铜外铁法。”
赵士祯如醍醐灌顶：“内铜外铁法？王爷，您真是聪明他娘给聪明开门，聪明到家了！”
赵士祯始终只有十六岁，说话没分寸。
朱栽圳道：“走，去你的值房。仿制弗朗机炮的事可以慢慢来。我有件更重要的事情交待给你办。”
第77章 三段击与八步训练法
朱栽圳在值房中给赵士祯画了一幅图。
图上是一支火铳，火铳的前段画着一柄刺刀。刺刀长约两尺左右。
赵士祯惊讶：“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把刀装在火铳上？”
朱栽圳微微点头：“没错。咱们缴获的那批倭寇火铳，长约四尺。你能不能造一种刀，用铁环取代刀柄，让刀可以固定在枪身上。”
大明营造尺，一尺等于后世的三十二厘米。也就是说，倭寇的鸟嘴火铳长约一米三左右。
十六世纪的火铳手，最大的缺陷是没有任何近战能力。一旦被冷兵器近身，就没有还手之力。遇到骑兵更是只有挨砍的份儿。
此时的欧罗巴，步兵战术是长矛兵与火绳枪兵混编，达到近战时保护火绳枪兵的目的。
也就是说，长矛兵跟火绳枪兵成了不可分离的连体婴。
这种状况一直到十七世纪中叶法兰西人皮塞居发明刺刀后才被改变。
加装两尺左右的刺刀，能够让火铳手在面对冷兵器时，拥有一定的自卫能力。
赵士祯若有所思：“这应该比仿制弗朗机炮要容易。”
朱栽圳道：“打造两万支刺刀需要多少银子，你去藩台衙门找王国光要就是了。”
赵士祯道：“王爷称这种刀为‘刺刀’？倒是名副其实。这刀装在火铳上只能突刺，不能劈砍。”
朱栽圳出得兵备道衙门，来到了军营。戚继光、唐顺之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两万新兵如一杆杆标枪一般站在校场上。
朱栽圳有些抱歉的说：“戚将军，唐先生。哦不对，现在该称呼你们为戚帅、唐部堂了。让你和弟兄们久等了。”
戚继光笑道：“新兵们刚入营，让他们多站半个时辰，正好磨练他们的心性。”
朱栽圳转头望向新兵们。他道：“个个站的笔直挺拔。刚入营的新兵，能做到这点已是不易。”
戚继光解释：“我刚才跟他们说了，谁敢弯一下腰，立即逐出戚家军。”
说完戚继光面向新兵们，高喊一声：“背诵戚家军军规！”
两万新兵发出震天撼地的齐声呐喊：“临阵退缩者，斩！临阵诈称疾病者，斩！不服上官者，斩！杀良冒功者，斩.......”
新兵们一共喊了十三个斩。
其实，除了斩首之罪，戚家军军规中还存在一些看上去很残酷的军法。譬如行军途中尿急离队放水，割耳朵；喧哗说话者，捆打四十......
朱栽圳感慨：“戚帅带兵果然严格！军纪严明！”
戚继光道：“王爷，臣认为军纪严明才能令行禁止，才能打胜仗。”
朱栽圳满意的点点头。
戚继光高声道：“请王爷为新兵训话！”
朱栽圳坐到了阅兵台前，高声训话：“诸位兄弟，你们都是从数万报名者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忠信之人。
倭寇肆虐东南多年，终于到了找那群人皮畜生报仇的时候了！
你们在营中要刻苦练兵，苦练杀敌本领。听从上官、老兵的差遣。练兵场即是你们的战场！
半个月后，我要带领你们，出战倭寇，让倭寇血债血偿！”
戚继光高喊一声：“追随景川王，杀倭寇！”
两万新兵齐声呐喊：“追随景川王，杀倭寇！”
训话结束后，朱栽圳亲自跟戚继光、唐顺之交待火绳枪的射击战术和单兵技能训练方法。
朱栽圳先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戚帅，你是如何获得指挥佥事世职的？”
戚继光回答：“先祖戚祥曾在洪武年间跟随颍国公傅友德、西平侯沐英平定云南，苦战力竭身死。朝廷开恩，赏了我戚家指挥佥事的职位，准世袭罔替。”
朱栽圳又问：“你知道沐英平云南，是如何使用火铳队的嘛？”
戚继光点点头：“知道。火铳填装太慢。沐英让火铳手分为三列。第一列放铳，然后退至队伍第三列专心装填弹药。第二列向前一步，变为第一列放铳。三列火铳手交替装弹、放铳。”
戚继光所说的火铳战术，在一百多年后的欧洲才被广泛采用，名曰“三段式射击法”。
其实，洪武爷的干儿子沐英是欧洲三段式射击法的老祖宗。
朱栽圳道：“咱们的火铳手，今后就用这种战术进行射击。至于单兵技能的训练，我将火铳从装填到射击分为了八个步骤。”
说完朱栽圳拿出了一张纸，纸上写着《火铳射击八步训练法》。
戚继光接过那张纸，仔细看着。
朱栽圳将射击步骤细化成了八步。
第一步，清理引火孔和火药池。
第二步，倒引药入火药池，闭合火药池盖。
第三步：拧开装发射药的小瓶，将发射药从枪口倒入枪管。
第四步：将之前含在嘴里的弹丸裹上一层布片，从枪口装入枪管。
第五步：从枪管下方抽出通条，捣实枪管内的弹丸和发射药。
第六步：点燃火绳。
第七步：把火绳固定在火绳夹上。
第八步：打开火药池盖，瞄准扣动扳机，铳子射出。
戚继光看完后说：“王爷将火铳从装填到击发的步骤划分的真详细。”
朱栽圳道：“你们要严格按照这八个步骤训练新兵。每个步骤都要做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提高火铳手的射速。”
戚继光道：“王爷放心！今日我就将您的这个八步训练之法抄上一千份，分发给老兵，让他们盯着新兵勤加演练。”
戚继光军中本来就有一千火铳手。不过他们也只打过杭州保卫战那一仗。
朱栽圳道：“一会儿你让老兵们都到我这儿来！今日下晌我亲自给他们示范这八步。”
朱栽圳在后世的扒拉扒拉视频平台没少看十六世纪欧洲火绳枪的装填射击视频。他还记得每一个步骤。
这两日，他将化身为一名丘八王爷，把八个步骤亲自教给戚家军将士们。
戚继光惊讶：“王爷您要亲自教授？”
朱栽圳道：“我打算用十五天训练完这两万名火铳手。留给咱们的时日不多了，我只能亲自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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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王翠翘又来了
朱栽圳白天忙着教授老兵们八步射击法，好让他们以老带新。
晚上，朱栽圳则跟戚继光、唐顺之商讨更改军事编制的事。
朱栽圳道：“戚家军是新军，作战用的也是新战法。旧的明军建制——小旗、总旗、百户所、千户所、卫，已经不合时宜了。
我制定了一套新的建制。鸳鸯阵是十一人。就以十一人为一班。
三班为一排，三排为一连，三连为一营，三营为一团，三团为一旅，三旅为一师。
各级主官分别称为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
这样一来，戚家军大约可以分为一个步卒师，两个火铳师，外加一个弗朗机炮旅。这样更便于指挥作战。”
三三制是现代的先进军事建制。朱栽圳将其搬到了大明。
戚继光听后若有所思：“连就相当于旧军制中的总旗。团相当于千户所。师则相当于卫，对嘛王爷？”
朱栽圳点点头：“没错。师长参照指挥使品级，旅长参照指挥佥事品级，团长参照千户品级，以此类推。这套编制和官制，我会详细写成奏折，请求父皇恩准。”
说完军事编制的事，朱栽圳又开始跟二人商讨步兵战术：“每一个火铳连为一个三段击射击队列。两翼摆上两个鸳鸯阵班。一旦敌军抵近，就由鸳鸯阵上前保护火铳手。”
唐顺之提出异议：“以二十二人保护九十名火铳手，人数是不是太少了？”
朱栽圳正要解释，火器小天才赵士祯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刺刀！
戚继光是个警觉的人，他下意识的抽出佩刀：“赵士祯，你要做什么？难道要刺王杀驾嘛？”
朱栽圳笑道：“戚帅，把刀收起来吧。士祯性子急，忘了规矩。”
转头朱栽圳问赵士祯：“这才不到一天功夫，这么快就打造出来了？”
赵士祯双手将刺刀奉给朱栽圳：“王爷，这东西又不是弗朗机炮。按照您画的图纸，一个铁匠几个时辰就能打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