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圳道：“明元是一元兑一钱黄金。也就是说，西洋商人已经兑换了四百八十多万明元？”
王国光道：“正是。据说西洋商人们在国内大肆用白银购买黄金。搞得西洋金银价比翻了一倍。”
朱载圳笑道：“咱们是时候拿着黄金去欧罗巴买买买了。
户部立即开始筹建欧罗巴采购商团。去西班牙、尼德兰、不列颠的造船厂。”
王国光问：“您的意思是从西洋采购战船？”
朱载圳道：“不止是采购战船。更要开出高薪，让造船厂的工人来大明效力。还要大量采买造船器械。
一句话，最好能把西洋的造船厂靠购买的方式搬到咱们大明来。
不要吝惜钱财。黄金也好，白银也罢，放在国库里只是笨铁而已。
能够转换成国力，它们才是钱。”
王国光拱手：“臣明白。”
朱载圳道：“除了造船工人，还要花重金招聘其他技术工人来大明。譬如枪匠、炮匠。”
王国光问：“皇上，是否要采购火器？”
朱载圳微微摇头：“火器先不忙着大批采购。只买一些先进火器的样品，譬如簧轮枪等等。”
朱载圳是怕沙俄火器远胜于西洋火器。到时候花重金买一堆落后武器，哭都没地方哭。
这也是朱载圳没让兵部造办处大量制造鸟铳、鲁密铳的原因。
王国光道：“皇上，驻京的欧罗巴使者们还有一个提议。那就是往大明贩卖西洋漂亮女人。”
朱载圳一拍龙案：“绝对不行！今年三月，内阁已经颁布了《禁止人口买卖法》。在我大明，人不是商品！我大明不买人，也不卖人！”
说到此，朱载圳话锋一转：“不过嘛，若西洋的漂亮女人愿意嫁到大明来。那些欧罗巴商人愿意充当个中介，大明不介意给一笔不菲的中介费。”
王国光心中暗笑：皇上英明啊。这就好比京城的狗肉馆都挂着羊头。名声不好听的事，的确得找个遮掩。
其实，随着大明开始全面通商，日渐富庶。无数西洋女人跟随商船漂洋过海来到了大明。
他王国光的府里，如今就有一位西洋小妾。那底盘，那灯笼，啧啧啧。王国光一到晚上就往西洋小妾的卧房里钻。
朱载圳又吩咐道：“其余西洋特产，譬如他们从拉丁美洲搞来的皮货、酿制的红酒、烈酒等等，都可以敞开大量采购。
总之一个原则，钱花出去才叫钱。”
戚继光禀报：“皇上，十万新军员额已经招募完毕。各省新兵正陆续赶来军营。臣和俞帅拟定了一个新兵训练的章程。”
朱载圳道：“新兵训练一定要加紧。争取半年内形成战力。”
朱载圳发现，一众阁员开了两个多时辰的会，个个脸上都有焦虑的神色。
朱载圳反应了过来：“黄锦，去拿一盒龙江贡上来的长白山烟卷，分给诸位。
呵，诸位，烟瘾是有点难忍。今后内阁会议，允许抽烟。”
九位内阁成员中除了戚继光，个个都抽烟。其中眼瘾最大的是海瑞。一天得抽二十根。
不多时，乾清宫大殿便烟雾缭绕。一群身穿锦鸡、仙鹤、麒麟官袍的人，嘴里叼着烟卷，边吞云吐雾边商议国家大事，那场面颇为魔幻。
当内阁会议结束时，已是傍晚时分。
朱载圳道：“好了，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儿。明日，予要前往塘沽口，视察塘沽口造船厂。”
塘沽口造船厂最近在干一件大活儿。
毛海峰献上了自己的旗舰——那艘永乐时期的郑和宝船。
造船厂的工匠们正在拆解，按照构件绘制成草图，交给科学院军事工程研究所。
军事工程研究所结合郑和宝船的特点“大”，和盖伦船的特点“快”，准备设计一种新式的大型战船。
第321章 机会来了
入夜，朱载圳没有召后妃侍寝。明日一早他要启程去塘沽口视察造船厂。今夜得养精蓄锐早点睡。
刚躺下，忽然黄锦在龙帐外轻声说道：“皇上，军情局的余则诚求见。”
朱载圳从榻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宣。”
朱载圳定的规矩，调查局、军情局的局督有事可以直接进宫求见。无论白天还是半夜。
看来余则诚是搞到了重大情报，不然不会半夜进宫。
朱载圳召见了余则诚。余则诚还带了一个蒙人打扮的汉子一同入宫。
朱载圳问余则诚：“这位是？”
余则诚介绍道：“他就是大明安插在俺答汗身边的‘汗帐双杰’之一，孤狼许忠义。”
朱载圳定眼观瞧，这许忠义鹰钩鼻、尖下巴、颧骨突出。看上去似乎是蒙古血统。
朱载圳问：“你是兀良哈人？”
许忠义拱手：“回皇上，是。臣的先祖乃是朵颜卫的千户，追随过成祖爷靖难。”
朱载圳道：“汗帐双杰是旧南镇抚司最接近俺答汗的暗桩。你忽然从草原回到京城，应该是有重大情报吧？”
许忠义答道：“皇上，大明的机会来了！瓦剌引兵三万，杀入鞑靼腹地。
俺答汗集结了全部兵力，共八万骑兵与瓦剌交战，大败。战死五万余，残部退回龙城哈拉和林。
眼见哈拉和林也守不住了，鞑靼即将灭族。瓦剌大汗在阿尔泰山北麓病故。
入侵漠北的几位瓦剌大将，率军返回阿尔泰山，帮各自支持的王子争夺汗位。”
朱载圳“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就是说，现在鞑靼兵力仅存三万,且都是些败军之将，士气全无？”
许忠义拱手：“皇上圣明，正是如此！如今我大明军力鼎盛，又刚收了河套。这是一鼓作气，荡平鞑靼的最好机会！”
朱载圳当机立断：“黄锦，召杨博、戚继光、俞大猷连夜入宫见驾！”
一个时辰后，睡眼惺忪的杨博等人进得乾清宫。
朱载圳让人给杨博、俞大猷上了烟。
朱载圳对许忠义说：“将草原的情势告知杨部堂他们。”
许忠义说了情势。戚继光、俞大猷这两位名将眼睛发出亮光！
戚继光道：“皇上，天赐良机啊！本来按照您的计划，大明还需要两年时间，将骑兵扩建到十万人，再行平定鞑靼。
没想到瓦剌帮了咱们的大忙，将俺答汗的力量削弱到只剩下三万骑兵。
这样的桃子，不摘白不摘。”
俞大猷道：“按照河套之战的经验来看。征服草原，有两万骑兵，外带两万运送弹药、补给的步兵足矣！”
朱载圳询问许忠义：“你确定瓦剌人已经向阿尔泰山撤退了嘛？”
许忠义拱手：“臣确定。瓦剌大汗死后，四位王子争夺汗位，剑拔弩张。所有军队都回了阿尔泰山，参与夺嫡。”
朱载圳道：“咱们的新军骑兵虽已扩建为六个骑兵师，可有四个骑兵师都是新兵，尚未形成战斗力。
能够出战的，只有驻扎河套的一个骑兵师，以及京城的一个骑兵师。”
戚继光道：“臣建议兵分两路，直捣龙城。一路由李成梁统领，出河套。一路由臣统领，出蓟镇。
哦，每路骑兵配属一万步兵负责后勤。”
朱载圳思索片刻后说：“可行！俺答汗啊俺答汗，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短短三年，攻守易势！
这回轮到明军兵临你的都城了！予这次就不御驾亲征了，由元敬你担任征虏大将军，志辅担任前锋将军，李成梁担任左副将军。
两路大军，扫荡漠北！”
杨博道：“皇上，如今国库钱粮充足。臣估计这一仗十拿九稳。”
朱载圳道：“呵，以前俺答汗是大明的头号敌人。时过境迁啊。如今的俺答汗只是个小虾米。
大明真正的敌人是瓦剌和它身后的沙俄人。”
杨博询问许忠义：“许百户，仅仅八年前，瓦剌被鞑靼打得远遁阿尔泰山。瓦剌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剽悍？几乎将鞑靼灭族？”
许忠义道：“鞑靼惨败于瓦剌的原因，跟他们在河套惨败于咱明军一样。都是因为对手装备了大量火器。
在鞑、瓦漠西决战时，俺答汗调兵遣将神乎其神。八万鞑靼骑兵对三万瓦剌骑兵形成合围之势。
奈何，人家瓦剌拥有几千支犀利的火枪。还配有类似于咱明军手榴弹的投掷火器。
本来俺答汗想一口吞了三万瓦剌骑兵。哪曾想瓦剌是个铁核桃，被崩掉了满嘴牙。”
朱载圳问余则诚：“搞瓦剌火器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余则诚答道：“臣跟邵大侠商量了下。最后决定让邵大侠经甘州、过境土鲁番，前往阿尔泰山的瓦剌老巢购买火器。
掐算时日，邵大侠应该才到土鲁番控制的肃州境内。”
朱载圳点点头：“好吧。先不管瓦剌了。太国丈，明日起，兵部立即筹备北征事宜。
半个月内，两路大军要出河套、蓟镇，直取龙城。
记住，还是收河套时的老规矩。不杀俘。
若俺答汗被打疼了归降，咱们要接受。让俺答汗来京城跟予商谈归降事宜。”
杨博问：“皇上，您说明日让臣陪同您去塘沽口视察造船厂......”
朱载圳道：“塘沽先不去了。好了，夜深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众人走后，朱载圳兴奋的睡不着。本来他在嘉靖四十一年冬定下的计划是三年内收河套，五年内完全平定鞑靼。
现在看，他有机会提前完成计划。
但平定鞑靼，不同于抗倭。抗倭是能杀则杀。俘虏了也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对待鞑靼，打只是手段。和才是最终的结果。
草原的历史走势，一定是蒙汉一家。这是原则，绝对不能改变。
单纯的征服只是一时的，不能结束草原跟中原的两千年战争。
只有两家结为一家，才能换来中原与草原长久的和平。
这是处置草原事务最大的原则。也是朱载圳让手下的将领们恪守的红线。
第322章 枭雄能屈能伸
村下热子四十多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别说，被村下热子伺候了两回，他原本亢奋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呼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皇极殿早朝。
朱载圳上来就让黄锦宣读了一份圣旨。
大明以前拟旨权在内阁，批红权在司礼监。
朱载圳是强势帝王，直接恢复了太祖、成祖制度。只要皇帝用了玺，那就是圣旨。
黄锦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戚继光为征虏大将军、俞大猷为征虏前锋将军、李成梁为征虏左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