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叹了口气:“唉,你以为打仗是件好玩的事儿嘛?”
第20章 燃烧吧,热血
朱栽圳正色道:“父皇,儿臣从未认为打仗好玩!打仗是要流血,是要死人的!
《司马法》有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可是,有些仗不能不打!
倭寇已经把刀抵在大明的胸膛上了,难道我们还不反抗?
儿臣身为朱明皇族血脉,理应去前线!
即便是死,我也要用我的身躯护住我们那些勤劳、善良的百姓!”
嘉靖帝听了朱栽圳的话,竟气得浑身发抖:“死?放屁!朕就剩下了两个儿子,你是最孝顺,最有理政之才的那个!你死了,朕怎么办?
朕已经五十三岁了啊!你难道要让朕老来丧子,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嘉靖帝说完这话,面色煞白,头上冒汗,即便是坐在地上,两条腿还是不住的打颤。
朱栽圳知道,嘉靖帝是心疼他这个儿子。
朱栽圳忽然说了声:“父皇,我给你唱一曲如何?”
五十三岁的老人赌气般的背过身去:“朕没心思听曲!”
朱栽圳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唱道: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
一呼同袍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寇不顾身!”
一曲唱罢,热血燃烧!
嘉靖帝听到这铿锵有力,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歌,他缓缓转过了头:“这是什么歌,朕从未听过。”
朱栽圳给嘉靖帝讲述了一个现代故事:“很久以前,我九州遭到了强敌入侵。
汉家军队全线败退!再败下去,就要亡国灭种!
有这样一支军队,一群不足千人的散兵游勇。他们败了又败,败了还败,从未品尝过胜利的滋味。
可是,即便是散兵游勇,身体里也流淌着汉家血脉,有一颗想要胜利的心!
为了获得一次胜利,他们不惜去死!
终于,机会来了!他们唱着这首战歌,义无反顾的冲入了数十倍于己的敌阵。
明知必死,义无反顾!
他们唱着这首战歌,盎然赴死!”
嘉靖帝听罢这个故事,说:“你说的这些人,当的起英雄二字。”
朱栽圳起身,给嘉靖帝行了一个庄重的揖手礼:“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大丈夫当带三尺剑,横行天下,护佑山河,做当世英雄!
请父皇给儿臣这个机会!”
朱栽圳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嘉靖帝凝视着儿子:“圳儿,你有如此慷慨热血,朕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身为大明的皇帝,朕为大明有你这样的热血男儿高兴。
可身为一个父亲,朕......唉!
罢了,你有雄鹰之姿,朕不能一直将你护在羽翼之下,阻止你一飞冲天!
去吧,去东南!把那些该死的倭寇赶下海!
去吧,去东南!让你刚才唱的这首战歌,飘荡在浙、直、闽、粤的天空中!
去吧,去东南!保护我们的百姓,让他们永远免受强寇入侵之苦!”
朱栽圳流出了眼泪。这一次他不是在演戏:“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嘉靖帝提议:“不如你带上京师三大营?”
朱栽圳摇头:“父皇,京师三大营乃是防御北方鞑靼的最后一道屏障,绝不能离开京城。
儿臣已经立下了军令状,说只带十名随员,就只带十名随员!”
嘉靖帝有些发急:“你别指望浙直的那十几万卫所军能帮得上你的忙!那不是十几万军队,而是十几万头猪!”
朱栽圳道:“父皇放心。儿臣自己抵得上五万精兵!儿臣挑选的随员们,亦抵得上五万精兵!父皇只需答应我,随员任我挑选!”
嘉靖帝道:“朕这点事还是能做到的。朝廷之中,上到一品大员,下到九品小吏,任你挑选!”
朱栽圳道:“那儿子现在就去兵部。兵部那边,有两个会万人敌之术的人!”
嘉靖帝问:“你说的是杨博?”
朱栽圳微微摇头:“儿臣说的两个人,一个是小小六品主事,一个是默默无闻的小将。父皇不一定听过他们的名字。”
朱栽圳离开了永寿宫,来到了兵部。
他心道:我熟知大明每一位名臣、名将的名字。今天,我会发掘一位军阵大师!一位嘉靖朝第一名将!”
景川王驾到,兵部尚书杨博、左侍郎魏谦吉连忙出得大堂恭迎!
杨博,五十二岁,朝野公认的国柱。他靠着读书入仕,却是一个带兵的文官。在北方杀了三十年的鞑靼人,功勋彪炳。
且这老家伙从来不结党。既不是裕王党的人,也不是严党的人。
嘉靖帝称他为“孤臣”。
至于那位魏侍郎,则是最铁杆的严党,严嵩的义子。对于他来说,景川王是他的主子。
朱栽圳恭恭敬敬的朝着杨博拱手:“杨老部堂,此番小王前来兵部,是找你借人来了!我需要两个人陪我去东南!”
杨博受宠若惊。堂堂皇子,竟对他这个做臣子的如此礼敬?竟自称“小王”,且称呼他为部堂时,前面加了一个“老”字。
杨博连忙还礼:“王爷借的那两个人,其中之一是臣吧?臣愿誓死追随您,前往东南平倭!”
朱栽圳微微摇头:“我说的那个人并不是杨部堂你。”
杨博眉头一皱:“王爷是嫌臣上了年纪?廉颇虽老,仍是廉颇!不是臣狂妄,要说带兵打仗,朝廷里的文官无一人及臣!”
朱栽圳坐到了椅子上:“杨老部堂,仗和仗是不一样的。你在北边,打的都是草原骑兵战。东南平倭靠的是步战。
再说,北方鞑靼一直觊觎我大明京师。京里需要你这个老将坐镇!”
杨博问:“那王爷说的是谁?”
朱栽圳说出了第一个名字:“兵部职方司六品主事,唐顺之!”
唐顺之,史书中的军阵大师。
兵部职方司主事类似于后世的参谋。
有道是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老唐的官运似乎不怎么恒通。五十多岁了,依旧放屁都不响。
可是,老唐这个参谋精通阵法。在正史中,他教会了戚继光、俞大猷两种阵法。一种是鸳鸯阵,一种是三才阵。
这两种阵法专克倭寇!
戚家军、俞家军正是凭着这两种阵法平定了东南倭患!
第21章 得到军阵大师一枚
朱栽圳要用唐顺之,这让严嵩的干儿子,侍郎魏谦吉有些不解。
“王爷要抬举唐顺之那个老家伙?请恕下官直言。那老家伙不会说话,不会做事。简直就是个愚蠢透顶的傻瓜啊!
如果臣没记错,他是嘉靖八年的会试第一,殿试二甲头名。
像这样的出身,为官三十年,但凡有点脑子,不说入阁吧。至少也能混个六部的侍郎,地方上的巡抚、布政使。
可他到现在还是个不长进的六品主事!足见这老头蠢得像头猪。
臣建议,王爷还是别用这样的蠢货了。”
朱栽圳瞪了魏谦吉一眼:“不会阿谀奉承在你眼里就是不会说话。不行贿纳贿在你眼里就是不会做事。对吧?
我告诉你,唐顺之强你千倍万倍!”
杨博接话:“王爷说的是。朝廷的官员分为三种。会做事也会做官的,不会做事只会做官的,只会做事不会做官的。”
朱栽圳笑道:“你杨老部堂属于第一种。唐顺之属于第三种。对吧。”
杨博拱手:“王爷过誉了。”转头他吩咐一名亲兵百户:“去职方司,把唐顺之叫到这里来。”
朱栽圳却一挥手:“且慢!”
魏谦吉松了一口气:“王爷改主意了?”
朱栽圳没有搭理魏谦吉。他对杨博说:“我今日来兵部,是来请神的!唐顺之就是那尊大神!
既然要请神,自然要诚心,我要亲自到职方司去请他。”
魏谦吉惊讶:“啊?王爷亲自去职方司请那老家伙。也太抬举他了!”
朱栽圳没有说话,杨博和魏谦吉引路,带着他走向职方司。
朱栽圳边走边想:兵部分为武选司、车驾司、武库司、职方司。
四司之中,以武选司的差事最肥。
武选司掌握了天下武人的升迁、降职事。
它的职责对应了一副后世的对联“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不服不行。”
武库司次之。官场有谚曰“武库武库,又闲又富。”
车驾司再次之。它掌管天下的驿站、军马,能够闪转腾挪的地方太多了。
以上三个司,都是油水衙门。唯有职方司,是个人人都不爱去的清水衙门。
职方司类似于后世的参谋部。只管着制定作战方案、堪舆地图。
外镇的武将按照职方司制定的方案打仗,打了胜仗,功劳都是武将的。
打了败仗,武将要追责,职方司要跟着受处分。
这是一个既无油水,又要背黑锅,出力不讨好的部门。
兵部那些失势的官员,都被塞进了职方司。
唐顺之则不同,他是主动请求调到职方司的。因为他喜好军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