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嫂？难道是七牛皇弟的正妃黄氏吗？”朱棣对黄月英还是很有印象的，毕竟黄月英也算是朱瞻基的半个娘：“早就听闻七牛皇弟的正妃是个贤内助，文采超然，秀外慧中，若是个男子，必中状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救了我们不说，还有其它安排，真是成竹在胸，巾帼不让须眉啊。”
其他三王虽然跟黄月英不熟，甚至压根都记不起来以前见过没见过，但值此时候，好听的话那也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夸得朱十牛都跟着自豪起来。
“对对对，我七嫂可能耐了，而且她对我也好，总是偷偷给我零花钱，不然就我娘给的那点钱，每次到了月中就没了，根本不够花。”
燕王朱棣哈哈一笑：“钱不够花？这有何难，此次你救了我们四兄弟，以后你的零花钱我们四个包了，就算以后我们死在了你前头，也会叮嘱儿孙好好奉养你的。”
三王：“啊对对对。”
朱十牛一阵窃喜：“真的啊？那我就谢谢四位皇兄了。”
“小意思啦，这都是应该的，不必多谢。你还是好好跟我们讲讲斌王府那边的事儿吧，七牛不是去龙虎山了吗？
他临走时有什么安排？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黄氏又打算如何安排？
我们四个逃出了宗人府，皇帝肯定会大肆搜捕，可能最多三两天就能找到这里，到时又该如何是好？”燕王拍了拍朱十牛的肩膀，迫不及待的发出了一连串问题。
朱十牛挠了挠头：“抱歉哈诸位皇兄，我没有我哥那么聪明，好多事情我也想不明白，记不住，所以我嫂子可能是怕我误事，也没跟我说太多。
总之就是你们安心在这里待着吧，我嫂子提前让人在这里准备了吃的喝的，还有泡面、自热火锅之类的，外面的事情，她应该会安排好的，我们等结果就好了。”
四王也看的出朱十牛不及朱七牛那么睿智果断，因此并不怀疑他有所隐瞒。
但他们的这个心啊，却没办法因为这个而沉静下来。
这局势随时都能要命，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锦衣卫破门而入。
就在这儿坐等结果……比上阵冲锋都考验心性啊！
可他们又没有别的办法。除了自身，连一个属下都不剩了，想出去瞅瞅都没法子，总不能堂堂亲王亲自上街鬼头鬼脑吧？那只会加大被发现的几率。
便只能……坐等了。
消息传回黄月英这里，黄月英少见的笑出了声。
“一个未来的皇帝，在登基之前却只能窝在一个小房子里瑟瑟发抖，半点信息都掌握不到，有意思，有意思啊。”
然后黄月英便带着家里人快速躲进了暗卫的地下基地。
临走之时，他们为了掩人耳目，也没太带走家里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笨重的家具之类的，只带了些更值钱的，比如第一版钞票的设计图、成车的存折、历代皇帝封赏的圣旨等等。
那部分伪装的暗卫呢，则是一如既往的在斌王府周边做着各自的营生，跟没事儿人似得。
当传达旨意的太监拿着圣旨来斌王府找朱大牛和朱二牛时，敲门后里面根本没有反应。
太监正疑惑呢，一阵大风吹来，吹开了斌王府的大门。
太监往里一瞧，好家伙，跟遭了贼一样，到处都是散乱的脚印，东西东倒西歪的，甚至还有几坨没来得及清扫的金丝猴的便便。
“这……皇帝下旨给斌王府抄家了？”太监不太自信的问一旁护送的士兵道。
士兵也给问的有些不自信了：“没……没有吧，没听说啊，还是说我记岔了？”
“这……快回去禀报皇帝吧，这事儿玄的很，不是咱们能非议的。”
“是。”
很快啊，消息传到了皇帝耳中。
朱允炆也跟着懵逼了。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曾经下旨查抄过斌王府。
若否，偌大的王府，堂堂四千岁的家，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总不会是有强盗或小偷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吧？
就在这时，宗人府那边四王失踪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朱允炆这下更懵逼了。
啥情况？
有人专冲宗室下手，要让他们全都消失无踪吗？
那朕跟朕的皇子皇女岂不是也有危险？
没道理啊！
朱允炆还在这里胡思乱想呢，得知消息赶过来的颜子瑜却在路上就琢磨明白了。
一进入大殿，颜子瑜第一时间说道：“皇上，怕不是斌王早有预谋，派人救了四王，又怕皇上报复，所以提前转移了家眷。”
朱允炆这才有点明白了：“对对对，很有可能，那他们现在去哪儿了？锦衣卫速速全城搜捕，不要放跑了他们。”
颜子瑜郑重说道：“皇上，眼下找出斌王家眷和四王已经不是头等大事了。”
“啊？”
“皇上您忘了，斌王可是还在京城之外呢，若他早有图谋，他这一出京城，不亚于龙游大海、虎入深山啊！兴许现在……他都已经带兵朝着京城围过来了。”
“嘶……那可如何是好？”
“臣在外京城那边有一个隐藏的非常深的暗手，此人原是斌王带出来的，多年累计功劳下来，已是一团之长，若斌王有意勾连旧党，必与此人联络，我想亲自去找他一下。”
“你打算怎么做？”
“若能趁其不备，一举杀掉斌王，则京城危局可解，否则的话，我们只有一败涂地了。”
朱允炆重重点头：“也只好如此了，颜爱卿，这次就靠你了，务必注意安全，朕在京城等你回来，到时朕也封你一个世袭罔替的伯爵之位！”
“谢皇上！”
“你有多大把握？”
第173章 始知真相出，遂见本朝尊（上）
颜子瑜道：“臣的那个暗手被发现的几率非常小，臣办这事儿的几率也就不可能低，约莫……五成吧，若不是对手是斌王，当有八成才对。”
朱允炆恨恨道：“跟皇叔作对，五成的胜率已经很高了。这样，朕再派一个心腹太监跟你一起过去，朕要让他好好质问一下皇叔为何不选择朕。”
“是。”
……
颜子瑜离开了京城。
但锦衣卫还有其他头头。
所以搜查斌王家眷及四王的事儿并没有半分耽搁。
斌王府及其周边的所有房屋建筑，自然而然成了搜查的重点。
然而，毛镶跟蒋瓛实在是太贼了，也太懂锦衣卫的那些套路，他们搞得那些暗门、机关竟无一处被搜到的。
他们派在明面上打遮掩的那些店小二、掌柜、厨子、食客等更是始终淡定如初，半分蛛丝马迹都没露出来。
搜啊搜啊，搜了好几天，愣是一点都没搜出来。
四王那里也差不多，黄月英早就提前跟暗卫埋伏在锦衣卫里的人手打过招呼了，每次搜查到那附近时，所有锦衣卫人马都会像没看见那处小屋似得，直接绕开。
实则是每次那处地方都会恰到好处的被划分到暗卫扮演的锦衣卫的搜查范围内。
四王躲在屋里亲眼看着一波波锦衣卫就在门外窗边晃啊晃啊，晃得他们心惊胆颤，饭都吃不下了。
而位于地下基地的朱家人则好过多了，该吃吃该喝喝，跟没事儿人一样。
主要也是黄月英怕他们接受不了，所以压根就没跟他们说为何要来这里。
他们不知道外头正在到处搜查自己、找到了逃不掉一个砍头的结果，自然也就不害怕了。
黄月英嘛，则心里十分担忧，但她面上从没有流露过，尤其是跟毛镶、蒋瓛和其他暗卫碰面时。
他们见她不动如山，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心思也就更加安定，对未来更抱有希望。
……
经过数日的秘密潜伏行进，终于，颜子瑜来到了外京城，并由心腹口中得知斌王已经带兵围了外京城，并掌控了外京城上的所有防卫团兵马。
虽然早有预料，但得知真相后，颜子瑜还是不免震惊和愤怒，同时又有些后怕。
“眼下唯一的破局机会，就在斌王身上，只要杀了他，万事可解，否则的话，皇上危矣。”
说罢，颜子瑜不想耽搁，直接向那名心腹吩咐道：“你安排一下，今晚我就动手，整个大明的安危在此一举，万万不可马虎大意，事成之后，你我便是大明的大功臣，届时我必向皇上保举你拜将封爵。”
属下抱拳道：“愿为大明效死！”
“好，去办吧。”
“是。”
是夜，颜子瑜还真就带着朱允炆派出的太监摸到了朱七牛身侧。
事起肘腋之间，莫说朱七牛身旁亲卫了，就连朱七牛本人也没想到，眨眼间，他们就被一个营的兵力给围了，所有亲卫瞬间动弹不得，脖子被架上了刀。
颜子瑜哈哈一笑，领着太监走了出来。
正在外京城的一处位于城墙之上的石楼里、处理由暗卫转送而来的合该皇帝处理的各地奏折的朱七牛发现不对，手已经摸上了宝剑。
“是你！颜子瑜！”
颜子瑜冷笑道：“斌王殿下，你可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啊！怎么样，没想到我也有一手吧？”
朱七牛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荷枪实弹的一个营的士兵，又重点瞄了眼带领这帮士兵的新六团团长：“居然是他，他是你的人？”
“确切地说，他是大明的人。”颜子瑜纠正道。
“哈，颜大人，我确实小瞧你了，没想到这个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居然会听你的。”
“因为我是大明的忠臣啊，而他也是，他当然更愿意听我的，而不是听你这个嫉贤妒能、阴谋造反的人的话。”
这次轮到朱七牛哈哈大笑了：“嫉贤妒能？你说的是那次应天府院试吧？李江李大人。”
颜子瑜愣了下：“你……你怎会知道？”
“我怎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对吗？此事说来也挺巧，实际上早在你之前，张冰洋就试图杀我救主了，他，乃是太祖高皇帝早年间安排在我身边的锦衣卫密探。
而你，若我所料不错，也是太祖高皇帝落得一手很关键的棋子吧？包括伍超风、丁镇鼎、刘翰文和蔡徐。
张冰洋的行动失败后，一直对你们身份感到怀疑的我，猛然就联想到了我第一次主考院试时那场‘战与和’的考试的五个落榜生。
我再让人去一查，果然，就跟你们五个对应上了。”
颜子瑜有些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这样的解释太牵强了，就因为我们是五个人，落榜的也是五个人，你就把我们联系上了？
那次院试距离现在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怎会还记得我们？似这样改头换面的伪装，一般只有锦衣卫的密探才愿意干，也只有他们才能掩藏好真实身份，其他人哪怕再聪明，也很难不露出蛛丝马迹。
你在锦衣卫中又查不到我们五个的档案资料，你怎会这么恰当的联想到我们？”
“哦？这么说你承认你们五个就是他们五个喽？”
“承认又如何，如今你已是粘板上的鱼肉，只能任我宰割，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朱七牛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要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吧，那你还想知道我为何发现你们五个的真实身份的真相吗？”
“你说吧，我听着呢。”
“首先，我之所以时隔二十多年后还记得你们五个，那是因为你们当时的答卷很优秀，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胡说八道，若我们真的那么优秀，你为何不录取我们？你可知我们之后……。”
“之后什么？之后你们就只能进入锦衣卫，然后抱着对我的仇视一直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