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第13章 千里机缘一线牵
大明出使琉球国的使团的船队确实走错了方向。
以至于没有回到大明，反而去往了一片陌生的土地。
偏偏就在靠岸前，大明使团船队的其中两艘船的桅杆被风吹断了，根本没法航行。
于是乎，大明使团选择了就近靠岸、驻扎，修复桅杆。
他们刚一过来，立刻被人发现了行踪。
但见他们有的身穿官服，有的穿着盔甲，只有部分船工衣着朴素，不是好惹的，所以倭奴国这边发现他们的人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层层上报。
三日后，时任肥前国守护的涩川教直带着人马正式前来排查。
倭奴国这个国家很奇怪，从古到今就像是一个披着君子外衣的小人，其学习能力相当强，办事能力也很厉害，做事看起来十分讲究，很容易让人有好感，想要亲切，但实则其藏在骨子里的卑鄙和反复无论如何都难以清除。
或许这是因为他们小国寡民，没有那个当君子的先天条件吧？
总而言之，打从秦汉时期，倭奴国这边就有人前往中土华夏取经学习。
那之后，他们沿袭了华夏这边许多东西，比如‘国’。
倭奴国这边的国，更像是汉朝时的国。
它并不是国家的意思，而是对某一块地域的称呼。
实际上国可能只是一个县，也可能是一个州府。
肥前国便是这样。
而肥前国守护，基本可以等同于大明某县的最高长官。
但从法理来说，守护并不是地方最高长官，只是地方最高军事长官。
包括肥前国在内的所有令制国都有法理上的最高长官——国守。
之所以守护会凌驾于国守以上，是因为倭奴国这个国家十分奇怪，名义上最尊贵的天皇就跟瓷娃娃似得，经年累月被各种幕府捧在手里当摆设，根本没有实权。
可想而知，国守是法理上的地方老大，而守护呢，全都是幕府的人。
如果把天皇比作大明的皇帝，那幕府大概就是徐达、汤和、常茂等军方大佬的联盟。
这个联盟掌控兵权，架空了皇帝，守护便相当于地方守备将军、千户之类的。
涩川教直比起其他人可有眼力见儿多了，一看大明使团这些人的打扮，立刻猜到对方乃是大明的官儿。
涩川教直本想上前套近乎，大明这边的士兵立刻弯弓搭箭，他吓了个哆嗦，不敢妄动。
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大明官话，涩川教直说：“请问你们是大明的官儿吗？我是西海道肥前国的守护，请你们的长官出来谈话可以吗？”
“哦？居然是这边的官儿？”涩川教直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正在抡大锤钉木桩的年轻人开口反问。
涩川教直看向此人，只见他衣衫单薄，只穿着白色里衣，里衣下面的身材孔武有力，脸上微微流汗，太阳穴鼓起，好似有一番武艺在身。
“请问阁下是？”
“哦，我啊，我就是这支使团的主官。”
“原来是大明的上官，在下涩川教直，这厢有礼了，不知上官尊姓大名。”涩川教直怪模怪样的行了一礼，看的大明这边的主官心中发笑。
大明主官笑了笑：“我的名字嘛，你可以猜一猜，猜到哪怕一个字，我都算你厉害。”
涩川教直被人居高临下的调笑，也不生气，反而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他眼珠一转，脑海中快速思索起来，尽可能的将自己已知的大明这个年纪的官儿的名字往上套，试图分析出到底更像是谁。
忽然，涩川教直身体一震，想到了一个可能：“我观阁下似乎有些眼熟，阁下莫不是姓常？”
大明主官也是身体一震：“这你都能猜到？”
“阁下莫不是五岳之首、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的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天下第一城隍爷、开平神王常遇春之子？”
常茂再次大惊：“你居然知道我爹？”
“您还真是开平神王之子啊？那您是郑国公常茂吗？”
“是我啊，你这里跟大明隔得那么远，你居然都听说过我？”
“自是听说过的。”
“那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因为自古以来我倭奴国就极为崇拜大明的圣贤、猛将，似关圣帝君、醉吟先生白居易等，每逢大节小节，必受供奉。
而自大明洪武十年左右，三国演义闲篇一传入我国，我国民看过后，都十分佩服开平神王于幽冥界练兵事宜，我等武将更十分仰慕开平神王生前的兵法韬略。
再加上我等听闻大明境内多有二神庙祭拜关圣帝君与开平神王，于是我国也仿效大明建了好几座二神庙，在下几乎每月都会去拜祭，曾有幸在无意中看了一眼开平神王之雕像，隐隐觉得郑国公与其有些相似，故而认出。”
常茂一听还有这事儿，自豪的都要没边了，心中对于派自己来办这事儿的太上皇朱元璋也更加佩服。
有了常遇春这个枢纽在，涩川教直十分激动的想与常茂结交，常茂也是有心交好，于是二人大有一见如故的架势。
将涩川教直请进大帐，常茂让人端来酒肉，与涩川教直把酒言欢，好不自在。
二人这一喝，直接喝到了晚上，涩川教直这才告辞离开。
送别之际，常茂大方的送了一套朱元璋让人准备的三国演义和两张关羽、常遇春的门神像给涩川教直，把涩川教直给激动坏了。
“常老弟，你真是个好人啦，讲义气，这么珍贵的画像和套书都送给我了，老哥……真是感激不尽啦。”
“哪里哪里，涩川大哥，一点小心意而已，你让我们在你这肥前国驻扎修养，维修船只，而没有赶我们走，我岂能没有一点表示呢？
你放心，等船只修好之后，我们即刻离开，等回到大明，我会派人再给你送礼物的。
你这么喜欢大明的书，我会给你多准备几套的，我还认识三国演义作者，到时候我让他亲自给你赋诗一首。你呀，就留着传家吧。”
涩川教直眼睛一亮：“此事当真？”
“自然当真。”
“那好，有劳兄弟了。你们远洋至此，想来吃的喝的都不算丰富，老哥我明天就让人给你们送酒送肉送菜过来，还给你老弟送几个娘们过来。”
常茂：o(*￣︶￣*)o：“好好好，多送几个。”
第14章 笑问岁月几时休
打从这天起，常茂带领的‘使团’就在肥前国合法且正式的落脚了。
之后的日子，涩川教直动不动就来找常茂喝酒聊天，二人天南海北各种瞎聊，感情急剧升温。
有时常茂也会去找涩川教直玩儿，顺便被涩川教直带着领略一下异域风情。
以至于常茂玩儿的都忘了敦促手下修船了。
他手下的人呢，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没心思修船，反而把住的地方越修越大，越修越豪华，还开垦田地种起了粮食，修建起了简陋的码头，引海水养鱼，一副要在这里安家的样子。
涩川教直就更是玩儿的忘乎所以了，压根就不关心常茂属下的行为。
他自己的属下跟他汇报时，他也只当是耳旁风，听了就忘。
神奇的是，大明驻地内的‘生育’速度居然非常快，一开始落脚的连船工算上也就几十人，落脚后没多久，便有大几十人……上百人了。
其驻地也是越扩越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呼啸山林的土匪搁这儿聚义，要替天行道呢。
……
一大票大明将士在海外为了大明而努力奋斗，大明内陆的人呢，当然也没闲着。
尤其是京城及其周边，更是忙的一塌糊涂，全都为了重建京城，本质上则都是为了多挣点钱，过好日子。
也就是朱七牛不想大家抛荒，强行下令只许失业者和有劳动力但比较闲暇的老幼妇孺、残疾人以及当地官府开具证明的确有闲暇的农夫来干活，否则就为了那一天一百铜钱的工钱，大家非得都把锄头撂了进城挣钱。
眼看着一栋栋房子拔地而起，朱七牛老高兴了，日常公务之余，时不时就骑着小毛驴，摇着湘妃竹扇去各地视察。
这日，朱七牛正在公房里无所事事的幻想设计着自己的各种拉风出场，同知孔十七走了进来。
“朱大人，是不是要下令先把考场给建起来？”
朱七牛反问：“为啥要先建造考场？”
“大人您忘啦，您可是洪武十四年的状元，按照三年考一次来算，今年就该举行殿试了。”
“所以呢？”
“因为皇上去年刚刚登基，还没改元，所以这开科取士就给推到今年了。也就是说，今年就要开考院试，选取秀才，秋闱才好开考乡试选举人，明年春闱也才好办会试，然后办殿试选进士啊。”
朱七牛坐直的身体：“童试的最后一场……院试？”
“是。”
“没记错的话，院试的考场只有十几处，由每个省的最高长官来当主考官？”
“大人记性真好。”
“而本官是应天府府尹，相当于布政使，也就是说，本官……要当这个主考官？”
“是，到时候凡是在你手下考试的学生，都算是你的学生，尤其是那些考中秀才的，日后见面了都得执弟子礼。”
朱七牛乐了。
三四年前人考我，三四年后我考人。
这些人里，还有三四年前和我一起考秀才的刘才和张英。
一想到自己出现在考场，昔日的两位同窗那吃惊的表情，朱七牛体内的中二之魂立刻熊熊燃烧了，他随即便开始筹谋起了自己那天的穿着。
是手持念珠和拂尘，一身道袍好呢？
还是手拿湘妃竹扇，一袭麒麟袍呢？
或者，穿着皇帝之前赐的那件蟒袍？
见他半天不说话，孔十七重复问道：“大人，应天府的考场既然要推倒重建，是否要优先拆除重建？又或者，放到最后，先考了本次院试再说？”
朱七牛连连摇头：“不不不，马上拆，尽快建，建好了再院试，不耽误接下来的乡试就好。”
“是，那属下就下去安排了。”
朱七牛道：“这个地方让我亲自下令拆除，毕竟那里曾有我的青春啊。”
孔十七：(⊙o⊙)…
大人，你正青春好吗？
……
从府衙出来，朱七牛一路来到了曾经的应天府考场。
走在熟悉的考场之中，朱七牛不禁回忆起了曾经在这里进行的府试、院试和乡试等三场考试。
走着走着，朱七牛来到了自己曾经待过的考室。
许久没被启用，这些考室内早已灰尘密布，蜘蛛网哪哪儿都是。
想着自己曾经在考室中书写的辉煌，朱七牛嘴角上扬，心情那叫一个愉快。
“哎呀，无敌还真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