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不方便还是坐着的好、坐着的好。”
陈云甫笑眯眯言道:“可是让田侍郎看笑话了,失礼之处田侍郎可千万要原谅。”
老田那是一迭声的不敢。
扶着陈云甫坐好后,田士恭这才敢坐,他当然是早就注意到了此刻恭谨站在一旁的齐德,不过他没见过也懒得问,齐德这边接到陈云甫的眼神,连忙冲田士恭作揖。
“后进学子齐德见过田侍郎。”
“这位是?”这时候田士恭才接话,诧异一句。
“我来给田侍郎你介绍一下,齐德,齐尚礼。”陈云甫伸手冲齐德这笔划了一下,介绍道:“这可是咱们去年直隶府乡试解元,太子爷深重其才,特意夺了咱们应天府尹的情,请到东宫赐下鹿鸣宴。
和太子爷、和我都已是相交日久,今日放榜中了进士,这不就来我这报喜了吗。”
“哎呀呀,原来是齐解元当面。”
田士恭站起身,语气顿时热络了许多,更是双手扶起
齐德,交口称赞。
“齐解元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学富五车的大才,好好好,快请坐。”
后者谢过坐下,田士恭复又回到陈云甫身边,问道:“大学士找下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能有什么吩咐,田侍郎可是言重了。”陈云甫随意摆手:“这不是刚才和尚礼闲聊,思及田侍郎也是咱们直隶人士,是哪里来着?”
“下官是苏州府人士。”
“对,想起来田侍郎你和咱们齐解元还算是同乡,这才贸然相请,想着今日为尚礼中进庆贺,劳田侍郎你坐个陪。”
田士恭笑弯了眼:“好好好,那可真是大学士抬举下官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的有来有回,却是一旁急坏了齐德。
这咋寒暄半一句正事。
好在陈云甫总算是想起了他。
“田侍郎可不能再夸,再夸尚礼就该惶恐了,尚礼虽说家学渊厚、才华也很出众,不过到底是年轻,刚中进士,还是需要多多锻炼的。”
田士恭频频点头:“大学士说的对,下官觉得似齐解元这般的人才,放到通政使司非常恰当合适。”
这一边的齐德顿时瞪大眼睛。
通政使司!
第一百二十五章 鸡犬升天
当田士恭说出通政使司的时候,连陈云甫都没想到这位如此上道。
安排的很贴心嘛。
其实无论田士恭打算把齐德安排在哪里,陈云甫都不会再多插手,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还去斤斤计较的话就显得有些狭隘了。
只能说田士恭很懂事。
通政使司衙门大但品轶较六部却要低一品,这便很方便操作。
“田侍郎考虑的很周全。”
陈云甫瞥了眼一旁激动战栗的齐德,笑道:“这下尚礼可是有了用武之地。”
后者回过神来,连忙冲着陈云甫和田士恭两人连连作揖。
“后进、后进多谢大学士、田侍郎赏拔。”
陈云甫皱了一下眉头,轻咳一声。
“尚礼是新科进士,田侍郎身为朝廷吏部侍郎,一颗公心简拔官员人尽其才,尚礼日后可要多向田侍郎学习。”
大家就是在这闲聊天,你本身就是新科进士,自然会入仕为官,区别只是安排到哪个岗位上而已,你站出来感谢我俩什么?
感谢陈云甫和田士恭大搞权力的私相授受吗。
简直是乱说话。
齐德稚嫩不会说话,田士恭却是个人精,便将此话接了过去。
“若说是学习,我们可都得向大学士您多请教才是,军政诸事,谁不知道都是大学士您居中协调得力,下官是钦佩于心。”
这功夫齐德要是再不知道怎么接话,那就真不配当官了。
“大学士教诲后进谨记,日后一定多向田侍郎学习。”
“诶,这就对了,既然做了朝臣,就得持一颗为国朝奋劲的公心,不许夹私。”
陈云甫又点头勉励了齐德两句,玲儿走过来说堂内已经备下了宴,前者这才扶着桌子起身。
“走走走,咱们先去吃饭。”
这陈云甫一动,两人都紧跟着而起,尤其是这田士恭,更是快上一步双手扶住陈云甫的右臂。
“大学士当心。”
“可不敢这么有劳田侍郎啊。”
“哪有哪有,份内之事、份内之事。”田士恭姿态可谓摆的相当之谦卑:“大学士为国朝劳心费力,下官无有大学士之才能,便在这跟前略尽绵薄。”
似你这般的人才,真是一个好狗腿啊。
或许,自己还真能考虑用一下这田士恭?
人尽其才嘛。
留一个忠实的狗腿在吏部,将来办很多事都方便。
带着这心思走进正堂,陈云甫还没坐呢,门房来报,邵质带着邵子恒来了。
这爷俩咋有时间一起来的?
不及多谢,陈云甫的视线里已经看到了邵质和邵子恒爷俩,后者的手里还提着几个大锦盒。
“哈哈,云甫贤婿。”
邵质看的出来是真高兴,人还没进来呢,满是喜悦的声音就先响起。
“今日子恒可是争气,二甲第七名,哈哈哈哈,老夫甚是心慰啊。”
话音落下人入正堂,看到田士恭和齐德二人先是一怔,而后很快面带微笑。
“田侍郎也在。”
“下官见过邵部堂。”
田士恭面上见礼,心里却一直回响着之前邵质的那句。
云甫贤婿!
邵质竟然是陈云甫的岳丈。
后者此刻也起身,大大方方冲着邵质作揖喊道:“岳丈。”
他和邵质的关系到今时今日已经没什么需要避人的地方,毕竟一来
要不得多久自己就会和邵柠成亲,二来这一屋子现在也没‘外’人。
连田士恭都算不上外人。
“岳丈快来上座。”
先把邵质安坐好,陈云甫才去冲那邵子恒拱手:“恭喜子恒兄了。”
“侥幸而已。”
五人对着寒暄一阵,陈云甫又居中互相引荐介绍后才按宾主次序坐下,陈云甫坐到了邵质的左下手位,添酒举杯。
“恭喜岳丈、也为子恒兄贺。”
“一起一起。”
田士恭也是献殷勤的紧随其后:“邵部堂公子二甲第七,可见平素里邵部堂家学甚盛,下官是由衷为邵部堂感到高兴。”
“不敢当不敢当。”邵质呵呵一笑,谦虚道:“犬子这次纯属侥幸,侥幸。”
五人一起举了杯子饮罢,邵质这才看向齐德。
“今日赶巧齐解元也在,恒儿,你务必要和齐解元多饮两杯。”
“孩儿记下了。”
邵子恒面上是恭恭敬敬,可看向齐德的眼里却满是得意神情。
谁让齐德是直隶府的解元呢。
乡试的时候邵子恒名次不如齐德,如今春闱,邵子恒却又把齐德远远的甩在身后,文人相轻,现在邵子恒看齐德,那是怎么看怎么得意。
如此相对,齐德自然心情就极不爽。
却又不好当面难,默默饮酒,苦涩不已。
这俩后进之间的暗中较劲,陈云甫三人自然不会去关注,自顾自的聊着话着。
而邵质也很快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老夫听闻今年的三甲进士不入翰林院工学了?”
这话邵质是冲着田士恭问的,后者给了肯定的答复。
“朝中官缺严重,确有此事。”
“这样也好。”邵质点头说道:“也让学子们尽快在实务中成长,总好过在翰林院内守着经史典籍。”
说罢便看向陈云甫,满面笑意。
“云甫可就是在实务中锻炼出来的,如今可谓是人中翘楚。”
这田士恭瞬间就明白了邵质的意思。
“邵部堂说的甚是在理,今朝开科取士,就是要为国朝简拔人才,只有在实务中才能尽快锤炼,下官现在也正在考虑如何安排此次乙丑科进士,这不,便来向大学士面呈请教。”
“是啊岳丈,田侍郎对此事非常用心,孩儿想,田侍郎一定会妥善安排的。”
田士恭看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邵子恒,心里一阵思索后眼中一亮,冲陈云甫拱手言道。
“这都是明台教诲的好,门下能有机会向明台请教,深以为幸事。”
邵质和陈云甫相望对视,具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