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谁都能看出朱标已经毫不遮掩的开始拉偏架了谁还敢多说什么,都老老实实的装作什么事也没生过,只有李原名内心委屈的不行。
这下弄得自己的名声可算是臭了
有心想说什么吧,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能在内心里重重一叹。
老宋啊,是哥哥对不起你。
等下了朝,一定去看望你。
陈云甫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刚打算坐下,听到朱标的声音。
“吉祥,给大学士换个高案、备个矮凳,不然,孤怕大学士又该失礼了。”
一众六部五寺官员的小心脏顿时摔的粉碎。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我们都还站着,你让他坐着我们就不说什么了,结果你现在还担心他坐的不舒服,备凳子。
陈云甫也是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忙作揖拱手道:“下官谢过殿下。”
条案换了个大号的,凳子也给搬了过来,再坐下陈云甫可是比之前舒服的多。
抬眼皮看看殿中肃立的朝臣,陈云甫心里乐开了花。
虽说木秀于林不是什么好事,但秀起来的感觉真的很爽。
一直秀就一直爽,气死你们这群正事不干就知道内斗的混球。
老子年轻点怎么了,两辈子加一起也不比你们小。
诸事办结,朱标宣布散班,又喊住了礼部右侍郎黄廷。
后者不明所以的作揖:“殿下有何示下?”
朱标一指陈云甫言道:“麻烦黄侍郎下值后,教大学士朝礼。”
黄廷微微一怔,而后顿时大喜,弓腰领命。
大家又不是眼瞎,谁都能看出来朱标对陈云甫的偏爱,他黄廷跟李原名又不熟,大家都是郭桓案后从各个不同衙门调来充实礼部的,所以黄廷凭什么因为一个李原名就一定要去得罪陈云甫。
如今能有机会和陈云甫亲近说不准还是好事呢。
李原名脑袋上到现在可都还顶着一个试字呢,说不准,老朱同志早都把李原名给忘了?
“下官领命,一定尽快陪着大学士熟悉一应朝礼。”
“好,那就这么说,散了吧。”
朱标起身离开,东阁里就只剩下收拾条案的陈云甫和心猿意马的黄廷。
后者搓了搓手走到陈云甫跟前,踌躇着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干脆动起手来和陈云甫一起收拾。
陈云甫也不跟他客气,乐意干活就让他干呗。
一直忙活到全部收拾完,陈云甫才说一句:“辛苦黄侍郎了。”
“不辛苦不辛苦。”
黄廷连连摆手,脸上还挂着热情洋溢的笑:“下官闲着也是闲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大学士准备先回府还是由老夫陪着,咱们先熟悉一下朝礼。”
这姓黄的咋那么客气?
陈云甫心里思忖着,虽然不解也就干脆由着,倒想看看这姓黄的准备做什么。
“下官倒是不急着回去,如果黄侍郎有空的话那咱们就先熟悉一下朝礼。”
“好好好。”
黄廷满口应承,而后就开始带着陈云甫熟悉流程,一步步的手把手陪教。
朝礼虽然繁琐,不过有黄廷的亲身示范教学,陈云甫又不笨,学起来自然是极快,只是两遍走下来便就熟悉了一个大概。
“大学士果然聪慧异人,老夫钦佩的很。”
黄廷是一点侍郎的姿态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陈云甫比他品轶高呢,这一口一个大学士叫的真是有够热情。
“先前那宋治也是可恶,早前太子殿下金体有恙,大学士一直忙于东宫诸多繁杂事务没时间学习朝礼,这般细枝末节本应理解,竟还当堂难属实不为臣工,狭隘鄙陋。”
陈云甫心里顿时亮堂许多,感情这位黄侍郎是想亲近自己啊。
当下笑眯眯看着黄廷说道:“宋御史也是尽了言官之本分,何过之有。”
黄廷初时一怔,而后连忙点头附和道:“大学士胸襟广阔深明义理,真正有过的是那李原名才是。”
都已经抬腿迈步准备离开的陈云甫闻言刹住脚步,转头看向黄廷,后者脸上顿时带出笑。
“黄侍郎这样说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太好吧。”
黄廷表态道:“老夫只支持真理,概不因与那李原名同署礼部而偏枉。”
对此陈云甫只是笑笑。
他还不至于冲这黄廷一番表态就要接纳后者。
黄廷这么上赶着说李原名坏话,很大目的性为的是礼部尚书宝座,换言之,他在这装模作样替自己鸣不平,想的不过是同仇敌忾,指望借自己的嘴在朱标那里编排李原名而已。
真想投过来,你总得拿出点投名状吧。
“李部堂身为礼部尚书,最懂礼数规矩,他能有什么过错。”
黄廷眼神里闪过一丝光,当即言道。
“老夫明白。”
陈云甫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像黄廷这种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子,聪明的一点就透。
现在李原名不知道什么原因要找他麻烦,甭管是因为啥,他陈云甫都要有所反应,不然人家会以为他软弱可欺,后面等待他的就不是暗箭而是明枪了。
不过陈云甫想了一阵,觉得很大可能是因为东宫现在不收礼部奏本,导致李原名在朝堂上形如透明,这李原名明显是怀疑他陈云甫从中使得坏。
这事闹的,纯纯无妄之灾。不过兵来将挡,不就区区一个礼部尚书吗,还是个‘试’,说难听点一大意还是个临时工,盘他!
第八十五章 朱标砸“缸”
“今日委屈你了。”
当这句话从朱标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陈云甫心中确实很是感动。
他从东阁出来后便来到太子府,因为还有些事务需要向朱标当面汇报,而后者见到陈云甫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委屈你了。
这算是来自太子的致歉吗?
陈云甫只道不敢,带着真情实感说道:“为殿下效力,下官只觉荣幸,永远不会委屈。”
“那李原名忒不是个东西了。”朱标负手而行,面若冷霜道:“孤停了礼部那些废话奏疏,他竟然迁怒到你的头上,还敢当堂难,简直是不知好歹。”
“李部堂毕竟是礼部尚书。”
“他只是个试!”
朱标大手一挥:“这事孤给他记下,你今日这口气,孤定会帮你出了。”
这朱标,真拿自己当腹臣了?
陈云甫心里一片滚烫,这要说不感动那也太没良心了些,如今朱标对他确实是好,配专车不说,关键时候朱标这位老大哥有事是真往上上啊。
听听这话说的,不就是一个礼部试尚书吗。
没说的,冲这一点俺老陈这辈子就认投你了。
朱老四要是挑旗造反,俺老陈第一个带头和他干。
你把蓝玉调来给我当副将,保证不会打输。
“殿下对下官如此恩重,下官如何相报。”
“说这作甚,你是孤的属官,孤不向着你还能向谁。”朱标摆手言道:“这群朝臣,整天到晚憋着心思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心思从不放在正经事上,公事政务常常耽搁懈怠,就说今天坐宫,六部五寺就这么点事,愣是处理了两个多时辰。
这效率,还没有云甫你一个人与孤办的快呢,时间因何而浪费又浪费于何,就在这口舌闲篇之间。”
朱标这话陈云甫举双手赞同。
这古代的行政效率确实拖沓的极严重。
这一群所谓的尚书侍郎,就好像只是个传声筒一般,连地方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要拿出来上纲上线的请示汇报,陈云甫就纳了闷,这各部尚书每天的工作都是干啥的?
难道说身为六部一把手连披个三五百两银子的权力都没有吗,这不是懒政是什么。
无论大事小事都一股脑推给朱标,你们倒是真省心还不会犯错,那要都像你们这样当官,那他妈栓条狗也能干的好,还要你们干什么。
当官不作为同腐败一样可恨。
不过这也是中国几千年封建官场养成的弊病,宁愿不做不能做错。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中庸之道。”陈云甫闷声说道:“事事自己做主又怕被人弹劾擅权,索性便事事都不做主,凡是陛下和殿下交代下来的差事他们也会尽心尽力的办好,这样既不会犯错也落了一个踏实能干的形象。”
“是啊,就像那驴一样,不抽几鞭子都不带动的。”
朱标深以为然,感慨道:“不办事就是懒政、办了事就是独断专行,中间的度他们担心不好把握,干脆就搞出了所谓的中庸。
父皇和孤交代的就办,不交代的就不办,既如此,国朝还用他们干什么,找些骡子来做官不比他们还能吃苦耐劳。”
感慨完,朱标又言道:“你也对此很是看不惯?”
陈云甫也不藏掖,直言道:“下官不仅对此看不惯,还对官场上一个所谓的潜规则很是不屑。”
“什么潜规则?”
“做臣子的必须腐败。”
陈云甫直言不讳道:“下官听说,做臣子的除
了不可擅权之外,贪财、好色总得占一样,这样才可留个把柄在君王手里,君王才敢放心大胆的使用你,也不怕你不忠心做事,因为你一旦不忠,就用这些把柄弄死你,所以不贪财、不好色的官员往往活不长。”
朱标闻言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还有这种说法?”
陈云甫耸肩,无奈道:“很多人都这么认为,而且似乎有形成公理的样子。”
“简直是贻笑大方!”朱标笑罢冷哼一声:“要照这般说法,那国家就应该重用贪官污吏,这样全天下都是忠臣孝子了,事实呢,郭桓一党差点毁了我大明王朝,他们倒是贪财好色,父皇敢用吗,还能继续用吗?”
“他们似乎是从王翦伐楚一事上解读出来的道理。”
陈云甫笑言道:“王翦伐楚之时,大军每过三十里就会差人回咸阳向始皇帝索要金银美女土地,左右不解问之,王翦答‘大王将全国之兵尽付我手,我若是不要些什么,恐大王心不安’。
于是,后世为官者无不以王翦为榜样,身居高位后频频如此,不恋权力耽于享乐便可全身家性命。”
“《史记·王翦传》的典故。”朱标点点头说出这段故事的出处,而后说道:“这段典故的原话说的是王翦将军向始皇请田以安子孙后辈,但这段话的核心不在请田而在子孙后辈上。
王翦伐楚,秦国空六十万大军委于其手,除王翦外,王氏一族皆在咸阳,请不请田秦王都不怕王翦会造反,而王翦之所以请田以安后辈,其实际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告诉始皇‘我一家老小都在咸阳守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大王尽可放心’。
君臣皆懂此意,故而才有‘始皇大笑允之’,怎么到了后人的解读中,又平白给这段故事添了那么多重意思,还能延伸到君王喜奸佞这种荒诞不经的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