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的吉祥在一旁跳脚,冲一群宫女太监严厉喝斥。
“今晚这谨身殿里的事但凡露出去一个字,全部杖毙。”
“痛快!”
骤然,朱标一拍桌子:“今喝的痛快,来,咱们仨拜个把子。”
“拜就拜。”陈云甫打着酒嗝,连眼都睁不开了,故而想都没想就附和道:“咱们仨,文英兄最大,他当老大,标哥你老二,我老三,来人,去备香案黄纸来。”
吉祥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好在沐英还算是有点仅剩的理智,他拉着已经起身跃跃欲试的朱标:“陛下,陛下。”
“叫谁陛下呢。”
朱标一把甩开:“哥,咱小时候咋叫就还咋叫,咱听着舒服,你像云甫,你看他就叫咱标哥,你就叫标弟。”
“吉祥!吉祥!”
朱标喊了两嗓子没有回应,一扭头喝问道:“吉祥呢!”
一小太监满头大汗跑过来:“皇爷,吉公公他晕过去,奴婢等人给抬下休息了。”
“这个没用的东西。”朱标气的大骂,完后一指这小太监:“你去,给咱哥仨准备拜把子的物件来,我们要烧黄纸、斩鸡头,备好了,咱让你当总管太监。”
这小太监也不知道是喜的还是吓的,当即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
别说当总管太监,你就是封一个太监公侯,也没人敢让你这个皇帝去和人拜把子,这要是传进
朱元璋耳朵里,那还不乱了套。
“全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朱标也懒得再继续喝骂,直接拿过一个空碗,取下头上束冠用的簪。
“咱们歃血为盟。”
沐英已经彻底生无可恋,他现在也想装晕,可看陈云甫兴致勃勃的双手赞同,他不敢晕啊。
“陛下,别人拜把子都是拜关二爷,您这身份,关二爷他、他受不起啊。”
“有道理。”
沐英脸上顿时一喜:“对嘛,咱别拜了成吗。”
“请父皇画像来,咱们当着父皇的画像拜把子!”
嘿,老大哥这脑回路真够可以。
沐英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把子,朱标是拜定了。
扭头看看陈云甫,那也是笑的一个开心,跟个傻子一样鼓掌叫好。
人间皆醉一人独醒的滋味可不好受。
现在的沐英就是这种感觉,他扯脖子连干两壶酒,直喝的整个人头晕眼花后把酒壶一扔。
“去他大爷的吧,拜!谁不拜谁不是男人!”
就这么,在朱标的严加喝斥下,几个宫女颤巍巍取来了一副朱元璋的画像宣挂起来,画像前,朱标、陈云甫、沐英三个人撩袍拜下,叩结了把兄弟。
按岁数,沐英四十八岁行大,朱标三十八岁行二,陈云甫二十六岁排老三。
全他妈乱套了。
拜完了把子,都还没来得及歃血为盟,喊出那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时,朱标就一头埋到地上,呼哈大睡起来。
一群宫人手忙脚乱赶上前将其搀扶走。
沐英摇摇晃晃起身,左右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陈云甫的影子,他现在也是醉的厉害,便摸索着打算出宫随便寻个没人的马车眯一觉,刚跨出谨身殿,就看到陈云甫搂着一大石狮子睡的那叫一个香。
这是大年初一,外面可还飘雪呢!
也就得亏沐英眼尖看到了,这要是没现,一晚上还不把陈云甫活活冻死。
赶忙上前去搀扶。
“云甫。”
“嗝,大哥。”
一看到沐英,陈云甫这声大哥是脱口而出:“来大哥,你也睡会。”
“咱回家睡成吗。”
“这,这不就是家吗,哦对,这是二哥家。”
陈云甫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咱们找二哥去,今就在二哥家睡下了。”
这句话好悬没把沐英活活吓死。
咋的,你还打算夜宿后宫?
赶忙一把抱住陈云甫,硬拖着走出皇宫,好在承天门外有韦三候着,一看到两人出来赶忙迎上,唤了几个值守的金吾卫一道合力,就把陈云甫连着沐英都给扶了上去。
还说啥呢,沐英想想自己也没地方去,索性就跟着陈云甫一道先去后者家里寻间客房休息一夜。
马车里,早已酩酊大醉的陈云甫还在喃喃自语。
“二哥讲究,咱们这辈子一定得替二哥鞠躬尽瘁。”
第二百九十三章 抖机灵的杨士奇
一觉睡醒,陈云甫哎呦一声扶着脑袋幽幽醒转,此刻的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口干舌燥。
“水。”
就守在这屋子里的邵柠连忙去倒了一杯温水来,递给陈云甫后没好气的坐在床沿边:“你说你没事喝那么多干什么。
大冬天的,要不是人家西宁侯把你送回来,你就冻死在外面了。”
正喝着水的陈云甫的顿了一下,直到把喉咙里的水全部咽了下去后才很惊诧的说了一句:“谁?西宁侯?”
“西宁侯昨晚来咱们家在前院的客房睡下,你不知道?”
我知道个鬼啊。
陈云甫拍了拍后脑,脑子里的记忆早已是支离破碎。
他现在能记得自己昨晚喝多了,但具体喝了多少,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就连沐英为什么会来自己家借宿自然也不清楚。
“对了,你怀里的三千两宝钞哪来的?”
邵柠重新给陈云甫倒了一杯茶,很是担心的说道:“那么多钱可是你一年的爵禄带俸禄,你可不能受贿啊。”
“为夫是那种受贿的人吗,那钱是为夫赢二哥......”
“什么二哥,谁是你二哥。”
对啊,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喊朱标二哥呢?
陈云甫思索起来,而后惊愕的瞪大双眼,一把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可吓了邵柠一跳。
“先穿衣服,回头再冻着。”
陈云甫哪里还顾得上,只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厚厚的大氅往身上一批,就夺门而出直奔前院。
在这里,看到了此刻正在院子里打拳的沐英。
见到陈云甫来,沐英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冲陈云甫点了点头:“少师睡醒了?”
后者都顾不上回礼,上前一把抓住沐英的手就拉到一旁,低声急切道。
“昨晚,咱们俩和陛下做了什么?”
“啥也没做啊,就光喝酒了。”
“别糊弄了,咱们仨是不是拜了把子。”陈云甫急的脑门都冒出了汗水:“是不是。”
沐英见陈云甫如此直眉瞪眼的把这事说出来也吓了一跳,连连左右张望,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少师慎言,这种事能嚷嚷出去吗。”
徐达、汤和都是朱元璋的把兄弟,但为什么这俩人谁都不承认,打死都不承认那种?
没法承认啊。
虽然没人要求把兄弟一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拜了把子之后那就是异性兄弟、亚赛同胞。
可皇帝是天命、是天子,你说你和皇帝肩膀一边高的平起平坐那叫什么意思。
更何况沐英这次还排了老大,那不更乱了辈分。
君父、臣子这两个词拆开正好相对,君臣、父子。
天地君亲师,皇帝还要排亲爹前面呢。
只要明白这最简单、最基本的道理,那就没人敢跟皇帝拜把子,如果是在皇帝登基前拜的,像朱元璋、徐达这种,那么当朱元璋当了皇帝后,徐达他们也不能承认。
现在陈云甫一想到自己和朱标拜了把子,那后背就冷的要命。
“西宁侯糊涂啊,咱们怎么能和陛下拜把子呢,这事要是让太上皇知道了,咱俩可是死罪一条。”
沐英好悬没气死。
“少师,昨晚顶属你撺掇的最起劲,老夫拦了好几次可都没拦住。”
陈云甫的脸上露出一抹讪笑:“那可能是本辅喝醉了,轻狂失态。”
随即立马补救
道:“走,咱们俩现在就入宫去面圣,和陛下说昨晚的事不作数。”
现在陈云甫就怕老大哥拿这种玩笑事当真。
“你现在去找陛下?”沐英双目满是狐疑的看向陈云甫,似乎不相信这么愚蠢的话竟然会出自陈云甫的口中:“这种事咱们俩只要装作喝断片忘掉就过去了,你还打算再扬出去?”
“对对对。”
陈云甫连拍脑门:“还得是西宁侯您提醒的对,看本辅这脑子,现在喝的全是酒,一点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
感慨完,陈云甫哎呀一声,又把沐英给吓了一跳。
“你这一惊一乍的干啥呢。”
“今天年初二,本辅轮值,要去文华殿坐宫。”
陈云甫拱手,转身就要走,又顿了一下脚步言道:“告诉西宁侯一件喜事,陛下要给您加恩了。”
说完话,陈云甫赶忙走回后院洗漱更衣,换了一身一品朝服,外套玄色飞鹤大氅,便不再同沐英多言,匆匆登上车辂赶往皇宫。
辰时坐宫,现在都快午时了,陈云甫这也算是旷了半天的工。
话说,通政使司应该不会向户部打陈云甫的小报告,扣一天薪俸吧。
进到文华殿内,此刻杨士奇已经在了,正埋头于案牍之中奋笔疾书,听到陈云甫的脚步声忙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