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是真没有想到，如今的张武对火器的运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灵活而且有创新。
这让朱棣顿时就感到了十分的欣慰，看来麾下的武将们也都在默默的成长。
在有了火炮发射烈焰弹的帮助后，土司叛军后续兵马受阻，火铳手很快就将叛军的前锋，重新压回到了一百三十步以外的距离去了。
战斗打到了这个时候，战场上土司叛军的伤亡，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程度。
仅肉眼能够看到的尸体，都已经开始层层堆叠起来，朱棣目测，数量绝对超过了两万以上。
第460章 被忽略的细节
这些数量庞大尸体，流出的血液浸透了整片战场……
冲天而起的血腥味，已经让昆明城里的明军都已经能够闻到了。
当伤亡已经达到了这个程度，再狂热的情绪也已经支持不住叛军士兵的继续冲锋了。
肉眼可见的，土司叛军的冲锋势头，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慢……
随着悠长的牛角号声，在叛军身后响起，土司叛军开始如同潮水一般倒卷而回……
等到土司叛军撤回去以后，整片战场露出的惨况，让在城楼上观战的沐晟和马烨两人，都忍不住有些想干呕。
数万具尸体，堆积在距离明军阵前一百步到一千步的范围之内，特别是在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的这一段距离中，尸体足足堆了三四层，加起来都有半米高了。
看到叛军收兵，张武没有任何犹豫就下令全军进攻。
随着明军阵中的战鼓声响起，队形整齐的明军军阵开始缓缓朝叛军推进……
这时候，朱棣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之前的冲突中，土司叛军的战象居然没有跟随大军冲锋，而是留在了最后。
这让他突然多了一丝警惕。
“沐晟，你之前派去平叛的兵马就是被土司的战象击败的吗？”
朱棣突然问慕沐晟道。
“回陛下的话，他们正是败于战象冲阵！”
沐晟有些好奇，为什么朱棣突然现在又问起了战象的事情？
“带兵的武将可曾活着返回了昆明城？”
朱棣皱了皱眉头，然后又问道。
“带兵的武将是末将的侄儿沐显宗，此刻正被关押在大牢中，如果陛下有话要问他，末将就让人把他带过来！”
沐晟猜到了朱棣可能想找人问清情况，于是便立刻回答道。
“去吧，让人把他带过来，要快！”
朱棣心头有一个疑问，需要找人来证实。
很快，一名只穿着里衣，浑身伤痕累累的青年，被带到了城楼上
“罪将沐显宗，拜见陛下，请陛下降罪！”
沐显宗一见到朱棣，就立刻跪下请罪。
“平身吧……朕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希望沐将军能够如实回答！”
朱棣此刻的脸色非常的郑重，语气也是很严肃。
“请陛下问话！罪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沐显宗站起身，垂手恭敬的站在一旁，然后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
他的直觉告诉他，似乎他脱罪的机会来了。
“朕想知道，当时你们去平叛时，对土司叛军的战象是如何应对的？”
朱棣的问题让沐显宗愣了一下，然后便开始如实地讲述起了他们当时的遭遇。
“当时叛军派出了战象，罪将也如往日一般，给战马蒙上老虎皮，然后派出了数百人猛敲锣鼓，发出各种声音……”
“但是，对方的战象似乎完全不被声音影响，依然朝着罪将的军阵冲过来……”
“最后，罪将没法，只能调出所有的火铳和小炮，对着战象群就是一顿乱轰，希望通过声音吓退它们……”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一听到火炮声就会乱窜的战象，这一次却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措手不及之下，罪将的军阵被战象从中突破，就连罪将都被叛军的战象撞下了马来受了伤……”
“幸亏有亲卫拼死相救，罪将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然后，末将率领的平叛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战败了！”
沐显宗的语气十分的悲凉，显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失败在什么地方。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可有什么细节是不是还忘记了，没有想起？”
朱棣听完沐显宗的话，瞳孔突然一阵收缩，眼神就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其他的细节吗？……容罪将想想……对了，罪将摔下战马的时候，似乎看到战象的眼睛被布条给蒙住了！”
在朱棣的提醒下，沐显宗真的想起了一个他差点忘记的细节。
“被蒙住了眼睛……朕知道了！”
朱棣只是略一思考，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之所以明军平叛时，原来那些手段对战象失去效果，应该就是那些战象在冲阵时被叛军蒙住了眼睛和耳朵，让他们根本看不到也听不见。
而看不到也听不见的战象，心中只有恐惧，在背上的驯象士兵指挥下，就能做到不被声音所恐吓，直接冲向明军的军阵。
想通了这一点，朱棣便立刻抓起望远镜，再次仔细查看土司叛军的大营。
这一看，他就正好看到许多的土司叛军士兵，正站在着木架子上，在大象的头部忙碌着什么。
到现在看到这一幕，朱棣就已经完全能证实自己的猜测了。
就在朱弟准备派人去通知张武的时候，叛军的战象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列着队朝着明军阵地慢速小跑起来……
“不好！”
朱棣心中一惊，自己还是慢了半步。
现在送信提醒已经迟了。
面对这个突发情况，朱棣连想都没想便抬腿从城墙下走去
“陛下！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沐晟对朱棣突然跑下城楼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急忙趴在城楼上大声的问朱棣。
朱棣根本没有理会沐晟的询问，他二话没说直接翻身上了赤云踏霜，一把抓起了马背上的长戟。
“跟上朕……”
朱棣一挥手中长戟，当先催马就冲出了城去。
而那五百骑一直全力备战的朱棣亲卫，也没有一点耽搁的，就紧紧跟在了朱棣的身后。
这一幕又让沐晟和马烨呆滞了，他们完全想不通朱棣为何此时要亲自上阵。
就在朱棣出城的这一点时间，土司叛军的战象已经从小跑变成了快速奔跑……
体型庞大的战象全力奔跑起来的声势，是十分恐怖的。
伴随着战象群巨大的脚步声，整片地面，都明显都能感觉到在轻轻的颤抖……
从没面对过战象的明军士卒，忍不住感觉到了一阵不安。
“火炮准备……”
“标尺五百……开花弹……”
“射击！”
最先发动攻击的，还是明军的火炮，无数颗开花弹朝着奔驰而来的战象落下去。
第461章 重骑与战象的对决
开花弹炸开，火光闪烁，无数碎片溅射……
数十头战象被击中，高高的昂起头，甩动着长鼻发出愤怒的嘶吼。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头战象倒下，反而那些受伤的战象在暴怒之下，冲阵的速度却变得更快了……
这一幕，也让所有的明军士卒都感到了震惊，他们从来还没有见过能够在火炮下完好无损的对手。
“火炮平视实心弹准备……火铳手准备！”
虽然心里没底，但张武依旧在镇定自若的指挥着。
当战象再跨过三百步的距离之后，明军的火炮再次发出怒吼。
上百颗实心弹，直直的射向疾驰而来的战象群。
这一次，实心炮弹明显起了作用。
被炮弹直接命中的战象，当场就会惨嘶着轰然倒下砸在地面上，腾起大片的烟尘。
看到实心炮弹有效，张武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惜火炮太少，命中率也不高，一轮炮击之后只倒下了十余头战象。
要知道，实心炮弹如果是落在人群中，每一发炮弹都会带走十数条人命，会在人群中犁出一道深沟。
但是对上战象，一颗炮弹最多只能解决一头战象，稍微打的偏一点的话，战象还不会立刻就死。
所以炮击的效果，实际上并不算太理想。
全力奔跑的战象，速度是非常惊人的，很快就进入到了火铳的射程之内。
为了增加杀伤，这一次，张武直接命令所有的火铳全部齐射。
上万支火铳齐射声音惊天动地，可惜效果却是依旧不太好，这时代的火铳，威力却是还不够大。
虽然冲在最前面的战象，不停的被铅弹击中，但是直接取得的战果却屈指可数。
明军在极短时间内射出了几万颗铅弹，战象却仅仅只倒下了十几头，而更多的战象却是浑身带着血迹，变得更加疯狂。
“不好！”
张武此刻基本上能肯定，接下来瑶光营会被战象重创了。
就在他正准备命令全军闪开，尽量减少伤亡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暴吼。
“重骑！犁庭！”
原本护翼在右侧的西山重骑，在吕正的率领下，悍然迎着战象发动了冲锋。
马蹄声如雷般轰鸣，五千武装到牙齿的西山重骑，如同一股金属洪流涌向飞驰的战象群。
而一马当先的，正是天枢营都统吕正。
吕正的马最快，他第一个冲到了战象的身前。
战象的速度其实还超过了战马，再加上他自身的体重，正面对撞的话，估计十个吕正都会被撞的筋断骨折。
所以，吕正并没有与战象相撞，而是轻轻一拨马头，从战象身侧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