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此刻已经是发动决战的最好时机了。
一番排兵布阵后，数波传令兵就带着汤和的军令奔赴四方……
汤和营中这一翻动静很快就被朱棣知道了，这让他都不得不感慨十分神奇。
看来……这世界上的巧合还真的不少。
第二日一早，征燕军和燕军两边的营地中，几乎同时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
双方的士卒快速集结成一个个的方阵，大战一触即发。
与往日一样的是，担任进攻方的依旧是征燕军……
最先完成集结的五个方阵，共计两万五千步卒没有停留，直接就踩着鼓点朝着燕军阵营而去。
“张武！该你表演了！”
朱棣的话落在张武耳中，就如同天籁一般，早就等的心急无比的他立刻就窜了出去。
张武现在手下一共有六十五门新型的青铜野战炮，早已全部推到了阵前。
“各炮组装开花弹……”
张武的声音中气十足，各个炮组立刻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测距！”
此刻的张武，每个毛孔中都透露出热情，情绪莫名的亢奋无比。
“敌军距离三千六百步……”
“两千七百……”
“一千五百……”
“测试发射准备！”
摆在左右两边最靠外的两门火炮炮手开始准备点火。
“射！”
“轰轰”两声，两颗开花弹划出两条烟轨，砸向了正在行进中的征燕军。
炮弹落地，炸出两团火光，可惜落点近了一些，只是在征燕军的前方二十步左右炸出了两个土坑。
炮弹掀起的尘土笼罩了数米方圆的位置，虽然没有给征燕军造成伤亡，但是却引发了最前排士卒的慌乱。
这还是燕军的火炮，第一次在中路军前暴露超长的射程。
“居然有一千多步的射程？”
远远观战的汤和心里就是一紧，他之前就以为梅思祖所说的燕军火炮射程千步，是个谎言。
而在之前的战斗中，燕军的火炮也确实只显出了和神火营巨炮差不多的射程，这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狠狠的吃了一惊。
“还好，这种射程的大炮燕军也只有两门……”
汤和身旁的心腹忍不住小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庆幸。
汤和听到这话，心里却是不由得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征燕军的前排士卒的骚动很快就被制止，大军继续前进。
“催促一下，后军立即跟上！还有，让督战队马上跟上去！”
汤和忍住心悸，急忙下令加快集结速度，让更多的士卒跟上去的同时，还提前派出了督战队。
一般来说，督战队都是在两军即将接战的时候才会派出，按理说一千多步的距离，距离两军接战还早得很，暂时是不需要派遣督战队的。
但是，多年征战的直觉却告诉汤和，再不派督战队就晚了。
他的命令很快就传了下去，第二批集结好的五个方阵，两万五千人也踩着鼓点开拔……
同时，中军的一千督战队，也全部骑着马快速奔向第一批的征燕军阵后。
就在这时，征燕军的前锋已经有小半，越过了燕军火炮测距炸出的土坑。
“齐射准备！开火！”
张武的声音因为过于激昂，变得都有些嘶哑。
“轰轰轰轰”
燕军阵前的几十门火炮开始怒吼，一团团的黑烟升腾瞬间就遮住了整个燕军炮阵，烟雾中传出此起彼伏的剧烈咳嗽声……
而射出的炮弹带着历啸，拖着黑烟，狠狠的砸向征燕军的军阵。
目睹这一幕的汤和，瞬间手脚就是一片冰凉，他知道，自己在火炮这事上被燕军骗惨了。
燕军火炮，也只有和京师造的火炮一样的射程和威力……这话到底是谁说的？
几十发开花弹落入密集的步军阵营中，所造成的伤害是非常恐怖的。
可以说，在这种情况之下，燕军的火炮打出了理论上的满值伤害力。
每一颗炮弹炸开，就会瞬间清空方圆数米范围，无数血污和残肢断臂被抛向四面八方……
距离爆炸中心远一点的士卒侥幸没死，但也是人人带伤，还有不少士卒躺在地上惨嚎，身上全是筛子一般的洞眼……
一时间，整个军阵的前进势头都被止住了，无数的征燕军开始骚乱，这死在火炮之下的样子实在太惨了！
就在这时候，汤和的直觉就展现了价值。
刚刚赶到的督战队，连战马都没来的及下，就拿起弓箭开始镇压骚乱。
一番杀戮之后，征燕军军阵恢复了平静，开始继续前进。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几乎所有的征燕军士卒都抬着头，死死盯着刚才炮弹飞来的方向。
在他们心中还想着，“只要看到了炮弹飞来，如果能够及时避开，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可惜，燕军的第二轮炮击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即便是看见了炮弹飞来的轨迹，可是却受限于身处的拥挤环境，基本没有任何闪躲的机会。
数十枚开花弹再次落下，征燕军整齐的军阵中再度被炸出了数十个方圆数米的空地……
这下，征燕军的军阵就有些维持不住了，骚乱就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督战队如同发了疯一般拼命的镇压着骚乱，他们知道一旦骚乱成型，整个军阵就完了……
甚至不仅这个军阵完了，还有可能让后面的军阵也跟着一起完蛋……
那时候就真的是“兵败如山倒”，任谁都无法挽回败局了！
第325章 火炮洗地的威力
汤和脸色铁青，任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还离着一千步的距离，前军就陷入了崩溃。
“传令！全军出击！”
汤和知道，现在再考虑什么战术和阵型那就是取死之道，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全军压上，殊死一搏！
而且，他还有援军，哪怕正面战场陷入纠缠，只要援军一到，燕军必败无疑。
随着汤和的命令，征燕军中的战鼓声突然被加强，数百面牛皮大鼓被同时敲响，声势惊天动地。
与此同时，征燕军的中军大旗也开始缓缓移动。
在鼓声中，征燕军中各部不再追求必须结阵，而是在各自军旗的指引下，毫无阵型的朝着燕军涌去。
在急促的鼓声指挥下，征燕军全部放弃了列队缓行，而是直接发起了冲锋。
有着接近四里多的距离，现在就冲锋实际非常的耗费士卒的体力，但此刻汤和却是已经顾不得了。
他清楚的知道，想要抵消燕军的火炮优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与燕军近战，只有两军混战在一起，才可以让燕军的火炮失去作用。
十几万大军同时发起冲锋，这声势简直能让天地变色，甚至连这一片的大地都在震动……
“这场景……还真是难得一见……”
张翼喃喃自语，脸色忍不住有些发白。
虽然他也带过十几万的兵马，但却是从来没有下过像这种，隔着几里的距离就全军冲锋的命令。
汤和的中军大旗缓缓移动的同时，也在通过令旗在不停下达着各种军令。
征燕军的骑兵并没有直接冲锋，而是全部绕到左翼开始集结……
由于派出了三万骑兵，汤和现在手中只剩下了两万多的骑兵，此刻已经全部合兵一处，在等待新的指令。
除了骑兵，另一支被汤和单独对待的兵马，就是失去了全部巨炮的神火营。
神火营不仅失去了全部的巨炮，就连主将毛镶都死在了战阵中，此刻接到的指令不是去冲锋，而是与汤和的中军卫队汇合，充当汤和的护卫。
让神火营护卫中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汤和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支兵马，前几日的惨败，让他对神火营的战力已经持高度的不信任。
征燕军在冲锋，燕军的火炮也没有停歇，隆隆的炮声已经不再是同时响起，而是变成了连续不断。
原因就是征燕军实在太多，也没有需要集火的目标，张武干脆就下达了自行炮击的指令。
炮弹拖着黑烟，带着尖厉的啸声划破空气，不停砸向冲锋中的征燕军，在人群中不时的溅起一团团火光……
已经完全进入了冲锋节奏的征燕军士卒，此刻也被裹挟在人群中，根本没有机会再去考虑害怕不害怕的问题。
任由燕军火炮肆虐，征燕军却再也没有出现骚动，每一次开花弹落下，炸出一块空地之后，瞬间就会被后面的人群所淹没。
“全军准备接战！”
朱棣看到征燕军前军已经冲到了两百步的范围内，便下令准备接战。
此时的张武也在对炮队下令。
“最后一轮，换霰弹，一百五十步开火，射完就全体撤退！”
随着他的这道命令，所有的炮组都开始换装霰弹。
炮声突然就出现了短暂的停息。
冲在最前面的征燕军最先发现这事，他们感觉似乎终于逃脱了燕军火炮的魔爪，顿时大喜，连冲锋的脚步都加快了。
“目标进入一百五十步……”
“点火！”
“轰轰轰轰！”
原本已经停下来的炮声，再度突兀的响了起来，而这一次，燕军火炮发射的全部都是霰弹！
没有炮弹的尖啸，也没有爆炸的火光……
但是，正在冲锋的征燕军士卒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无数前排的士卒齐刷刷的倒下。
整个征燕军的前阵，如同被齐刷刷的削掉了好几层，顿时尸横遍野，血腥味冲天……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