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到敌军的位置，瞬间就感受到了一种浸透了骨髓的冰寒……
这场景，已经不是战斗，而是纯粹的屠杀了。
哪怕换成自己来面对这样的敌人，唯一能做的，也只能选择化整为零，分散出击……
通过阵型不停变化来降低伤亡，而至于这样做最终的效果，依旧很难预测！
“难怪……张武将军会对火器表现得如此狂热！”
霍去病苦笑。
在脑海中模拟了半天之后，他得出了相对比较客观的结论。
那就是，如果在人数和训练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骑兵在付出巨大的伤亡之后，应该还是能打赢的……
因为这火器部队似乎不擅近战，一旦被拖入肉搏战，火器反而却成了累赘。
不过，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会是极其的恐怖，数量只有几万的骑兵绝对经不起消耗就是了。
“这还只是现在的情形，按照现在火器的更新换代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一定会出现更加强大的火器……”
赵云的脸上，也终于带上了一丝忧色。
“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连骑兵这个兵种都会变成战争的旁观者……”
“不知道霍都督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我现在已经开始感到了迷茫，似乎以前所学的一切关于战阵的知识和经验，都在逐渐失去了价值！”
赵云的声音越说越低沉，到最后已经低沉到几不可闻。
他说的担心是真实的，这些日子以来，其实他思索的最多的，并不是眼下的这场战斗，而是以后……
赵云已经察觉到了，似乎如果再不做出改变的话，自己随时都可能会被由燕王朱棣掀起的这个新时代给抛弃。
这种感觉十分的强烈，甚至强烈到让他已经茶饭不思的程度。
所以，他才会在今天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他想看看霍去病会不会有同感。
“嗨……老赵！我觉得你是有点钻牛角尖了，什么经验不经验的？……那都是屁……”
霍去病和赵云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他只是沉思了很短时间，便阴霾尽去。
“反正在本都督看来，王爷绝对不会薄待咱们的，新武器新格局都没啥可怕，大不了就是从头学就是……”
“我就不信了，就凭咱们，未必还赶不上张武那个憨货，适应不了新局面？”
霍去病的想法很简单，没有用的经验那就不再是经验了，直接丢在一边就是了。
而需要适应新的战争方式，直接学习就是了，他相信燕王殿下一定会给他们足够的支持和耐心的。
这种相信，是刻在骨子里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霍都督说的是……是我想的窄了，这么一想，好像真的也没什么问题！”
赵云被霍去病几句话就点醒过来，似乎有燕王朱棣在，他担心的那些事基本就没可能会发生。
“好了，咱们可是还有二十万的民夫指标没完成，得干活去了！”
霍去病见赵云似乎也想通了，便示意亲兵把自己的战马牵了过来。
“好！正好去见识下野战炮守城是个什么光景！”
赵云也起身，开始整理盔甲和武器。
当霍去病和赵云率军靠近武邑城的时候，发现攻城战已经开始有一会了。
此刻的征燕军显得有些狼狈，阵型凌乱，远远的站到了距离武邑城一千多步以外。
这距离，和一般情况差别有点大，一般来讲攻城一方都是在城下五百步左右列阵。
负责压制城头的弓箭手甚至还需要的前进到一百步左右。
而现在的情况是，征燕军似乎是仓促撤退到现在位置上的。
因为，在城下大约五六百步的距离有不少的尸体，还有着十几门翻倒的火炮。
“咦？似乎征燕军已经被打退了一次了？”
远处的一处小丘陵上，霍去病和赵云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况。
在几片丘陵围成的凹地里，三万骑兵正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看样子是的，死了有大约数百人，连火炮都丢下了！”
赵云转动望远镜仔细看了看，然后也说道。
“嘿……本都督估摸着，梅思祖没想到咱们火炮的射程会有一千多步……”
霍去病马上就开始猜测之前发生的事。
“于是，就按照原之前的经验，把阵列在了城外六百步左右……”
“再然后，他就把他们的火炮推到了最前面，打算用火炮轰击城墙，准备先声夺人……”
“结果就悲剧了，估计他们连火炮都还没摆好，就被城头上野战炮的开花弹给直接炸懵了……”
霍去病的猜测依据，就是地面上那一个个醒目的焦黑凹坑，一看就是开花弹炸出来的。
“城楼上一共发射了四十发开花弹，有七枚明显打偏了，估计是第一炮没瞄准……”
赵云也是一边在观察一边分析，现在的他，感觉需要学习的东西非常多。
“有四枚炮弹直接击中了敌军的火炮，说明六百步距离，野战炮的准确度非常高……”
第301章 武邑城破了？
就在这时，略显凌乱的征燕军阵营开始骚动起来……
不一会，就有近万的民夫被刀枪指着，战战兢兢的挑着土，扛着沙袋朝着武邑城墙而去。
这些民夫没有任何防护，别说盾车之类的，就连一块木盾都没有。
虽然上万的民夫尽可能的，都在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但看起来依旧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潮。
“这梅思祖的心也太黑了吧？直接拿民夫去送死？不行，咱们得阻止！”
赵云看到这一幕就不淡定了，倒不是他圣母，当将军的尸山血海的过来，就没有谁还有圣母心的。
而他不淡定的原因是，这些民夫都是他们要拿来完成任务的，这样被无意义的消耗掉的话，实在太浪费了。
“别急！再看看……兵马司守城的小子叫魏千雄，是从顺德府调来的，据说王爷对他评价挺高！”
霍去病作为右路主帅，对他辖下的城池的了解还是比较清楚的。
民夫走出去不到一百步，就开始有人丢下箩筐沙袋要后退。
征燕军阵前一声哨响，无数箭矢射出，顿时就将后退的和走得慢民夫射杀了上百人……
民夫们开始哭嚎着加快了脚步。
而上万民夫一直走到了六百步的距离，城墙上都没有任何动静……
五百步……依然没有……
四百步……还是没有……
征燕军中的阵营中一声鼓响，快速窜出数千人，散开阵型，就疯狂的追着民夫身后而去。
就在这时，城墙上却终于响起了炮声，一条条淡黑色的烟线划破空气，砸落在民夫身后的位置上。
几乎所有的炮弹都没能实现落地即炸，而是过了好一会才轰然炸响，战场上腾起二十团火光和黑雾……
听到身后的巨响，民夫们的速度立刻就加快了，而追在他们身后的征燕军士卒却变得有些犹豫，很多人都选择了放慢脚步……
又是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征燕军大阵中再度冲出一队士卒，二话不说就开始张弓射箭，目标赫然是那些落在最后的征燕军士卒！
一轮箭雨落下，就将掉在最后的几十名士卒全部射翻在地。
这下，原本放缓了脚步的士卒开始加速追向民夫，却再度迎来了城墙上的炮击……
这一轮炮击，也是二十枚开花弹拖着黑烟，直接落入快速奔跑的征燕军中，当场就砸翻了十几二十个士卒……
这还是因为士卒没有站成密集阵型，而是松散分开单位，否则光是砸，都要砸死几十个。
紧接着，开花弹陆续爆炸，火光闪耀，硝烟蒸腾而起……
爆炸的气浪和四射的碎片、铁珠，顿时造成了大片的伤害。
至少有超过百人征燕军士卒，倒在了战场上，其中大部分都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凄惨的在大声哀嚎着……
“这威力……果然很猛！”
霍去病也被这两波火炮秀给弄的有些兴奋，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是啊……比起实际上的杀伤力，对心理上的威慑和恐吓，效果好像更强大！”
赵云也忍不住感概了一句。
他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有为数不少的征燕军士卒貌似已经陷入了崩溃，哭喊着开始逃离战场……
在紧随其后的督战队开始疯狂射杀逃兵后，征燕军的先头部队，才又再次朝着武邑城而去。
然而，却是为时已晚，民夫们在身后炮火的轰炸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居然将征燕军的先头部队甩开了三四百步的距离……
跑的最快的民夫，此刻都已经来到了城墙下，正跪在城外壕沟边哭嚎着希望能放他们进城。
原本这些民夫其实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在敌军攻城的时候开城门这种事，实在是太过于缺心眼了。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武邑城居然真的就这么直接打开了城门……
在城门口，还有全副武装的黑甲士卒在大声呼喊着，让这些民夫抓紧时间赶快进城去。
民夫们在短暂的震惊后，立刻不要命的冲向了城门，城门口的黑甲士卒拿着武器连砸带打，才让进城的民夫勉强保持了秩序……
而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征燕军大营里顿时响起了激烈的战鼓声，督战队一声呐喊就拔腿冲向武邑城。
他们一边冲，一边还用弓箭驱赶着前面的先头部队，顿时，征燕军一万多兵马也朝着参城门涌去……
城墙上，火炮轰鸣，开花弹在征燕军的先头部队中，炸开一朵朵的火焰，带走了许多士卒的生命。
望着前面近在咫尺的城门，再感受着后面是督战队夺命的箭矢，先头部队只能强行压抑着恐惧，继续拼命冲向城门。
城内的火炮再厉害也只有二十门，而且每发射一次就需要间隔不短的时间……
眼见着，只靠着火炮已经很难阻止征燕军的先头部队靠近城门了……
“射！”
这时，城墙上一声历喝，上千的黑甲士卒手持弓箭冒出半截身体，猛的松开了弓弦。
箭矢如雨般落下，已经靠近到城门一百步内的先头部队，再次齐刷刷的倒下了一大片。
征燕军督战队，立刻开始朝着城墙上仰射，无数箭矢高高飞上天空，又朝着城墙重重落下……
上百名躲过了火炮和箭矢的征燕军先头部队的士卒，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了！
“封侯拜将之功，就在今日！杀啊！”
一名百户武官手持刀盾，面目狰狞的嘶吼了一声，带头冲向正在努力关闭城门的黑甲士卒。
其余征燕军士卒也呐喊一声，跟着百户不要命的扑向城门，想要顺势将城门夺下。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