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梅思祖赶到左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燕军远去的背影，和一片狼藉的左营营地……
“侯爷，还追不追？”
匆匆收拢兵马赶来的手下，向已经停下来的梅思祖请示道。
“不必了……我们骑兵太少追上去也是送死！”
梅思祖摇摇头，脸色阴郁。
这支燕军骑兵的战力让他感到有些心寒。
短短一刻钟，驻军两万的左营就被彻底突破，而且撤退的时候也是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立刻清理一下营地，搜索一下有没有燕军留下的活口！”
梅思祖希望能抓住一两个俘虏，拷问一下情报。
半个时辰后，负责清理营地的武将就来找梅思祖汇报了。
“启禀侯爷，营地里没有发现有燕军……”
前来报告的这个卫指挥使，犹豫了一下又才接着说道。
“有左营士卒声称，他们看到燕军在撤退时，连阵亡的死者都一起带走了！”
“什么？？此事当真？”
梅思祖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他都已经不知道这到底是燕军训练有素，还是真的从容不迫了。
“末将问过了很多人，都是如此说的……士卒们还说，他们在燕军中看到了很多草原人……”
卫指挥使接下来的话，让梅思祖忍不住皱了皱眉。
燕军中有草原人这事，其实是几乎所有大明人都知道的。
而梅思祖，不仅知道燕军中有草原人，他还知道这些草原人都是谁在统领。
霍去病，赵云和一个叫阿鲁温沙的草原蛮子。
而在燕王麾下，霍去病和赵云这两位和古之名将的名字一模一样的大将，又是最被人所关注的。
据说，这两位手下几乎全是骑兵，而且这些骑兵中还有一大半都是草原人中的精锐。
这一刻，在梅思祖的心里笼罩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
对于北平方面的军事部署，锦衣卫传回的消息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燕王针对征燕军也做出了分兵的部署。
但是，具体是如何分的兵，每一路都是哪一支兵马这种程度的情报，锦衣卫却是没有打探清楚的。
在梅思祖心里，最担心的就是遇到霍去病或者赵云这种纯骑兵的燕军。
梅思祖麾下九成九都是步卒，对上这种全骑兵的对手是最为头疼的。
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就跑不掉……
“侯爷，战损出来了，我军战死七百五十三人，其中包括卫指挥同知一名，千户两名……”
这时，负责统计战损的中军镇抚也前来汇报了。
“受伤一千一百零五人，其中重伤一百四十七人……”
“敌军战损不详，无尸体遗留！”
听到这数据，梅思祖忍不住想骂娘，短短一刻钟，只是一次突击，自己手下就伤亡了近两千……
而对方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一具！
“全军不准卸甲，立即回营抓紧时间休息！加一倍的人值夜！”
梅思祖知道，不能让士卒们熬夜，不然等到了白天，还不知道能保留多少战力。
征燕军士卒们，在各级武将的喝令下，穿着盔甲拿着武器钻回到帐篷继续睡觉。
而梅思祖干脆就直接将中军大旗竖在了左营，他担心燕军还会再次选择从左营突袭。
一个时辰过去了，时间已经到了三更天，天色比之前显得更加黑暗。
就在梅思祖以为今夜不会再有袭击的时候，意外却再次发生。
又是熟悉的地面震动……
梅思祖勃然大怒，他觉得燕军统领简直就是在故意欺辱自己，同样的手段居然真的还敢再来！
他快步走出营帐，就准备上马迎敌，却惊讶的发现，营地外一片安静，并无任何燕军的影子。
就在他诧异的时候，后营的方向却传来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喊杀声。
这次是后营？梅思祖悚然一惊，这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后营全是民夫和辎重，如果一旦有失，自己这支兵马可就进退两难了。
“快！击鼓！救援后营！”
梅思祖终于感到有些慌乱了。
亲兵急忙甩开膀子开始猛敲战鼓。
等到梅思祖率中军赶到后营的时候，燕军如同上次一样，已经一击即走，只留下一片狼藉。
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民夫大营，还有数十处没来得及扑灭的火焰，梅思祖突然觉得身心俱疲。
……
第298章 孤注一掷的梅思祖
燕军的破坏都已经是其次了，现在最让梅思祖难受的是，他已经完全弄不清燕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如果说其目的是为了消灭自己，那么明明有扩大战果的机会，燕军却偏偏直接放弃……
梅思祖不知道的是，就在发起第一次夜袭之前的一刻钟，霍去病和赵云还达成了一项共识。
这个共识就是“征燕军的士卒，能少杀些就尽量少杀一些，因为士卒也可以充作民夫！”
任梅思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燕军的反常行为，原因都仅仅只是因为，朱棣想尽可能多的获得民夫而已……
现在的霍去病和赵云，甚至比梅思祖还担心征燕军彻底崩溃。
这黑灯瞎火的，十万人一旦崩溃炸营，霍去病和赵云也没那本事将人全部找回来……
搞的不好，十万人夜奔，最后能找回来两三万都算是好的。
所以，别说梅思祖，就连霍去病和赵云都会努力控制袭击的强度，以免彻底炸营。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梅思祖，最后只能咬牙切齿的下令一半人戒备，另一半人休息。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事肯定还没完。
果然，一个时辰后，燕军再次偷袭了征燕军的右营。
而这一次，梅思祖走了狗屎运，提前就把中军就设在了右营。
这也导致了，燕军刚刚破营就遭到了激烈的抵抗，而燕军的表现也是一如之前的干脆，遇到抵抗后转身就撤退了。
接下来直到天亮，燕军又突袭了三次。
由于梅思祖严阵以待，让燕军这三次突袭都战果寥寥，全都是略一接触就撤退了。
看着初升的朝阳，一脸憔悴的梅思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于已经年过四旬的梅思祖来说，熬夜已经是一件非常伤身的事情了，特别是这种整夜都处在紧张中的状态……
“终于天亮了！”
在梅思祖的身后，一个心腹手下也是满脸感概，这一夜，让大多数的征燕军都感觉到无比煎熬。
梅思祖面无表情的巡视了一圈大营，而巡视的情况让他感到十分担忧。
征燕军士卒几乎人人都是一副精神萎靡，无精打采的模样，可以说十成战力已经去了五成。
“把所有的哨骑全部派出去，至少哨探十里，每半个时辰轮番回报！”
重新回到中军大帐坐下，梅思祖召集了所有指挥佥事以上的武将，开始发号施令。
“遵命！”负责哨探事宜的武官立刻领命出去了。
“全军休整半日，午餐加肉食，下午攻城！”
而梅思祖接下来的命令，就让武官们感到难以理解了。
按照正常的应对，此时最该做的，应该是防范燕军的骑兵再次前来袭营。
抓紧时间多挖几条壕沟，多砍些树制作拒发,于，群！9；8"02！0？5，8？5。6马似乎才是正理，怎么会去攻城呢？
“侯爷……此时选择攻城，是不是不太合适？”
大帐中的武将面面相觑一阵后，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提出了异议。
之所以有人敢于挑战梅思祖这主将的权威，原因说起来也很简单。
因为率领的这八万大军，其中的成分十分复杂，光是所属的地域就来自三个布政使司。
至于领兵将领所属的派系，更是五花八门。
可以说，除了梅思祖中军所直属的一万五千兵马之外，其余的兵马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就是属于他的人马。
而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说起来也跟之前平安部和张翼部兵马全员投降燕军有关。
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京师这次分配兵马的时候就故意做了很多手脚，尽量让每个统军大将手下都不是原属的兵马。
“本侯以为没有什么不妥！如果不能进驻城内，你们觉得如昨夜这般再来一次，诸位还能平安的站在这里？”
梅思祖脸色阴沉，言语间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
“可是……仅仅半日，想破武邑城这难度也太大了！”
这位一直出言质疑的人，是镇江卫的指挥使胡可大，他是河南侯陆聚的心腹。
“胡指挥……你这是想违抗本侯的军令？”
梅思祖连眉毛都竖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阴森。
“末将不敢！”
胡可大急忙认怂。
不管怎么说，质疑归质疑，当真敢违抗军令的话，谁来都保不住他。
“如此就好……”
梅思祖环视了一圈大帐内的武将，心里在很快就做了决定。
“下午攻城，先用火炮轰击，然后胡指挥所部为先登……”
梅思祖开始排兵布阵。
“侯爷……末将……”
一听要为先登，胡可大顿时就急了。
“嗯？胡指挥有意见？”
梅思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胡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