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支队伍的成员主要是来自于平安部刷下来的辅军，和一部分燕王三卫中没有通过正兵考核的士卒。
“兄弟们！沦为辅军的滋味不好受吧？往日的袍泽拿着几倍的粮饷，随时都有机会立功升职……”
魏千雄走到兵马司士卒阵前，嗓音粗犷但非常洪亮。
“而我们呢？天天抓小贼，疏通沟渠，我就问一声，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
兵马司的士卒基本上都是打过仗的老兵，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没能通过正兵考核。
平日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只是碍于燕军严苛的军纪才没有表现出来。
此时被魏千雄的一句话就点燃了，变得群情激奋。
“不甘心？那就拿出你们本事，让燕王殿下看看，咱们兵马司的兵也不是孬种！我们也是好样的！”
魏千雄继续煽动。
“我们不是孬种！”
士卒们脸色通红，开始嘶吼！
“好！那就跟着我，杀光对面的草鸡！杀！杀！杀！”
魏千雄振臂高呼。
“杀！杀！杀！”
黑甲士卒变得杀气腾腾。
明军的阵营正在开始缓缓移动，黑甲士卒就已经在魏千雄的带领下开始了冲锋。
兵马司的兵力很少，根本就没有选择铺开来对阵，而是组成了一个锥形阵，冲向了明军大阵。
黑甲士卒咆哮着，紧紧跟在魏千雄的身后，两千人，硬是跑出了上万人的声势。
“这……士气很旺盛啊！”
顾成有些意外。
“确实难得一见！”
张保也点头。
“传令，两翼突进，将敌军包抄！”
顾成的命令一下，明军阵营两翼就开始加速突进，整个大阵变成了一个凹陷的半圆。
只要正面的中路明军可以抵住黑甲军一段时间，让两翼明军完成包围，那今日这一战就没有了悬念。
可惜，顾成和张保都没有料到，黑甲士卒的冲击力居然强悍到远超他们的想象。
两轮箭雨落下，黑甲士卒倒下了一大片，但速度却是丝毫未减，虎入羊群一般突入明军大阵。
魏千雄一马当先，手中挥舞着两把西山精造的长刀，如同一道旋风。
长刀劈斩，明军士卒枪断人亡……
兵马司士卒按照操典，三人一组，三组一阵，互相配合着跟在魏千雄身后，保持着速度。
明军大阵在黑甲士卒强势的冲击下，很短时间内就发生了混乱，无数明军士卒开始放缓脚步，递出的武器也开始迟疑……
原本严整阵型开始一点点的混乱，扭曲，最后直接崩溃……
还没等两翼明军完成合围，中路明军的阵营就已经被杀穿。
黑甲士卒驱赶着无数明军的溃兵，开始冲向明军的中军……
这变化来的太快，快的顾成张保连调整阵型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黑家军破阵而出，然后直奔他们的中军！
“顾将军！情势不妙！末将率中军断后，你先后撤！”
张保说完，也不等顾成答复，直接带着作为为预备队的三千中军，迎向了黑甲军。
一阵乱箭，让溃军改道，张保带着中军和黑甲军就猛撞在了一起。
张保带的中军，乃是河南都司的精锐，战力也是非凡，双方厮杀的十分激烈。
好在黑甲军的装备要远胜明军，张保不敌，明军大溃……
魏千雄带着黑家军一口气追杀了二十里，最后才力竭而还。
此战，北平兵马司两千辅军击溃明军两万，大获全胜！
明军战死上千人，被俘虏九百，还丢下伤兵上千……
而北平兵马司驻顺德府大队，阵亡三百，受伤五百余，损失也非常惨重。
当战报送到朱棣手中，朱棣忍不住大骂了魏千雄一顿。
魏千雄被解除职务，回北平论罪，队长职务暂时由高钟暂代。
虽然魏千雄该罚，但士卒们却是全都记了功，虽然依旧履行兵马司职责，但全部转为正兵待遇。
就连战死的和重伤的，都全部依照正兵标准抚恤。
第281章 朱元璋的出手
数日后，德州和顺德两地的战报都送到了京师。
看着毛镶送来的两份快报，朱标有些失神。
“张翼，吴复都降了？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我大明的侯爵吗！”
朱标喃喃自语，眼神呆滞。
“殿下！这是出了何事？”
匆匆赶来的黄子澄几人，一见到朱标就觉得情形不对。
“这到底是为何？”
朱标依旧眼神涣散，对黄子澄几人的到来视而不见。
黄子澄几人对视一眼，然后就拿起了锦衣卫的快报。
看完之后，他们几人也傻眼了，这事情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他们全都束手无策。
原本他们认为德州城驻扎十几万大军，肯定不会被攻破。
只要德州城不破，平燕军不灭，那燕王再嚣张都只能老老实实在北平范围内呆着。
但如今一夜之间，德州城破，十几万大军尽数投降燕王。
这意味着燕王麾下的兵马已经翻倍，再加上塞外十万大军，燕王如果全力发动，就可以凑出超过三十万的兵马！
这是何等恐怖的数字？
虽然说起整个大明拥兵两百万，但这些兵马都是分散在全大明境内，而不是集中在京师。
就算朝廷想要短时间凑齐三十万大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关键的是，随着张翼吴复的投降，蓝玉的死讯也再也无法自圆其说。
也就是说，这次的失败，是两次平燕失败的一起爆发。
朝廷丧师三十万，战死数位侯爵不说，还有两位侯爵投敌，这等爆炸性的消息，绝对会让整个朝野动荡不安。
“殿下！鹤庆侯和安陆侯的家眷一定要尽快下狱，以免被他们接走！”
黄子澄开口提醒道。
“这事，你们看着办吧！”
略微回过神来的朱标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拿着锦衣卫的快报就朝门外走去。
看着朱标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黄子澄几人也都心下惶然。
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以他们的能力所能应对得了。
等到朱标的背影消失，黄子澄看向了毛镶。
“毛将军，张翼和吴复两个逆贼的家眷可曾拿住？”
黄子澄的语气十分怨毒，他认为就是因为张翼和吴复才坏了太子的大事。
“不曾！”
毛镶也有些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
“我们锦衣卫在接到快报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他们的府上，却已经晚了……”
“三天前，两家的家眷就分别以奔丧和游玩的理由全家出了城！”
“你们就没有去追？拖家带口的肯定走的慢，快马去追应该来得及！”
齐泰这时也插话了。
“追了！他们走的运河水路，三天时间，怕是已经快到德州了！”
毛镶的情绪也很低落，他觉得很无力，不管干什么，对手似乎都要比自己快上一步。
“唉……”
黄子澄叹气，却也无计可施。
“诸位，我们现在已经不适合再做什么了，还是耐心等待殿下面圣归来吧！”
方孝儒此刻反而成了最冷静的人。
“方博士说得对，也只能如此了！”
黄子澄说完，便找了位置坐下，闭目不语。
其他几人也有样学样，纷纷坐下耐心等待起来。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夜……
直到第二日，太子朱标都没有再回东宫。
到了中午时分，却来了一个小太监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子澄、齐泰、方孝儒、梅殷等人，奉旨辅辅佐东宫，经年无有寸功……以太子名义，多有不法之事……”
“黄子澄、方孝儒革职，入诏狱着锦衣卫讯问……”
“齐泰革职，驸马都尉梅殷禁足！”
这圣旨一念完，黄子澄几人顿时就瘫软在地。
“毛将军，还望看在往日情面手下留情！”黄子澄似乎突然想起了，急忙朝毛镶施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他平日再瞧不起毛镶，此时也只能委屈求全了。
“好说！黄大人、方大人勿忧，有毛镶在，定不会让二位在诏狱吃苦！”
毛镶听完圣旨里居然没有自己的事，大大松了口气。
可是，让毛镶没想到的是，传完旨的小太监居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拿出一卷圣旨。
“锦衣卫指挥使毛镶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