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杀手锏都已经用了，却依然是难以挽回颓势，王志此刻终于有些慌神了。
“传令！后阵压上！中军全部去充当督战队，临阵退缩者斩！”
王志此刻就像输红了眼的赌徒，彻底押上了他所有的筹码。
一声令下，王志的中军全部出动，在明军阵后列阵，驱赶着后阵明军前进。
“都督，输了……”
吴复的语气有些复杂，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开心还是失落。
“是啊……无力回天了……”
张翼也叹了一口气，看向王志，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怜悯。
“不！我还没有输！”
王志猛的扭过头，瞪着发红的双眼盯着张翼和吴复。
“醒醒吧，六安侯！”
吴复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屑。
“你想死吗？”
王志唰的一声抽出腰刀，就架在了吴复的脖子上。
“杀吧！反正这一战结束之后，估计也是个死，现在死了说不定还能落个殉国……”
吴复荑然不惧。
“你……”王志忍不住就想直接一刀劈了吴复。
“六安侯，别冲动，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尽量保存有生力量……”
这时，张翼也开口劝道。
“哼！”
王志估计也不想节外生枝，便冷哼一声收起了腰刀，转身再度看向战场。
“都督，我们就这么等死？”
吴复摸了摸脖子上被刀划出的血印，有些不甘心。
“死倒不至于，不过下场一定不会很好就是了……”
张翼轻声说道。
“轻则去职闲住，重则削爵流放！”
“娘的！真是不甘心啊！先是来了个棒槌李景隆分了兵，然后又是内无粮草外无援军……”
吴复说着就有些咬牙切齿。
“到最后，还要来一出兵变夺权，打了十几年仗，如此憋屈还是头一回！”
“这又能怪谁呢？造化弄人啊！”
张翼感叹。
“胡说！这全都要怪燕逆，身为藩王却觊觎大位，朝廷大军征伐却不束手就擒，反而负隅顽抗！”
红眼睛王志再次扭过头来，态度激烈而愤怒。
张翼与吴复对视一眼，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他们已经发现，这王志似乎已经半疯了。
跟一个疯子争执，两人确实没那个兴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城墙下传来，然后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声音。
“来人止步！报上身份！”
“杀！”
一阵武器入肉的声音和惨叫声之后，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卒杀上了城墙。
王志的中军全部派去督战了，身边只剩下了几十个亲兵，看到来者不善，亲兵纷纷抽出武器就护住了王志。
“全杀了！娘的，敢关老子！”来的士卒为首的是一个大胡子，满脸横肉，匪气十足。
他身后的上百士卒一拥而上，顿时就在城墙上打成了一片。
“都督！王志那厮没有为难都督吧？末将有罪，来晚了！”
为首的大胡子来到张翼面前，有些惶急的单膝跪下。
“起来吧！我没事！让儿郎们都停手吧！”
张翼看着眼前自己的亲兵队长孙奇，也长舒了一口气
“是！都给老子停手！”孙奇站起身大喝一声。
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终于停了下来。
就这么一小会，城墙上已经倒下了二三十个士卒，其中大部分都是王志的亲兵。
剩下二十几个亲兵纷纷将王志围在中间，然后手持兵刃警惕的看着周围。
“六安侯，让他们放下武器吧，本都督不想再多杀自己人！”
张翼带着吴复排开亲兵，走到了王志的面前，紧锁眉头，语气也很严肃。
“张翼！你待如何！”王志也排开亲兵，红着眼瞪着张翼。
“我还能如何？”
张翼苦笑，抬头看向远处的战场。
此时的明军大阵虽然有督战队堵在后面，却依旧阻止不了败势，战线正在一点点的朝着德州城收缩。
“你要投燕逆？”
王志身躯猛的一颤，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张翼。
“六安侯可有更好的建议教我？”
张翼不动声色，视线的余光却落在了旁边吴复的身上。
让他意外的是，吴复居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惊讶的意思。
“你们疯了？燕逆如何能成事？朝廷还有大军两百多万，真要下定了决心，区区燕逆，旦夕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王志犹自不敢相信，张翼居然会动了投燕王的主意。
他们都是朱元璋亲自册封的侯爵，称一声开国元勋都一点不为过。
现在朱元璋都还在位，居然就有人选择投向燕王？这是王志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六安侯何其短视！”
张翼对王志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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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平燕军的全军大考核
“安陆侯，你如今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想回京师，本都督也不会为难于你！”
张翼转头看向吴复，语气和表情都很平淡。
“全凭都督做主，末将没有任何意见！”
吴复拱手，神情中多了些许解脱之意。
说实话，这一场平燕之战，让他觉得太憋屈了。
而且，就算他能够脱身回到京师，等待他的结局，大概就是张翼之前所说的“削爵流放”了。
“不过……”吴复欲言又止。
“有话直言无妨！”
张翼直接说道。
“都督……末将家眷都在京师……”
吴复其他都不担心，唯一担心还在京师的家人亲眷。
“此事容易耳！孙奇！你速速快马返回京师，找到五城兵马司的何良左，让他安排本都督和吴侯爷的亲眷出城，走运河送至德州！”
张翼似乎早有安排，转头就吩咐亲兵队长孙奇道。
“遵命！末将带三匹马，一路疾行，必能快过锦衣卫的急报！
孙奇也知道轻重，说完这话就转身挑马去了。
“如此……末将感激不尽！”
吴复这时是真的是对张翼无比感激。
“你们疯了！这可是要诛九族的！我等死就死了，至少还能留下抚恤，张都督，你要三思啊！！”
王志此时似乎已经从开始的状态中恢复，变得越来越正常。
“六安侯，本都督也是想死中求活而已！”
张翼有些无奈，要不是确实没有了路走，他也不想背上谋反的污名。
“好了，本都督还得善后，六安侯就好好想想要何去何从吧？”
张翼不想继续和王志浪费口舌，说完这话后，就下令全军整军后撤。
明军虽然此刻已呈败势，但依旧保持着建制，随着命令层层下发，明军开始有序脱离与燕军的接触。
而燕军也似乎非常配合，不仅没有主动追击，而且还在主动后退保持距离。
张翼一看这情形，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这燕王简直太可怕了，似乎对自己这边发生的任何事都洞若观火。
等到两军完全脱离了接触，双方相距上百步后，明军和燕军都停止了移动。
而两军中间，就是原来作为战场的位置，留下了数千的尸体和伤者。
张翼骑着马，单人独骑就穿过己方军阵，直接朝着燕军中军大旗而去。
燕军似乎已经都被打过了招呼，张翼所到之处，燕军士卒纷纷让开道路。
张翼一路走来，所见之燕军士卒虽然经历了大战，却依旧军纪森严，人人目不斜视。
很快，张翼就穿过了燕军军阵，远远就看到了中军大旗之下那个高踞战马之上的身影。
离着朱棣还有数十米远的时候，张翼就甩镫下马，然后步行来到朱棣面前。
“罪将张翼，参见燕王殿下！”
张翼态度很端正，没有丝毫迟疑就拜了下去。
“鹤庆侯请起！能在此地见到你，本王甚感欣慰！”
朱棣也没有摆架子，在张翼拜下后便也下了马，还主动上前两步将他搀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