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燕王居然自大到带着三万步军就敢来德州，在他看来这就是专门来送功劳给自己的。
他对于张翼的慎重不屑一顾，他总认为张翼的胆色，早已经被燕王的骑兵冲阵给摧毁的一干二净。
随着明军大阵的移动，燕军这边也快速的完成了列阵，真要比较列阵的效率，燕军明显高出了明军一大截。
“王爷，要不要给他们来上几炮？难得有这么多人排的这么整齐……”
张武现在已经完全成了火炮的忠实粉丝，看什么都想弄出火炮给轰上一通再说。
“也行！放上一轮炮，让儿郎们见识一番也好！”
朱棣同意了张武的建议。
于是，兴高采烈的张武就催促着炮队摆开了阵势。
“药量标准减一成……”
“放！”
随着李继的挥手，五门火炮喷出了烈焰，硝烟蒸腾，轰鸣声回荡。
五条淡淡的黑色烟带划过了上千米的距离，重重的落在了整齐的明军方阵中。
十几万大军的方阵，肯定不会有射偏的事情发生。
只是一瞬间，五条血肉通道就出现在了明军大阵中。
鲜血喷溅，残肢断臂四处散落，大阵一阵骚动，无数明军士卒开始惊恐的闪躲，甚至还出现了逃兵。
阵中的指挥官，立即命令督战队开始砍杀四处乱躲的士卒。
好一阵混乱后，大阵才又重新恢复了整齐。
城楼上的王志脸色阴沉，他发现虽然这大炮造成的直接伤害并不算大，一共也就造成了不到一百人的损伤。
但是，对军心的影响却是极端致命的，他怀疑再来上几轮炮击，整支大军都有崩溃的可能。
不怪士卒胆小，说到底，还是因为燕军这次使用的火炮完全不同以往。
以往的火炮，要两军接近到三百步左右才会发射，而且几乎只能射击一次……
第275章 平燕军的杀手锏
这一个月在城里，明军士卒已经是饱受燕军火炮的折磨，所以才会一轮炮击就造成这么大的骚乱。
“传令！全军加速！”
王志下令。
中军旗帜挥动，明军阵营里的鼓声顿时就是一变。
原本缓慢的鼓声转成了急促，按照明军规范，一旦这种急促的鼓声响起，每一声就要踏出一步。
于是，整个明军方阵的速度就加快了，至少提升了一倍，而这也让整个大阵略微有些走形。
朱棣不得不感叹，对面的这些明军还是训练有素的，十几万人的大阵，一般人一眼都望不到边，居然能保持整齐的阵型加速前进……
而如此一来，以现在燕军火炮的发射速度，最多也只能发射一次了。
“火炮再轰一轮，就让弓箭手准备吧！”
朱棣想了想就下令道。
“仰角降五！”
炮兵指挥李继快速的估计了一下，然后做出了提前调整。
一阵忙碌后，火炮全都被放低了角度。
“放！”
明军大阵中，再次出现了五条数十米长的空白地带。
而这一次，明军大阵中的骚动明显就比第一次大了许多，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局部的拥挤和踩踏。
在基层明军武官和督战队的弹压下，大阵才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前进。
“你们二人准备迎战吧，对面人多，咱们就不要什么纵深了，直接列横阵吧！”
朱棣说道。
“横阵的话，会不会有点轻敌了？”
朱能小心翼翼的问道。
燕军只有三万人，要列成和明军大阵锋线一致的横阵的话，那阵型就会相对显得很薄弱，有被突破中军的风险。
“有本王坐镇中军，谁能突破？”
朱棣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其中的傲气和信心却是十足。
朱能一想也是，有朱棣坐镇的中军，就绝对是全军最强的一点。
于是，朱能和张武便快速进行整军。
两个营的兵马，列成了一个扁平的长阵，在中军令旗的指挥下，迎着明军开始缓步前进。
而仅有的三千骑兵，则被安置到了中军，作为了后备队。
鼓声隆隆，旌旗遮天，十几万人的脚步声让整片天地似乎都在颤抖……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当两军接近到八十步的时候，弓箭手几乎同时开始抛射箭矢。
黑云一般的箭雨升起落下，带走了无数士卒的生命。
明军弓箭手数量多，而燕军士卒却是装备比明军精良，几轮对射之后，双方的损失几乎差不多，甚至燕军还要少一些……
两股黑红色的洪流终于重重的撞在了一起，长枪刺击，刀盾齐出……
厮杀线上，人和人拥挤在一起，根本没有空间可以闪避，唯一能做的事，只有拼命努力递出自己手中的武器……
明军士卒装备的多数甲胄都是铁札甲配明盔，少部分才是穿戴山文甲的重装步军。
而明军的铁札甲对上燕军水力锻锤打造的武器，防护明显就差了一大截。
燕军的长枪枪头有近两尺，扁平结构，锋锐无比，捅刺之下，明军的札甲基本防不住，一扎就是一个血窟窿。
而明军使用的传统樱枪，对上燕军士卒的冲压胸甲，却是杀伤力十分有限。
一番乱战，虽然双方都倒下了不少的士卒，但明军却是死的多，伤的少，而燕军则是伤的多，死的少。
王志在远处看着战况，眉头紧皱。
他原本以为只要扛过了燕军的炮击，短兵相接的时候，自己这边十几万大军一定可以迅速击溃燕军。
特别是在他看到燕军居然放弃了纵深，而摆出了单薄横阵迎战的时候，差点高兴疯了。
他觉得燕王其实就是个自大狂，所谓名将之姿不过是被人吹捧出来的而已。
但是接下来的事，却狠狠的扇了他一记耳光。
燕军看似单薄的军阵，如同一道钢铁堤坝，在明军潮水一般的冲击下巍然不动。
反而是明军的冲势却渐渐变得乏力起来，开始变得后继无力……
“传令！重甲士卒和力士营中线突破，目标敌军中军大旗！”
王志决定使用王牌来攻了。
中军令旗摇动，明军大阵中一阵骚动，两个布置在后方的方阵缓缓前进，很快就加入了中路的战线。
力士营其实严格来讲也是重甲步军，只不过他们使用武器都是重型，锤子斧头狼牙棒……
而这些重型武器，正好是重甲步军的克星，再坚固的重甲，都挡不住这些重武器的猛击。
当明军的力士营和重甲士卒加入战线，立刻扭转了战局。
燕军的横阵在很短时间内就凹下去了一大片，照这样下去，明军很快就能突破到朱棣的中军。
“这就是我大明的精锐啊，不知道他们和镇山卫交锋，到底谁更胜一筹？”
朱棣看着那些壮硕如熊的力士，明显有点眼热。
“再强壮，还不是挨上一颗炮子就没了……”
因为朱能在负责一线指挥，张武就留在了朱棣身边，他现在就是火炮的脑残粉，三句话都不会离了他的火炮。
“别废话了，带着你的人去把力士营拦下来！”
朱棣懒得和张武废话，直接命令道。
“遵命！王爷！”
张武脸色一正。
片刻后，张武就带着他的预备队直接杀向了中路战线。
他的预备队是支轻甲步军，但并不是张武练出来的，而是原本蓝玉从云南带回来的手下。
一共只有五百人，都是身材瘦小的土人，除了装备轻甲藤牌短刀以外，每人在腰上还挂着一个布袋。
这支轻甲步军，被蓝玉命名为“山地营”，原本有两千人的规模，用于山地侦查和突袭。
到了投降朱棣的时候，两千人只剩下了五百多一点，而且还被朱棣发掘出了新的战法。
而新战法的核心，就在这些土人战士腰间的布袋里……
五百土人战士跟在张武身后，靠近了正在大杀四方的明军力士营。
因为力士普遍都是身高手长，武器也大部分都是长柄武器，所以力士营所在的位置，人的密度远低于其他战场。
……
第276章 你居然要投燕逆
而这，就正好给了土人士卒发挥的空间。
一加入了战场，土人士卒就变得灵活无比，举着藤牌，如同灵活的猴子一般在人群中穿行。
一旦找到机会，就会弓着身子，从腰间的布袋中掏出一条长一米，两头分别挂着铁球的绳索，顺着地面旋转着扔出去。
绳索在两头铁球的拉扯下变的笔直，然后就会缠在力士的小腿上，在惯性的作用下，铁球会将绳索整整缠上好几圈……
正在移动的力士，骤然双腿被捆就会立刻轰然仆倒，狠狠的摔在地上。
体重加上装备的重量，在着地的瞬间，力士就会陷入暂时的宕机状态。
这时候，土人战士就会冲上去摸出另一条绳索将力士双手捆住，四肢被捆住的力士即便很快清醒，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数百个土人战士在战场神出鬼没，没过多大一会，力士营的力士几乎就全被捆住了四肢，躺在了地上。
然后就是普通的明军士卒两人一组，将这些力士拖出了战场，看押了起来。
山地营的土人战士只用了两刻钟，就将七百多力士全部解决，失去了力士当箭头的明军中路，哪怕重甲士卒依然在拼死搏杀，却再也无法形成优势……
王志因为没有望远镜这种东西，所以也看不清战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他能看到的，仅仅只是己方中路的进攻势头被瞬间遏制，战线再次被推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