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思齐忍不住叹了口气。
“咦？封将军似乎有心事啊？”
这声音？封思齐心中一紧，下忍不住手就放在了自己的刀柄之上。
随着话音落下，朱棣掀开帐门走了进来，而进来的一瞬间，他的视线就落向了封思齐放在刀柄上的右手。
“末将……末将参见王爷！”
封思齐心中无比的慌乱，急忙走出帅位，在大帐中间跪下。
“先起来站到一边去吧！”
朱棣走到帅位前大马金刀的坐下，诸亮和贺忠良，也一声不吭的站到了朱棣的下首。
封思齐心惊肉跳的站起身，有些茫然的站到了大帐的一旁。
“来人！”
随着朱棣的喝声，在门外当值的百户就冲进了大帐。
“请王爷下令！”百户跪下，眼神热切，语气激昂！
现在燕山卫百户一级的武官，基本上都是跟随朱棣去过捕鱼儿海的。
在他们眼中，朱棣就是天！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我记得你，是叫刘平山吧？以前在燕王府中卫，是赵云将军的手下？”
朱棣的记忆力非同一般，只要听过见过一次，他都不会记错。
“末将正是燕山卫左千户所百户刘平山，王爷居然认得末将！”
百户刘平山此刻简直觉得热血沸腾，自己的名字居然能被燕王殿下所记住，哪怕现在让他去死，他都心甘情愿。
“认得，所有为本王出生入死过的人，本王都记得！刘平山，现在你去将你们的千户叫过来，就说本王有任务给他！”
“遵命！”
朱棣的话音落下，刘平山如同屁股上着了火一般，就窜出了中军大帐。
最多三分之一刻钟，刘平山就带着人回到了中军大帐。
“末将燕山卫左千户所千户钱大贵，参见王爷！”
千户钱大贵身高体壮，连脖子上都是腱子肉，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钱千户，即刻集结本部人马，一柱香的时间后出发剿贼！”
朱棣的命令下的很随意，似乎剿贼这事本就不值一提。
“尊命！”
钱大贵和刘平山就一脸兴奋的走了出去。
“贺将军，等一会就由你领军去剿贼吧！”朱棣看向了贺忠良。
“是！”贺忠良没有多话，也没有拍胸脯，显得很是沉稳。
封思齐站在一边，心里却是变得越来越凉。
朱棣似乎已经完全无视了他这个燕山卫代指挥使的存在，连话都没有和他说一句。
而且，现在看起来，似乎要让这个刀疤脸的武将去统领自己麾下的士卒。
这些都还好说，让封思齐最不安的是“剿贼”两个字，贼在哪里？
难道下午进城的那些人已经暴露了？所以自己也被怀疑了？
封思齐突然觉得有些绝望了。
不过，朱棣似乎已经遗忘了封思齐的存在，他坐在帅位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整个大帐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禀王爷！燕山卫左千户所全军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开拔！”
钱大贵走进大帐，一身甲叶哗哗作响。
“钱千户，你带着本部人马，一切听从贺将军的指挥，立刻出发剿贼！”
“是！”钱大贵不认识贺忠良，但只要是燕王说的话，那肯定就是对的，所以他对这个安排毫无抵触。
等到贺忠良带着钱大贵出发剿贼后，朱棣终于再次把视线落到了封思齐的身上。
“封将军！说句实话，本王可曾薄待于你？”
朱棣的话如同雷霆轰鸣，瞬间炸的封思齐脑中一片空白。
被发现了！自己真的被发现了！
下一秒，封思齐就颤抖着身躯跪坐在地，脑袋也低了下去。
“说说吧，到底是谁，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朱棣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末将……末将……该死！”
封思齐曾经想象过无数回，自己被揭穿时会是什么样子。
他想过自己会桀骜不驯，会拼死一击，会冷漠淡然……
却从没想过，原来真到了这一天，却是悔恨交加！
“末将是受了东宫詹事府少詹事黄子澄的蛊惑，才一时糊涂，私下投靠了黄子澄……”
封思齐低着头，毫不隐瞒。
“黄子澄告诉末将，末将跟着王爷最大不过就是一个卫指挥使的前程，但跟着太子，就有机会位列公侯……”
“末将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信了此人的鬼话，末将罪该万死！”
封思齐说完，整个人都匍匐在了地上。
“封将军，你似乎还忘记了一件事，黄子澄还送了你一套京师的宅子，和一个美人……”
这时，诸亮插话了。
第211章 本王要他身败名裂，合族陪葬
“润玉！润玉她是无辜的！求求王爷放过她吧！”
封思齐一听诸亮的话，顿时大急。
“唉……”朱棣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人心这东西，果然是最难理解的，这一刻他居然有些理解自己老爹朱元璋为何选择谁也不信了……
“诸亮，告诉他真相吧，也让他死的瞑目！”朱棣吩咐诸亮。
“封将军，你的润玉，本名蒲红英，出生于南直隶一户农家……”
“九岁时被卖入青楼……”
“你胡说！！润玉不姓蒲，她叫秦润玉，父母都是京师百姓……”
封思齐抬头，目光凶狠的望着诸亮。
“信不信在你，在送给你之前，润玉已经做了黄子澄两年的妾室……”
“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就算跟了你以后，她每月都会以回家看望父母为名，去另一处私会黄子澄……”
“不可能……你是胡说的……”
封思齐拼命摇着头，他不愿意相信诸亮的话。
“这些事，都是卓有为打探出来的，你觉得他会骗人？”
诸亮继续说道。
“卓有为？他不是暴病死了吗？难道……”
封思齐顿时猜到了，卓有为是假死了。
“他没事，现在正为王爷掌握着整个暗卫，既然消息来自他那里，你还觉得不信吗？”
诸亮的话，彻底让封思齐仅存的侥幸心烟消云散。
对于卓有为这个曾经的同袍，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的，惜字如金，但凡只要是他说的话，一般都是八九不离十。
“该死的贱人……该死的黄子澄……”
封思齐双眼通红，眼神中满是仇恨。
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却变得凄苦无比，他知道这仇，他这辈子是没办法报了。
他慢慢站起身，以极其缓慢的动作拔出了自己的腰刀，然后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王爷！末将自知罪孽深重，无颜继续活着，但临死前却有最后一个愿望，希望王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够成全！”
封思齐满是的期待的看着朱棣。
“说！”
朱棣面无表情。
“末将希望，有一天能够将润玉这个贱人的头颅放到末将的坟头！”
封思齐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额头青筋凸起，连表情都开始变得狰狞。
看得出来，对他伤害最大的其实是这个叫润玉的女子，也许曾经有多喜欢，如今就有多仇恨吧。
“本王答应了！不仅如此，连黄子澄也别想活！”
在朱棣的心中，封思齐实际上是死在了黄子澄的手中，再加上他三番四次挑拨自己与大哥的关系，所以黄子澄非死不可！
“谢王爷！末将悔不当初！如果有来世，一定再为王爷之犬马！末将……告辞！”
说完，封思齐手中腰刀一拖，鲜血喷溅，喉管与食道全部被一刀而断。
“当啷”一声，腰刀坠地。
封思齐捂住脖子，盯着朱棣，却再难以说话，只能在喉咙里发出阵阵“呼噜”声。
“你放心！本王说的话从来都算数！”
朱棣看着他的惨状，难得的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便再次做出了承诺。
封思齐面露感激，连死都不怕的昂藏汉子，此刻眼中却流下了眼泪。
然后整个人轰然倒下，再也没了生息。
“厚葬了吧！对外就说本王遇刺，封思齐死于刺客之手吧！”
朱棣看着封思齐的尸体，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对诸亮说道。
“亮一定办妥此事！”
诸亮的神情也有些黯然。
“王爷，那个黄子澄如此下作，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