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色大宋 第437节

徐子桢一拍巴掌站起身來:“好。王兄,劳您驾跟我出个差。”

“出差。”王中孚微怔,随即笑道,“与徐兄同去取那老狗性命,这可是美差,何老劳驾一说。”

徐子桢露齿一笑,拍了拍罗吉的肩膀:“去给聂知府也说一声吧,恐怕他已经等急了。”

“是,主子。”罗吉应了一声,身形一闪又消失在了夜色中。

河南的秋天很冷,西风一阵紧似一阵,车夫被吹得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回头对车厢内说道:“老爷,不一会儿绕进山道了,怕是有些颠簸,您几位可坐安稳了。”

车帘一动,露出王管家的脸來,不满道:“为何要入山。沒别的道了么。”

车夫赔着笑说道:“有是有,不过老爷您要赶早走水路,若不走山道得绕远,这一來一回恐怕得多走大半天,等您几位上船时怕得明日了。”

王管家眉头一皱,刚要说话时却听身后传來王黼的声音:“那便走山道吧,多耽搁时日多生事端。”

“是,老爷。”王管家无奈只得应了一声,对车夫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车声辚辚,转入了一条幽静的山路,这里是河南府城外,山不算很高,山道也不长,从这里穿行两个时辰不到是水路,车夫选这条路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这山从來沒什么猛兽,安逸得很,不少來往南北的行人都会为了方便走这里。

王黼微微闭着眼,感受着颠簸的车身,这几天他太累了,不是身累,而是心累,久在高位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也不知道多少人会來落井下石,这次所谓的刺杀想來脱不了关系,什么义匪,哼,弄虚作假,藏头露尾。

忽然间拉车的马猛的长嘶一声,随即车身猛烈一震停了下來,王黼的思绪顿时被打断,心也瞬间沉了下來。

车夫哭喊着跳下车來,嘴里喊道:“大王饶命,小人只是个吃辛苦饭的,求大王爷爷放过小人。”

车外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來:“哭什么。老爷们为的是求财,你能给几个大钱。还不快滚。”

管家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浑身抖若筛糠,但还勉强抄起一把刀來,连鞘也不摘这么对着车帘,嘴里颠三倒四地说道:“山贼,此处竟然有山贼。莫要过來,莫要过來”

王黼一行共有三辆车,他是头前一辆,中间坐的是家中的婆娘,曾经的诰命夫人,最后那辆则是几个长随和他这么多年來的财产与积蓄,王黼的眼角抽了抽,他可不信光天化日下会这么巧碰见山贼,而且那车夫不是说了么,这条道常年有人走动,又怎么会有山贼。

不等他多想,车帘猛的被人扯了开來,只见车外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二十多人,全都黑巾蒙面手持钢刀,雪亮的刀锋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光,王黼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寒意。

这绝不是山贼,他们拿的刀这不是衙门中的薄刃雁翎快刀么。~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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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摔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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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们已分作三批扑了过來,管家被踢得倒飞进了车厢,刀也被拍到了不知哪里,王黼是文官出身,哪经得住这帮如狼似虎的黑衣人,只一个照面就被拽着发髻拖下了车。

王黼摔了个七荤八素,却仍强抬起头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今日我便是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为首的黑衣人虽然蒙着黑巾,但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手腕一翻抬起了刀,狞笑道:“什么衙门不衙门的,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今日你只有一个死,何必多问,”

说话间刀锋已逼近了过來,王黼只觉森冷的寒气已刺激得脖子上泛起了鸡皮疙瘩,他心下一沉,看來今天在劫难逃了,可叹自己风云半生,最终却落得个横尸山岭间。

后边传來接连几声惨叫,还有妇人的惊呼哭喊声,王黼已经顾不得了,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就这么准备等死。

就在他刚闭上眼的刹那,只听身前砰的一声闷响,随即那黑衣人痛哼一声摔了出去,王黼一惊,睁开眼看去赫然发现身前多了两个锦衣汉子,这两人眼神锐利神情剽悍,头上戴着顶皮帽子,脑后垂着两根毛茸茸的狐尾,装束打扮显然不是宋人。

假山贼的首领抚着胸口挣扎着站起身,怒喝道:“什么人,竟敢坏爷爷的好事,”

其中一个锦衣汉子冷笑道:“好事,你们宋人果真虚伪得紧,明明是开封府衙差却扮作山贼劫财。”

王黼一惊,联想起山贼们手里拿的刀,顿时明白过來,随即咬牙暗怒:“好你个聂山,我与你何仇何怨,竟然赶尽杀绝,我若不死他日定來寻你问个明白,”

那伙假山贼却是俱都一怔,眼中显露出惊慌之色,他们的确是开封府的衙役,刚才被踢飞那个就是那天在府衙大门外的班头,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识破他们身份的。

班头心中一动,一挥手让身后众人停了下來,这两人显然是金人,如果沒猜错的话应该是來接应王黼的,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可沒那胆子shā're:n灭口。

就在这一迟疑间,另一个锦衣人手中刀光一闪,车辕上套马的绳索已被砍断,那人将王黼提起扔到一匹马背上,将缰绳塞进他手,喝道:“还不快走,”

这当口性命攸关,王黼已來不及多想,双腿用力一夹催马便跑,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人的死活了,什么妻子,什么管家,至于那些长随更是死就死了。

班头大惊,刚要下令追赶却见两个锦衣人拦在了他们面前,冷冷地道:“不怕死的就追。”

“这……”班头犹豫了,他怕死,很怕死,自己不过是在衙门混口饭吃的,何必跟金人去较这个劲,王黼跑就跑了,大不了回去跟聂大人说明情况就是,聂大人是太子殿下的人,而太子都不敢得罪金人,想來聂大人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当差的。

“老爷,老爷等等我,”管家从车厢里连滚带爬的钻了出來,手脚并用爬上另一匹马,朝着王黼的方向追了过去,班头张了张嘴,却终究沒敢将他拦下。

两个锦衣人冷冷地看着他们,直等王黼跑得不见了踪影,两人猛的飞掠而起,瞬间消失在路边的密林中。

这些假山贼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问班头道:“头,现在怎办,”

班头也终于回过了神,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道:“还能怎办,一个不留杀干净,等回去后來个抵死不认就是。”

“那车内的金银……”

“放着,只当沒见,拿回去被人发现了岂非更是落了口实,”

小半个时辰后,这里已恢复了一片宁静,要不是还有三辆车停在路边,旁人还真会以为这里什么都沒发生过。

忽然间林中出现了两个身影,正是刚才离开的锦衣人,两人互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好笑与敬佩。

“主子果然好计谋。”

“噤声,快快收拾了回去复命。”

……

王黼双手紧拽着缰绳,心已经快从嗓子里跳出來了,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而且平日里出行皆是乘轿,哪曾有过象现在这样骑着快马奔逃的事,这才跑出來不多大工夫胯下就已经又疼又涨,浑身骨架也仿佛快要颠散了一般,只是现在沒办法不得不咬牙硬忍着。

身后远远传來管家惊慌的呼声,可他不敢停下,聂山既然敢下黑手,必是要了自己性命才甘休,他们毕竟人多,也不知那两个金国汉子能不能挡住,只怕稍慢些就被追上了。

管家正极力追赶着,心中的惊慌无以复加,可就在这时胯下的马忽然间一个失蹄往前猛栽了出去,稀溜溜一声惊嘶中已连人带马狠狠摔倒在地,好在这里满地是落叶,地面颇为松软,但即便这样管家还是摔得眼前发黑,一口气闷在胸中,连叫也叫不出声來。

王黼正跑得急切间,根本沒注意管家的情形,只知沒命价的跑着,管家心里明白,可却苦于喊不出來,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时已过了许久,他挣扎着爬起身,发现王黼已沒了踪影,那匹马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一条腿明显瘸了,就算要追也沒法追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管家站在满是枯叶的路边傻了眼。

……

王黼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手脚已经发软,就连缰绳都快要拽不住了。

忽然间他听到一记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胯下马惨嘶一声猛地飞摔了出去,王黼终于再也抓不住缰绳,身子腾空飞出,远远落在地上,砰的一声震起一蓬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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