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顿时一团怒火升腾了起来,苏州城的掳劫事件到现在他也没能从心里忘去,崇元寺外那艘船的船舱内那几十个女子凄苦无依的情景到现在他还历历在目,终于,这件事到了今天总算见到了正主,虽然只是其中一个。
可是他还没说话,王时雍又开口了,他瞥了一眼徐子桢,意味深长地道:“苏壮士,不知你天下会的其他人都在何处?若你能与本官坦诚相告,本官便许你一个高官厚禄,如何?”
天下会?徐子桢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王时雍竟然以为自己是天下会中人,再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如今的汴京城风声鹤唳,金兵随时可能打过来,朝廷中有些血性的官员也早被梁师成王黼之类的权臣zhe:n压了下去,唯一还能暗中抵抗的恐怕只有天下会这尊大神了。
徐子桢没否认,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自己承了玄衣道长的情,和水琉璃容惜又有这么深厚的关系,但是他没想交代什么,他现在只想shā're:n,把眼前这个肥猪似的老头大卸八块再说,然后杀出吏部衙门。
“给我十万两银子,我就告诉你。”
第304章:屋顶
王时雍眼睛一眯:“当真?”
徐子桢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银子到手我就告诉你,当然,如果我知道的话。 首发”
旁边苏三已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时雍也不动怒,淡淡地说道:“既然苏壮士不领情,那本官也就不勉强你了。”说着对押着徐子桢的衙役看了一眼。
徐子桢猛然间警醒:“不好!这老王八蛋认识我,这是在打马虎眼想要趁机杀我!”
他很清楚王时雍绝不会是个草包,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以为自己是天下会中人,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而且从今天碰见的这档子掳劫民女案子来看,他和王黼必然是一伙的,刚才那番对话其实就是放了个烟幕弹,把自己当作天下会中人来杀了,还不会公开得罪赵构。
这老王八蛋,老狐狸!
徐子桢心里暗骂,发现身后有了动静,两个衙役已经掏出一根绳索来准备往他的脖子上套去,看来王时雍想要立即处死他,而且还不想见血。
生死就在一瞬间,徐子桢浑身的肌肉神经都绷了起来,刚准备动手将那两个衙役击倒,可是忽然间屋内又起了变故。
王时雍要杀的是徐子桢,苏三自然暂时无碍,只是之前徐子桢说过一切要听他的,所以从进门后一直都是徐子桢在说话,她并没有插嘴,可现在她眼睁睁看着一根绳子要套上徐子桢的脖子,再也顾不得其他,忽然身体往前一躬,左脚向后挑起,正踢在身后那衙役的手中刀上。
那衙役始料未及,腰刀顿时脱手,大惊之下刚要去抓苏三的脖子,苏三已借着一踢之力转过身来,重重一脚踢在他胸口,将他踢飞了出去,而这时被她踢飞的那把刀正巧落下,她一伸手抓个正着,回身往徐子桢身后那衙役胸前刺去,那衙役慌忙退开,苏三却并不追赶,只顺势一刀将徐子桢手腕上绑着的绳子挑断了,再将刀丢给徐子桢,喝道:“帮我解开,我带你杀出去!”
苏三的这几下如兔起鹘落迅急无比,只一瞬间两个衙役就被逼退,危险自然也暂时解除了,徐子桢看得瞠目结舌,下意识地接刀割绳,脱口而出道:“w0'ka-i,霸气!”
“你靠的是我,不是霸气。”苏三回了一句,两个衙役又扑了过来,她一把揪住徐子桢的腰间丝绦将他提了起来,飞快地踢出两脚将衙役又逼退,一闪身已扑到了门外。
徐子桢哭笑不得:“喂,这样不好吧?”
他的意思是让苏三放他下来,可苏三却会错了意,板着脸喝道:“闭嘴,杀那狗官咱们就跑不出去了。”
徐子桢被她提得双脚离地,姿势尴尬无比,挣扎着叫道:“那你也把我放下来啊,我又不是跑不快。”
正争论间迎面一队当值的官兵冲了过来,身后是两个衙役,左右是花圃,并没有退路,苏三左右扫了一眼,手上发力忽然将徐子桢抛上了屋面,徐子桢吓得哇哇大叫:“我让你放我下来,不是丢我上去!”
官兵瞬息已至,苏三眼睛眨也不眨冲了过去,劈手夺过一杆大枪来,刷的一下挥出个大大的枪花,那队官兵下意识地往后一避,苏三却忽然将枪头朝下戳在地面上,手中一用借势跃上了屋顶。
“从屋顶走,快!”苏三刚落在瓦面上就拉着徐子桢要跑。
可徐子桢却一动不动,苦着脸道:“往哪儿走?你自己看。”
苏三一愣,抬眼看向四周,不紧也愣在了那里,他们所处的屋顶倒是很宽阔,只是也就是这一块地方而已,四周根本没有任何建筑与之相连,也就是说这间屋子是孤零零在这花园里的,从屋顶走不了几十步就又得回到地面上。
吏部衙门毕竟是重地,只片刻功夫就又来了两队官兵,很快就将这座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王时雍已走出了屋,远远站着抬头对徐子桢冷笑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官便如你所愿,来人,上屋捉拿苏大,若敢反抗,杀无赦!”
那两个刚才押着徐子桢苏三的衙役率先冲了过来,他们不会轻功,不过身手倒都不错,高高跳起后一伸手搭着滴水檐一翻身就踩上了屋顶,徐子桢拉着苏三急退,可再退也无处躲闪,手里又没兵器,徐子桢看着院子里越来越多的官兵和衙役,终于感到了头疼。
两个衙役已挥舞着钢刀扑了过来,可是忽然间啪啪两声脆响,两人惨叫一声捂着脸倒摔了下去,徐子桢又惊又喜回头看去,却见还是苏三,正拿手扒拉着瓦片,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紧咬银牙道:“放心,谁敢上来我就砸他下去。”
徐子桢说道:“还等干嘛呀,直接打!”说着话也扒拉起几块瓦片,冲到屋檐边照着下边甩了出去。
他没练过暗器,但胜在手劲足,况且院子里已到处是人,密密麻麻的,瓦片扔下去怎么都没砸不中之理,只听见哎哟声连响,已有几人中招。
“嘿,这个爽!”徐子桢大乐,再次抓起瓦片往下砸,苏三也知道今天这事闹大了,索性跟着他一起砸,她是正儿八经练过暗器的,准头更是不用说,这下砸得院子里的官兵一阵鸡飞狗跳,痛呼连连。
王时雍终于恼火了,大叫道:“来人,调弓箭直来!”
弓箭直也是禁军的一部分,顾名思义就是以弓箭为武器的,徐子桢听得真切,更是使劲砸了起来,他知道弓箭直的人一来他就更难逃脱了,搞不好直接把命丢在了屋顶,倒不如现在先砸出混乱来,再趁机杀出去就是。
他和苏三手头加速,院子里的官兵更是叫苦不迭,聪明的已将身子伏低躲在别人身手,这一招很快就被人学了去,院子里人头纷动,就象一片人浪般地往下低了一截,王时雍本还趾高气昂地看着徐子桢,没料想前边忽然空出了一片,把他露了出来。
徐子桢啊哈一声怪叫,一块瓦片已飞了过去,王时雍躲闪不及,那块瓦片结结实实地砸在他额头,碎得四分五裂。
“哎呀!”王时雍痛得眼前一黑,伸手一摸只见满手都是血,顿时又惊又怒,跳着脚喝骂道,“徐子桢,本官要将你千刀万剐!”
徐子桢一乐:“哟,您认识我了?”
第305章:容惜,容惜!
王时雍满脸血污满头灰土,被徐子桢砸了一下后成了惊弓之鸟,躲在一根柱子后眼神阴狠地瞪着徐子桢,神情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二品大员的架势,现在被徐子桢这么一揶揄再也按捺不住,咬牙道:“徐子桢,本官必将你碎尸万段!”
徐子桢龇牙一笑:“要碎尸?等老子挂了再说,看瓦!”说着手一扬作势又要甩,王时雍吓得往后一缩,又把苏三逗得扑哧一笑。顶 点小说 。
苏三笑完对徐子桢说:“哎,你怎么不害怕呢?”
徐子桢低声说道:“怕也不能给这孙子看出来啊,我说咱砸得差不多了,该找机会开溜了啊。”
苏三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脸色猛然一变:“完蛋,跑不了啦。”
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甲胄鲜亮的禁军快步跑了进来,才一进门就各自站位,将徐子桢所在的屋顶围成了个半圆,同时手中各自亮起一张大弓,森然的箭头遥遥对准了徐子桢和苏三。
徐子桢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没想到弓箭直的人马会这么快就到,这下想跑也跑不掉了,难道兵部衙门就在隔壁?上回来也没见着啊。
这次进来的官兵足有上百人,也就是说有上百张弓大开着对准了他和苏三,就算他长了翅膀飞上天也妥妥地被射下来,这下真应证了一句话——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弓箭直的统领站在队前,一只手已高举了起来,只等王时雍一声令下,徐子桢就会立马变成个刺猬,王时雍终于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脸上挂起一丝狞笑:“来啊,给我……”
话刚说到一半,忽然从外边远远传来一个尖锐高亢的声音:“容惜帝姬到!”
整个院子忽然静了下来,张开的弓松了下来,高举的枪垂了下来,带队的两个统领神情紧张,王时雍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苏三莫名其妙地看着所有人,而徐子桢则是张口结舌两眼呆滞。
一行人走了进来,当先的是一个老年太监,眉毛是白的,看着慈眉善目的,在他身后是一道俏丽端庄的身影,穿着条水绿色的长裙,一双眼睛亮如晨星,满头青丝用一根银色的丝绦束着,随意地垂在腰际。
她并没有穿着奢华的装束,也没有任何华贵的饰物,但是那一身雍容的气质却在不经意间散发了出来,帝姬——就是公主!
在见到那张绝美的脸庞时徐子桢只觉得脑中闪起了一道惊雷,炸得他浑浑噩噩不知所措,身周所有的声音都在瞬间消失不见,整个天地间空荡荡一片死寂,只有他与对面的那位佳人。
他没见过容惜的真面目,但是这眼神,这神态,除了容惜还有谁?徐子桢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呐喊:“是她,一定是她!容惜!容惜!”
苏三在旁悄悄拉了他一下,低声道:“喂,趁现在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