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此人乃心高气傲之辈,他选择我,便是因为袁绍不再信他。我若因此派人防范,反而会落了下成,让其心存芥蒂。这对将来攻取河北,不是好事。”
吕布缓缓而谈,既然麴义选择背叛袁绍,那他就肯定不会再重回袁绍帐下。
“可是,万一……”
逄纪欲言又止,仍旧有所顾忌,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元图不必多虑,吾敢断言麴义必不叛我!”
吕布说得笃然万分,这些年与他打过交道的人不在少数,温和的、仁善的、阴狠的、虚伪的、笑里藏刀的、阳奉阴违的,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像麴义这种满是傲气,觉得天老大他老二的自负人物,绝无可能重归袁绍麾下。更何况,在麴义身边,还有吕布安插的一手暗棋,倘若麴义反叛,此人会在第一时间将麴义杀死。
数日后,从繁阳传来消息。
麴义果然应了吕布所言,没有重归袁绍麾下。不仅如此,他还当众大骂郭图谄媚小人,命人割去了郭图左耳,以示决裂之心。
袁绍闻知大怒,派使麾下大将颜良,率万余兵马,往魏郡方向增兵。
第八五零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距濮阳千里之外的关中,皇城长安。
熬过了灾荒,关中又恢复了往日生机,街道市集上人来人往,吆喝贩卖声此起彼伏,随处可见欣欣向荣之繁荣景象。
皇宫之中,自刘协改去之前的好逸恶劳,近来尤为勤奋。不仅通读史书,还常常召集太学的诸多夫子以及学生入宫,礼节下问,仿佛是要立志做一个贤明的君王。
明光殿内。
心腹宦官韩宣躬低着身子,轻挪脚步而来,谦卑十足的向刘协见礼:“奴拜见陛下,愿吾皇千秋。”
别看韩宣在刘协面前低头卑微,然则在其他人面前,可谓是威风八面。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小宦者,升为中常侍,成为了宫廷里呼风唤雨般的存在。
刘协此刻正在案桌上运笔书写,也没有管他。等到书写完毕,刘协才向韩宣招了招手,像是对待朋友般的语气说着:“过来看看,朕写的这幅字如何?”
韩宣躬着身子上前,洁白的布帛上,写着高祖当年所作的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当年淮南王英布起兵反汉,由于其英勇善战,军势甚盛,导致汉高祖刘邦不得不亲自出征。在击败了英布之后,刘邦得胜还军途中,顺路回了一次自己的故乡――沛县。
酒酣之时,刘邦一面击筑,一面唱着这首自己即兴创作的《大风歌》。
此诗虽然仅仅只有三句,前二句直抒胸臆,雄豪自放,亦显得踌躇满志,第三句却突然透露出前途未卜的焦灼,也表现出了高祖刘邦内心对国家尚不安定的浓郁惆怅。
“陛下文笔超凡脱俗,笔走龙蛇,观其字,浩瀚如宇宙,形神俱至,乃世间绝世之珍品也!纵使张芝、钟繇之辈见了,也会甘拜下风,自叹不如!”
韩宣哪里懂得辨别书法,不过既然出自天子之手,他如何也是要拍上几句马屁,用以博取天子欢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刘协果然大为高兴,但嘴上却是谦虚说着:“你呀,就甭拍马屁了。朕这字迹如何,朕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张芝、钟繇乃我朝书法大家,朕拍马亦不能及也!”
看着写好的‘大风歌’,刘协心中长长叹了口气。高祖当年可以亲自统兵征讨逆贼。可朕,却只能幽居在这深宫之中,哪儿也去不了,甚至连宫门都迈不出一步。
外面的世界如何?刘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除了在朝堂上听诸卿大臣讲讲,就真的如同瞎子、聋子,一无所知。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心境不平之时,刘协大声高唱,宣泄去心中压抑的情绪。
猛士虽有,却非朕之猛士!
韩宣上前两步,将手里的布帛奉上,如实道来:“陛下,方才奴途经长杨宫的时候,有个小宦官将此物交到奴的手里,请求务必亲自交于陛下。奴检查之后,其中并无毒物之类的威胁,所以不敢耽搁,请陛下过目。”
刘协将裹着的布帛打开,里面是个小巧的长盒。
木盒子打开,里面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支再也普通不过的竹蜻蜓。即便是乡野间的纨童,也都会制作这个。
面对如此普通的小玩具,作为天子的刘协却是心神巨震。
脸上的表情也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复杂起来,激动中带着不敢置信,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将殿内的宫女近侍全部遣走,刘协抓住韩宣的手腕,双目中满是焦急和紧张:“这是谁给你的,那人在哪儿!去给朕马上找来,朕要见他!”
见到天子这般急躁模样,韩宣不敢多问,更不敢推脱,当即应道:“奴这就差人去找,就算翻遍整个皇宫,也一定会将人带到陛下面前。”
“不!此事只能由你去办,不得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刘协摇头,很是郑重的叮嘱起来。
“奴知道了。”
虽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状况,但韩宣还是点头应下,随后匆匆离开了殿内。
韩宣走后,刘协回到坐位,又拿起那个竹蜻蜓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眼中渐渐有了泪光闪动。
朕的皇兄,还尚在人间!
…………
约莫傍晚时分,韩宣带来一名身材不大的宦官。
“陛下,您要的人,奴带来了。”
韩宣走进殿内,弯躬着身躯,恭敬禀报起来。
刘协屏退左右,又命人将殿门关上,吩咐下去,没他口谕,任何人不得进来。
随后,刘协看向韩宣身后的阴柔男子,压制住心中的激动,深吸口气,尽量平静问道:“这东西是你让韩宣送给朕的?”
“陛下英明,小人的确是奉主子之命,将礼物送于陛下。只是不知陛下,是否喜欢。”阴柔男子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承认下来。
“朕且问你,你家主子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