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见到少女,显然颇为高兴,朝她招了招手,脸上露出和蔼笑容:“是牧雅啊,来,过来说话。”
牧雅不知大长老唤她前来所为何事,她的出身仅比普通羌民高上一些,是个小部族首领的女儿。她从没想过大长老会特意召见自己,受宠若惊之余,也收起了平日里的野性子,脚下莲步前挪稍许,走至大长老的榻前。
见到少女这般拘谨模样,大长老摆了摆手,宽慰着她:“不必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大虫,你把我当成普通的老叟就好。”
“是。”牧雅应上一声,仍旧小心翼翼。
“有些时日没见孟起了吧?”大长老询问起来,像是普通的闲聊家常。
牧雅闻言微怔了小会,没想到大长老这种级别的人物,居然还知道马超这小家伙。不明用意的她暂且如实回答起来:“回大长老的话,祭天礼过后,牧雅就没见过他了。”
“这小子不得了哇,将来肯定会是个人物。”
大长老笑着夸奖起来,他以前的确没见过马超。不过吕布从祭天礼上带走了马超和庞德,悉闻此事的大长老,为了安全起见,难免要调查一番,也就牵出了马腾以及牧雅这边的人物势力。
好在马超身上留着羌人的血,哪怕只有四分之一的血脉。
听得大长老夸奖马超,牧雅心里也很高兴,不过嘴上却是嘀咕起来:“那小子哪有出息,小时候是个爱哭鬼,脸都不让人捏……”
“等会儿你便带着族人,牵赶百头牛羊去五原郡找孟起,顺便见见驻守军营的度辽将军。”大长老可不管小姑娘在那里自言自语,提及了正题。
南匈奴咄咄逼人,想要脱离他们的侵害,唯有向五原郡守求救。
可之前严信说要设立县尉,却被大长老义正言辞的拒绝,如今他实在拉不下脸去求严信。
只好来个曲线救国,让牧雅去找吕布求救,请他发兵前来援助。
至于为什么不自个儿亲自前去,大长老可是记得当初在祭天礼上,狠狠斥骂了吕布一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怀恨在心。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
那两百头羊只是缓兵之计,等吕布来了,想必匈奴人应该会卖他一个面子。
“为什么要找那个什么将军!”牧雅明显有些不愿,当初吕布扮作傻子骗她,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女人嘛,不管是老妇、新妇还是少女,皆憎恨别人欺骗自己。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吕布总归是骗了她,这是没得辩的。
“现在的局势,只有他才可以救咱们。”
大长老见少女不愿去,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你和孟起关系最好,又是他的小表姑,吕布也十分看好于他。你去找孟起说说,让他请吕布发兵来救,定然有八九成的把握可以事成。”
少女木杵杵的站在那里,仍旧不发一言。
大长老见牧雅不肯应允,急得剧烈咳嗽起来:“是不是要老朽跪下来求你,你才肯去?好,那就受我一拜。”
说着,大长老挣扎起身体,从床榻起身,作势要下地给牧雅跪拜。
少女哪当得起这个,赶忙上前扶着大长老的身子,又给他舒了舒背,勉强答应下来。
此事宜早不宜迟。
很快,大长老便安排了数名族人,带上牛羊,跟着少女往五原方向去了。
第三一四章 为所欲为
少女去而复返。
大长老眼中藏有讶色,出言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牧雅不答,大长老急了,正欲再问,却听得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大长老,数月未见,可还安好否?”
帐帘掀开,显现出来者的高挺身影。
牧雅一行人刚出行不远,便遇到了率着汉家骑军而来的吕布。
听说大长老在这里,吕布也就顺道来看看。
吕布的突然出现,令大长老始料不及,他揉了揉老眼,以为是自个儿老眼昏花。当看到吕布的的确确站在帐内之时,那种无法言喻的激动情绪让他差点当场落下泪来。
“吕将军,救救我羌族百姓吧!”大长老将身子挪至榻边,望向吕布恳求起来。
“大长老何出此言?”
吕布脸上露出些许诧异,在他的印象中,东羌族的大长老是个睿智的长者,处事不惊,对任何事物都看得清晰透彻。而如今居于榻上的老人,披散着乱蓬蓬的白发,面容憔悴,如同枯槁,哪还有半点初见时的精神矍铄。
大长老将匈奴人的所作所为同吕布说了。
吕布听完顿时火冒三丈,面带怒容的斥喝起来:“岂有此理,本县的县尉呢!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敢瞒而不报!去把他给我叫来!”
东羌人迁来五原是他的主意,匈奴人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前来抢掠,还杀了人。这摆明是没把他这个度辽将军放在眼里,亦或是没有将整个大汉朝放在眼里。
吕布的怒气反应,使得大长老愈发羞惭,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豁出老脸如实以禀:“回吕将军,一切皆因老朽愚钝无知,以小人心去猜疑郡守用意,致使本县并未设职县尉,如今子民受戮,老朽罪莫大焉。”
吕布听完大长老的这番陈词,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没听到响动,敢情西安阳连县尉都没设置一个。看样子这大长老是还想在这里引导羌民游牧群居,继续过他的土皇帝生活。
能够让羌人自治,这就已经是开了天恩。哪还会再让他们在县内建有武装势力,毕竟西羌叛乱,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严信不放心,朝廷也同样不会放心。
前后联系起来,眼下的这一切,都纯属是大长老自个儿作的。
吕布当然不会傻到直言不讳,如今的他,隐隐的有了几许城府。
走至榻前,吕布轻拍着老人的手背,出言安抚起来:“大长老,您放心,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你们既然迁到了五原郡,那自然也是我大汉的子民。匈奴人敢来主动寻衅,如不还击一下,还真当我们汉家军队是摆设,是泥捏的了。”
“一切全依仗将军做主!”大长老见吕布态度笃然,准备许久的说辞还未出口,便又咽回肚内,感激再三。
“您老先好生歇着,等明儿天亮,我们再去会会那位匈奴百骑长。”
吕布说完,暂且告辞出帐,计划起明日的相关事宜。
翌日清晨,西安阳以西的原野。
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匈奴的百余骑早先到达这里,其中不少人还在打着呵欠,黑黢黢的眼眶,看样子是昨夜操劳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