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后面,眼见有人挑衅自家少爷,李衍几人都悄悄的围了上来,却被贾清眼神看住了。
“诃诃,原来是贾经魁。
张同年,你也太多事了。大家都是同年,何必计较这些。原本就是贾经魁先到,自然先递,我等一会何妨?”
为首的一人看来也知道贾清,出言圆场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客客气气的,贾清自不会倨傲,也回道:“见过唐解元。”
围在唐解元身边的那几人都是名次靠后的人,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出身都不高。
而且,自来豪门难出贵子。科举,大都是普通寒族子弟的龙门。因而,这些人,多有一股仇贵蔑富的心态。
贾清先前一副张扬的出行方式,早就让这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得中举人的人心生不满了。后来见贾清无视“老大”的地位,抢先上了拜帖,顿时找到了由头。
这才有了这个长得和瘪三一样的为唐解元“打抱不平”。
此时看唐解元先行低了头,虽然更为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头望向了一边。
没人生事,贾清自然不会多事。这些人,才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
和贾清不一样,对贾清来说,举人、进士只是多一个点缀。而对他们来说,就是进入仕途的唯一希望。况且,明年春闱大比,那才是真正的战场。
因为,加入了比北直隶更为强势的南直隶。这些人,金榜题名的机会太渺茫了!纵然侥幸得了个三甲,还要等到吏部出了空缺,才有那么一丝机会出任外官。
一般来说,普通三甲进士,外放不了知县,一般也就是个县丞、县尉。等爬到高位,那不知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至于没得到外放机会的,大概就只能凄凉一辈子了!京中穷酸小官,多如牛毛。
对于这些人,实在难以让贾清多正视。倒是这个唐解元,长得风度翩翩,前途也敞亮。
和其顺便说了两句客套话,就有李府管家引了一个举子出来,然后道:
“有请贾举人入府。”
……
和大多数文官的府邸一般,李府也没有多奢华,但胜在清幽雅致。格局也和方守的府邸差不多,都是两进的大宅院。
李珍的书房之内。
李珍笑看着恭肃的站在屋内的贾清,道:“你就是圣上钦赐的贾家文林郎,国朝有名的少年神童?”
“学生不敢妄称神童,只是偶得圣上隆恩,赐了官身。”
李珍点点头,又问:“你今年几岁?”
“将满十二。”
李珍叹道:“居然如此小的年纪!你那篇策论我印象很深,至今记得,却不知你小小年纪如何有了那些大胆的想法?
可否给我说说?”
贾清道:“学生所作策论,不过凭空妄想,纸上谈兵而已,却算不上什么见解。
若是老师有兴趣,学生倒是愿意为老师细说学生的想法。”
座师是师生关系中较为牢固的一种关系了。所以,为何每届科举,各省乡试的主考都是皇帝钦派信重的大臣前往,不过是为了给臣下刷名望罢了!
因此,贾清唤李珍一声老师是毫不为过的。而李珍,在看重的前提下,一般也会不吝赐教的。
“老师可能知道,学生是大家族子弟。我家人丁不少,人员复杂,每年各类开支甚巨。
而我家的进项主要为两项。一为田庄所出,包括族中祭田和普通农庄。但是,尽管所拥良田甚巨,每年产出亦是远远不够族中开销。
其二,街面商铺。虽然鄙府中长辈皆不屑于商事,但不可否认,其产生的经济效益远超农庄。
但是,由于为鄙府做商事的家下人往往得不到重视,所以偷奸耍滑者甚多,甚至于中饱私囊。以至于产业日微,甚至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学生从小耳濡目染,深知我家早已是在透支祖宗恩泽。面上虽还光鲜,内里却早就是寅吃卯粮了。
由小见大。一家如此,一国又如何不是这般?
国家财富大量掌握在商人手中,而其却没有相应的地位,整日里处在朝不保夕的状态,其势必会四处找寻保障,以至于大量钱物落于私人之手。
而这些原该收入国库之中的钱财,流入官府、权贵手中,却不会产生善政,而是造成罪恶的来源……
所以,学生这才大胆提出‘宽农重商’这样的概念。让农民少交税,商人多纳税以获得地位。并以为此法不但可以增加国库收入,造成国富。
假以时日,必能使得整个大楚的百姓安居乐业,物富民丰!”
第二二六章 中秋前夕
李珍既然将贾清点为乡试第三名,就说明他对于贾清的某些观点是持肯定态度的。所以,贾清才会在他面前畅所欲言。
尽管,李珍最后也如方守一般对他的这套理论提出了许多“致命”的缺陷。
但也让贾清意识到,在这个官本位世界,虽然推行商本位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还是有人愿意支持“改革”。只是,这事明显不是现在的他能做的,甚至不是李珍可以做的。
出了李府,贾清又分别去了副主考王显爵、推荐他的同考官胡周府上,一一拜见。
这是礼数,是不能省的。
从胡府出来,贾清原本想到贾芸新宅去看看,行到别院附近,想起好几天没看看双儿和仙儿她们了,就折道往别院而去。
下了马车,李衍等人自去栓马,休息。贾清独自进了院子。
靠近正房,忽听的一阵悠扬、绵长的琴音从后边院子里传来。
贾清寻声而去,进了花园,只见一袭白衣、英姿飒爽的吴仙儿独自在亭中抚琴。
时而微风吹拂,带起了她身上两条白色的丝带,配合园中静谧而又悠扬的琴声,好似一幅飘飘欲仙的画卷。
贾清静静的站在原地,神思涣散,默默享受这偶然得遇的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