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一众下人们也在包间的一桌上狼吞虎咽,就他们两人的另一桌,李之细细把之前的心思吐露出清绮郡主听。
她初时还在笑眯眯地倾听,但随着他的担心涉及愈广,也终于引起她表情一阵凝重。
“也怪我平日里除了上你这儿来,一向都是生活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城里的小伙伴屡次番的邀请我出去接触外间,也均以不感兴拒绝了!现在我才发现,居然我们的事里存在着那么多的隐患?是不是我二人都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知道我是怎么产生这种联想的?”李之并不急着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耐心等待她的反应。
“是莫俊?一定是他的态度,引起了你的猜测!”过了好久,清绮郡主忽然急声道。
“对,就是因为他的态度!现在你也发现了他对你几次提出我们之间暧昧后的躲避?”
“是的,莫俊其人我不算太熟,有数的几次见面,也多是在慈恩寺、骊山华清池,再或是城南终南山。而且每一次都是他和俊良哥哥等人一起。但就是这样,看在俊良哥哥的面儿上,他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这事不管怪他,想必他自认身份上和你有很大差距,或和你之间并不熟知!你看着吧,俊良兄极有可能会在明后天就赶回来找我,如果事后证实是莫俊传递的讯息,那么莫俊以后值得我们交往!”
“有这么严重吗?我是说你心里的诸般猜疑?”
“原本我还不确定,但既然你也察觉出莫俊的异常,说明此事恐怕真的非同小可!我只奇怪的是,为何外人都知我和你结亲的巨大危险,为何昨日里杨叔没有半点提及?”
“你总不能连杨叔也胡乱怀疑,我和弟弟可都是他看起来的!”
“我不担心他对我们心有叵测,而是老人家为何只语片言的警醒也不道出?难道他怕稍加吐露,就会引起我们心理不能承担?亦或是唯恐旁人听去了早有防备?”
“你是说在座人”
“张管家和刘师爷!”在清绮郡主短暂的思考,他们二人几乎同时叫出了口,彼此间忍不住相视一笑。
只是这笑意里多了些不可言喻,若是李家大院里真有反骨之人,不仅对他二人的亲事影响极大,再有意图谋害李之一事,已然算是罪不可赦的人性灭绝了,毕竟无论张、刘二者的哪一位,都是李家几十年的老臣。
第二十二章 两相吹捧的功力
“先说说你的理由!毕竟他二人是你的下仆人。”小郡主收起了莞尔,脸上重现冷峻。
“只有他们最有可能值得外人拉拢,虽然昨晚间见到和听到晚宴情形的人不下几十人,但我在其他下人们我发现了很多生面孔,虽然也都是之前李家大院的奴仆,能够接近我这个主人的身份地位层面提升之人,应该全都是我和父母人出游后的提拔!现在我甚至想到了最严重的事情!”
“你说说看!”
“我此刻怀疑父母的去世有些蹊跷了,那时在西行路上的确曾遭到病毒性疫情侵袭,但等到我回到商队驻地,因此丢掉性命的也仅有我们家人!商队上下断然不会对毫不相关的我们心生图财害命之事,因为是洛阳城我父亲的老友所托,而且时候我没发现财物丢失!现在我怀疑他们临行之前吞食了某种潜伏极深的药物!”
“那位道长不是陪你们结伴而行一段时日?若你父母身体有恙,以他老人家的医术,岂不是早就察觉出来了?”
李之心暗道,哪里有老道人出现,一切都是自家杜撰而已,当然李乐湛夫妇的某种药物吞服极可能是现实,绝非编造的。
只是前面的谎言已经编织出来了,自不好再行自我推翻,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接着演绎:“那种药丸或汁液若被蜡丸包裹吞服,滞留在体内也不容易被查知,何况老人家和我们同行的时间极短,据我所知,因为身份保密,并没有给我父母号过脉!”
“即使有所怀疑,如今伯父伯母的遗体早已焚化,呈骨灰入殓,也是查无实据了!”
“这些你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我心生疑窦的并非仅此而已,还有昨天的那场大火!这段时间几乎每日清闲下来就会到我们的狩猎场呆坐,之前几天还有家丁不放心我,远远尾随,但昨天我却没有一丝察觉!而且我从没有在野地昏睡过去的事情发生,我又不傻,或者已生无可恋,不然怎会选择狩猎场那样的野生物频繁出现的荒野之地?”
古时候并没有条件化验骨灰成分,便是再专业性的制毒行家里,也只能通过察言观色和银针探试,借助经验判断出毒药存在与否,以及毒药的类别。
此时没有现代仪器在,一样无从检验,但李之想的是依靠打草惊蛇,来刺激隐在暗处的人自己出现。
“杨叔不是说你是因烟火熏撩而导致昏厥?”
“那是不假,但有火势渐趋来至不会躲避?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时候我已经昏厥过去了!”
“你是说如同伯父伯母那样,也被动了脚?”
“有极大可能性!而且那一天我难得的没有发现身后有下人跟随!可惜这个时候才联想起来。”
“这个时候也不晚!能够在主人暂时不在,具有提拔和供使下人权限者,的确只有大管家能做到!”
“所以我没有怀疑到刘师爷,而且我可以断定张管家身后必定有巨大的依仗!不然以他的身份,若想谋取李家家产显然不具备能力,就是我死了,家产也是需要朝廷收回的,这是享受食实封特殊优待契约早已设定,是众所周知之事,没有刘师爷的配合,单以管家身份,得不到家产的多少银两和房地契。”
“有那么恐怖?”
“这是必然的,因为没有朝廷某些人办帮衬着,实际上张管家所获无多!便是刘师爷与之勾结,也只会是携带银两潜逃,固定资产也绝不会得到钱财置换,但由朝廷安排人来全面接管就能实现了。而且,我想你心里势必在怀疑,即使一切成真,又与我们的亲事何干吧?”
“果然是一起长起来的,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也瞒不过你!”
面对他的问题,清绮郡主充满柔情的一笑,二人间的默契由来已久,是她早已习惯的事情了,并且将之视为心内最大欣慰。
“有这样大胆的猜测,自然还是来自于莫俊的反应!像他这样的豪门代,可以说是长安城内除李系皇族后人外,具有相当权势之人。而且他和俊良兄同属于城内大纨绔行列,傲娇心性理所当然,能给他造成心理压力的,只会是比他家势更加强大之人!我一辞长安城近两年,当年离开时你仅才过十六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必定是长安城内更大的纨绔发下话来,将你视为必娶之人,不然莫俊不会有那么反常的举动。”
“我有那么好?虽说自己不知被何人高抬到长安城四大美女之列,那就意味着其他人也不输与我,据我所知她们不仅与我年龄相仿,也同样是待字闺之人!”
其实两人都明白,自小一起成长起来,而权高势重的临淮郡王,在封建思想相当坚实的大环境下,不对他们这等男女授受不亲之举横加阻止,势必会引来外人诸般猜疑。
就因为此,那些有心人将李之视为彻骨之恨也不奇怪了,换言之,他所在的李家早在人算计之下,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了。
“狼多肉少的行情你也知晓,另外和贵为二品的郡主结亲巨大好处显而易见,便是你不够资格位列四大美人,也同样会是抢货!”
“你才是货物呢!有这样形容自己女人的吗?”清绮郡主啐怪道。
“我只是借喻而已!”李之呵呵乐着伸覆盖住她搁在桌面上的小,“很幸庆我回来的及时,不然会酿成自己的终身遗憾不说,也害了你一生!”
“美得你,我离了你就不能幸福了?不过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反抗的,一旦证明你和我的心思一样,我一样会不顾一切的和你在一起!可恨当年竟舍得离我而去,你知难而退的懦弱,有一段时间令我极为痛恨!”
“我承认那时候胆怯了,但此次西行你不认为我改变了太多?不然以我之前的胆量,怕是留在长安城,也是于事无补!”
清绮郡主眼神里流转过一线精光,“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之前事不能说孰是孰非,至少我最终迎回来崭新的你,怕是我最感慰怀的了!现在的你,敢于冲撞传统,而且技艺加身,一身医术更是连杨叔也甘拜下风,才是我心底里幻想无数次的你!”
李之也有所动情,“我不认为是缘分,而是某种命注定!再伤情地说,或者是因为我的父母拿生命换来的后代焕然重生!”
有此想法绝非籍口,在他的前身记忆里,二老是那种难得的心善之人,虽说有些见风使舵的小心思,但也是没有更大朝廷势力相依托的前提下,要想后辈人重返官场获得重用实权,也只有另辟蹊径一途可走。
况且既然他能寄生在李之躯体上,当然会是冥冥某种缘存在着,即使前世的他对一切虚无缥缈的奇异事,都抱着一种深刻怀疑态度。
但此次的重生,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脑子里的智能仪,已告诉这人,一切是皆有有可能的。
更不用说他的记忆里仍存留前身李之对于父母的眷念,因而使得这具借寄灵魂也对二老心怀感激。
一瞬间清绮郡主就感觉出自家男人心内的些许伤感,反攥著他的温颜轻语:“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活出个精彩来笑对二老!我很乐意用今后余生来陪你一路走下去!”
“我记得他们生前其实是极喜爱你的,无奈你的地位和家势让两人感到后怕!至少小时候,我曾几次无意听见二老之间的感叹,言之意无外乎叹惜我的生不逢时,眼看得美貌、贤淑、智慧的小郡主无法得偿自家儿子的心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