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这些下层乡民看到贵族阶层需要晋礼的,但所面对的有品阶人等,在这样的人流密集之地,需要先行向他们颔首致意,不经由首肯,不需要寻常间的正常礼数。
清绮郡主吃得极慢,是因为她还要不断地为李之擦拭额头汗水,或者嘴角残渍。
他心里很是得意有这样一位娇巧人儿,在公众面前为自己表达关心,但眼神里的嘚瑟能被小郡主一眼瞥了去,她略显嗔怪的笑意里,却额外充满了慰藉感。
因为从她的动作,他可以清晰感受出其的温情,以及初恋时候所该有的亲昵油腻。
“下一家我们还是去吃红似花的米饭?”
很感念她依然记得彼此二人早时候的习惯,他也积极应承着,“我还想一辈子和你沉浸在儿时的美好里,当然旧有的习惯是不能改的!”
“就你会说些甜蜜话,相比之前的木讷,你这一次回来好像是换了个人!”
“那你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不知道,都喜欢吧?反正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心安!”
“红似花米饭我记得你每次只吃几口,要不我们直接越过了?”
“我不,马牛羊酪味甘酸,吃几口就觉得味道太冲,但长时间不闻它又觉得想念。”
这里红似花米饭,是用南方特有的红米煮成,上面浇着牧畜乳汁所酿制的酪酱,食用奶酪原本是极北方人的传统习惯,南北朝时期,不少土族地主曾想尝尝奶酪的滋味,没想到吃完便泻肚子,只好望而生畏。
唐时,奶酪却奇迹般地出现在南方人的饭桌上。
沙牛及白羊酥,味甘微寒无毒,除胃客气,利大小肠,治口疮。
牝牛酥味甘平无毒,去诸风湿痹,除热,利大便,去宿食。
醍醐(奶油)味甘平,无毒补虚,去诸风痹。
百练乃佳甚,去月蚀疮,添髓补填骨,久服增年。
唐人偏爱奶制品,与其营养价值高,可以强体健身有关,相对于古代南方人寻常一米五、六的身高,不难看出,唐人之所以能长得高大威猛,丰腴骄艳,可能与其饮食习惯关系甚密。
历经南方更细腻的改造,如今流回陕西地界的红似花米饭,就更多出了多为混杂的奇妙感,因而极快的风行起来。
来到那家周记红似花米饭铺,那里的就餐人就明显的少了很多,清绮郡主是土生土长的长安城里人,当然分得清此地几百家店铺里的老字号真伪。
但这里的别家红似花米饭铺,因为做不出周记特有的奶香味道,多掺杂了其他杂食,因而不知就里的乡民们更喜欢到那些品类多些的店铺里就餐。
唯有来自大地方的商贩、客户,才会体味到此家正宗存在。
来自后世的李之,对这里的口味很不感冒,勉强吃了几口,就找由头赶往下一地。
这一家米氏药膳居,和萧家馄饨一样盛名,也是清绮郡主的最爱。
李姓皇族人几乎人人热衷于养生,养生风潮也在饮食化上就此开创了更崭新的兴旺。
唐朝时期,儒、道、释教并行,各种化相互争鸣,共同发展,极富活力,李氏政权自称老子李聃之后,极力扶持道教实力,使道教借助皇权,迅速发展,基本上具备了与儒教、佛教并驾齐驱的实力。
作为世界上唯一以养生为宗旨的宗教,它的勃兴,极大地推动了养生化的发展。
第二十章 莫俊与李怿
李姓皇族喜好养生,民间还有另一说法,李姓皇族人大多患有家族性风疾,但自小郡主嘴里李之并没有得到证实。
米氏药膳居药膳有紫米粥、团油饭、桔皮汤、人参汤、阿胶汤、绿豆汤、莲子粥和各种肉羹,药酒则有椒葱酒、海藻酒、钟乳酒、五精酒、五加酒、地黄酒、枸杞酒、乌麻酒、苍耳酒、菊花酒。
便是这里的团油饭,是用烤鱼、鸡、鹅、羊、姜、桂、豉、菜等熬制的肉粥,可见此间的养生药膳精研到了何等地步。
异于他处,来到此间的均是些富贵之人,因为每一样药膳,相比普通餐食要贵上许多,即使乡间的大小土财主,也多抱有填饱肚子为上的心理,当然会少来此处,不然在这里混个温饱,没有五碗下肚,是感觉不到什么的。
贫苦乡民吃顿饱饭已是极难,更不会光临此间。
因而来到这里,别说是清绮郡主了,就是他也不断有人打招呼。
其看着面熟的某一人,还是在小郡主暗自提醒下才想起来,面对着抱拳拱而来的那人,李之慌忙起身道:“原来是良工兄!没想到在此间遇上了。”
此人姓莫名俊字良工,是宓覃宓俊良的至交好友,也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属于宓覃那一圈子里的核心人物。
“祖辈的生意,但凡骅浦大集开市,家里人都会来到,近段时间这类事被安置在我头上了,已经在此间往来了一年有余!郡主大人好,没想到您老也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清绮郡主的爵位极高,便是大上十几二十岁的同辈人,不相熟者,见到她也要使用敬语的。
她又是长安城里四大美人之一,无数自诩有才情的年轻一辈,即使明知没有希望,也乐于和她攀上些关系。
而清绮郡主虽然极为反感“您老”一类的尊称,但此人也算是皇族旁亲一系,家里还有朝大佬,于是面上也不能显出不耐来、
“我怎么不能来,郡王府别院就在左近,这里我和正哥哥可是常来常往的!”
显然莫俊对于她这样回应赶到了吃惊,虽然都知她与李之关系相近,但绝没有人信二人之间会发生些什么,毕竟门不当户不对,这可是豪门里的大忌。
而对小郡主而言,都生出了和他私奔的念想,此时心态早看淡了其忌讳,想必她心理是决绝的,大不了一逃了之,索性绝了长安城内无数人的觊觎之心,总比如今的家里门槛被踏平要简单许多。
这一声正哥哥也惊到了李之,要知道这样的称呼只有私下里她才会叫出口,如此堂而皇之地道出来,很明显就打定了公开的念头。
显然此举有些冒失了,好在莫俊莫良工这人极为敏,言两语就把莫名的尴尬化解了去:“都知郡主大人和正贤弟骈邻相伴长成,这份儿时情谊果然深切,长安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李之李正也是笑着接言:“小郡主这是不吝屈尊承接,良工兄也知道,伺候这等贵人也是不容易,小时没少了当牛做马!”
莫俊哈哈大笑,“贤弟这是开玩笑了,换做我就是当牛做马一辈子也心甘!抱歉郡主大人,我兄弟之间戏谑惯了的,讲起话来就随意了很多!”
清绮郡主含笑摇头,“不妨事,正哥哥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好友,你这口尊称也就免了吧,听着怪费劲的!”
“那就好,年轻人之间理应如此!”莫俊只当没有听出来其的暗喻,“二位这是在此闲逛?要不要到我那里小饮几杯?”
“不必了吧,午时我们都需要各自赶回去有要事办!对了,正哥哥,你不是再打听俊良哥哥的消息?”
宓覃宓俊良家住在当朝势力很大,和临淮郡王府也一直关系紧密,清绮郡主对其口称哥哥,也是自小开始,当然两种哥哥的意味不同。
“还真是!良工兄可知道俊良兄回来没,我这里有好些事要找他帮衬!”李之接言。
“俊良应该这两日就会回转,如今已经入秋了,他再借酷夏之名逃避家事已是不适合了,往常也是这几日就会赶回来!不过我和俊良之间没有外人,正贤弟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明言,能帮上我一定竭力而为!”
莫俊并没有提及临淮郡王府,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了,若在之前还可直言不讳,但涉及到李之和清绮郡主之间的小暧昧,他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把话牵扯到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