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周二娘在枕边就说起了于夫人,张宁少不得找借口好言地哄着。她还不太满意,嘀咕道:“夫君迎了徐文君过问也罢,惦记着顾春寒他们姐妹俩也好,我都认了,可董氏是别人的夫人,你对她再好也没用,她不属于你。”
周二娘虽然话里有醋意,却提醒了张宁,他颇赞同地说道:“对,二娘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对她那么客气作甚?我自己的女人不好好疼爱,管别人家的女人是死是活?”
二娘听他说得诚恳,心下便满意了,粉拳轻轻捶了他的胸口,用撒娇一般的口气道:“你明白就好。”
张宁伸手往她胸口上一探,摸到软软的滑滑的丰腴之物,吞了一口口水,嘴唇贴近她玉白的耳朵,小声说道:“肌肤相亲可不全是‘一点淫邪之欲’,当心中非常喜爱特别想亲近那个人时,这种方式便是情绪的最高体现了。”
“夫君这话我爱听呢……”周二娘的呼吸渐渐急促,“我自是明白那事妙处,不过只有心里容下了你,才会想要。妇人大抵如此,却不知夫君如何能沾花惹草?”
张宁不予回答,避重就轻地细语道:“我们夫妇如此相亲相爱,今晚更亲近点如何?”
周二娘上身前倾,把柔软的胸脯贴近他,颤声道:“夫君要如何亲近奴家……”
张宁便伸手悟到她的耳朵上,把嘴靠过去悄悄说了两句。周二娘的脸顿时就涨红了,“这太……你也不嫌脏呢、还很丑。”张宁道:“夫人的身子都香喷喷的,我喜欢你,自不会有那般感觉了。”
“可是,你也不怕不吉利……”董氏红着脸道,她的素手摸着张宁的脸,小声说道,“你亲我的胸吧,那里又白又软也要好看点,你不是最喜欢么,就不要亲那里、很丑的地方了吧?”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说道:“你含我的胸脯,它们一样会变硬变红的。我只是觉得不太好。夫君,难道你亲过别的女子、那里?”
张宁:“……”
周二娘又告诫道:“文君年纪小,嫁你之前应是清白之身,你要是亲了我也原谅你,切记不要对别人那样,特别是那个……你明白么?”
刚才张宁一时兴奋有点忘乎所以,这时才恍然醒悟过来。原来母妃的话总是很有道理:有些事做得、有些事做不得。某些事真不能和老婆做,何况是从小被礼教熏陶的老婆。
在这里成亲之后,他也感受到古代女子也不是真愿意接受三妻四妾的状况,除非那些嫁人看重的是另外的东西。周二娘这般心情,设身处地替她稍微一想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有什么错?张宁忙好言哄道:“我一定听娘子的话,有句话什么说的……对了,听娘子话不会吃亏。”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周二娘温柔地说道,“就是嘛,我什么都是你的了,咱们是一家人,我还能害你不成?在外面呢我听你的话,在家里呢你听我的就对了。”
“谨遵娘子教诲。”张宁笑道。
他当然就打消了让周二娘为他口舌之乐的念头,稍微一想也就想得到,她会觉得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妃,总是有点身份的自重之人,怎能做那种低贱的事?
果然周二娘自有想法,她撑起上身主动悄悄说道:“我坐到夫君怀里去,一会儿你那讨人嫌的舌头便够得着那里,逗得人家心里更慌……”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诏见
锦衣卫南镇抚司陆佥事名尚书、他不是什么真正的尚书,在朝廷上是无法干预国家大政的小角色,但他却能常常得皇帝亲自召见,这也是他身份超然的主要原因。
在于谦失踪之后,湖广军中及三司都有上书,但皇帝还是密召陆佥事到扬州面圣。所有人都在奏疏里有意无意地把巡抚失踪的原因归咎于叛军的细作,朱瞻基需要从锦衣卫的人那里确认这个消息;虽然锦衣卫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蒙蔽皇帝,但是毕竟他们和文官不是一路人,听听他们的说法、总比完全凭当地官僚一口说辞要好 。
陆佥事盛装锦缎飞鱼服,正跪在水榭内禀报:“……当时湖广北路军马兵进驻常德,城内大军云集,加之微臣当日下午才和于巡抚在一起共事,一时麻痹大意保卫不力,出此疏漏,微臣罪该万死。接着微臣通过联络辰州府的密谈,确定于巡抚的夫人也私自去往辰州城;虽未见于巡抚本人,但据此判断,于巡抚应为叛贼所掳,其夫人才会到辰州。”
听到这里朱瞻基微微松了口气:于谦作为皇帝亲自看重的人才,这么折损了实在可惜;但幸好是叛军所为、而非当地势力胆敢迫害朝臣,这事也就算轻巧的了。
时值宣德二年秋末,朱瞻基刚刚登基才第三个年头,天下兵祸汹汹,若是此时地方上再发展到敢于对抗中央的局面,那边甚为堪忧了。
朱瞻基听到陆佥事禀报,终于转过身来,说道:“此事罪责不全在你,朕就不治你的罪了,下去罢。这两天朕会另派一个大臣去湖广,届时陆佥事与他同路返回。”
“谢皇爷隆恩,微臣告退。”陆佥事急忙感激地磕头。虽然他事前就明白这件事不应该让他一个锦衣卫佥事来顶罪,但真见了皇帝心里也发沭,因为在皇帝面前稍有不慎一句话砍了就砍了一点问题都没有,谁不沭?陆佥事心里一松,却也没明白皇帝如此“仁慈”的真正原因……总归是件大事,本就该有人来负责任的。
陆佥事刚走,英国公张辅便被宣觐见。
张辅三朝元老,觐见时依然行叩拜之礼、执礼甚恭。只见他长着一张圆脸,面阔身正,五十来岁的年纪,精神矍然目光如炬,对于他这种高位的人来说、五十岁才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各方面经过了锤炼,且身体精力又不差。
他不仅是“靖难”功臣勋贵的代表人物,也是明军中灵魂一般的统帅,在军队中战争经验丰富、威望极高,但凡行伍之中的武将说起英国公无不肃然起敬。而且此人名声极好,在官民心中是正直,在皇帝心中是忠诚的,同样是一个完美般的正面人物。“靖难”时期,英国公在夹河、藁城、彰德、灵璧诸地大战,为朱棣夺得帝位屡立大功、破敌以数十万计;永乐时期,北伐、南征,处处都有他用兵如神的传说。
英国公是朱瞻基的皇祖父留下的宝贵遗产,朱瞻基一向都是很倚重的,为他保留了武将的最高规格的荣誉和身份。
朱瞻基几乎用推心置腹的口吻直接问张辅:“湖广巡抚于谦出了事,英国公以为再派谁去主持西面之事为好?”这件事着实让朱瞻基犯难,朝廷总的来说不缺有能力的人才,但恰好能代替于谦的人却一时不好想到。
当年永乐大帝在北征途中薨,几个大臣为大局着想秘不发丧、使得皇权顺利交接,这几个大臣在那一天就确立了洪熙、宣德两朝的政治格局,其中有“三杨”、金幼孜等人;但这些人位高权重,是影响整个帝国走向的大人物,并不适合委任为一省巡抚,况且这些人除了杨荣有点军事战略头脑,其它人也并不擅长具体战略战术的策划。
而官位身份更低一些的人里面,在朱瞻基有意提拔青壮派的时候也发现了几个很不错的人才,其中就有于谦;可朱瞻基又觉得那些年轻文官比不上于谦,缺乏历练又不懂军事……朱瞻基对湖广战事是很重视的。
果然张辅好像也有点犯难,沉吟了许久才说道:“老臣斗胆,在回答皇上垂问之前,是否能说另外二事?”
“英国公近日为朝廷操劳,别在地上跪着了,平身罢。来人,赐坐。”朱瞻基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和朕说便是。”
张辅面露感激,忙道:“遵旨。老臣要说的第一件事,是平定南京的方略,老臣情知朝中有些说词;不过从大江下游渡江作战,几番尝试后已经证实难以奏效,臣以为应该重定方略的时候了。不再强渡进攻,法子无非两个,一是海路、二是自中上游渡江后水路并进。其中老臣以为大军转调武昌府是切实可行的……”
朱瞻基微微点头,却有不置可否的意思,他要考虑的不仅是军事方略,需要把握全盘,所以有些事是要时机成熟后才能下决定的。
张辅接着说道:“这第二件,武阳侯薛禄的奏疏,老臣得皇上准允后也看过了。于侍郎在湖广定的方略,虽有泄密之弊,但大方向是对的,当地统帅可因地制宜稍加改变继续施行……听说于侍郎有个儿子叫于冕在京师,老臣替于侍郎向皇上求个情,向于侍郎这样有才能的官员,虽然一时有负皇上重任,但朝廷也可善待之以示圣恩。”
武阳侯作为功臣勋贵,平时对张辅非常尊敬的,来往也比一般交情的人多;张辅早就从武阳侯那里听说于谦在湖广“业余”搞的事了,关于原石门县知县汪昱的事儿。所以张辅私自对于谦有什么好感难说,但张辅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做落井下石之事的……
一则,于谦被俘、至少在短时之内他是栽了,情况再好也对仕途十分不利,他以前搞什么事、之后也难以再有危险,这个时候再对付他意义不大;二则,做到英国公这个地位的人,是十分看重长远的,他绝不会轻易用出一些看起来不识大体有损名誉的手段来;最后,英国公确实对于谦在军事上的看法很赞同,他不想为了一些内部的过节、而影响大局。所以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后万一还有机会见面,大家也好想见不是,朝里不是还有杨士奇么?
英国公亲口求情,那是相当有用的。朱瞻基也是个十分果断的君主,善于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听罢当场就表态道:“英国公言之有理,于侍郎对朝廷还是有很大功劳的。”
张辅便道:“老臣说了这两件事,便可回答皇上方才的垂问了。于侍郎虽然出事了,武阳侯足可暂时应付湖广事;待我京营大军调往武昌府,兵部便可直接从中协调湖广兵马……不过湖广正值多事之秋,朝廷要保留巡抚行辕,老臣举荐礼部胡侍郎改任兵部。”
“胡滢?”朱瞻基随口问了一句。
张辅拜道:“回皇上的话,正是他。”
那胡滢在永乐帝时长期干的差事就是查建文帝的下落,这个人有什么军事才能?朱瞻基略微一琢磨,好像没听说过胡滢能干这行,不过英国公的意思恐怕也不是叫胡滢去对兵马指手画脚的。
这时朱瞻基也明白过来:张辅虽在兵事上很有眼光,但让他来举荐一个有军事才能的文官,本就不太靠谱,因为功臣集团和文官本就不是一路的。
朱瞻基到了扬州亲临战争前线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行辕里不出门,但是他对底下的玄虚是清楚得很。两边的人为了个小小的知县汪昱弄出一些事来长期没解决,其中关节朱瞻基也很了解;可是,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局面吗?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几千个县,太大了,要统治不是很容易的,有些势力不能铁板一块。
在永乐帝当政时期,还未掌权的朱瞻基就看到了培植宦官的路子,可惜宦官因为才能有限、很多人字都不识,要形成一股有实力的势力尚需时间,朱瞻基觉得恐怕要等到自己儿子才能完成布局了。就目前的状况,他只能布这样的局面:以武臣勋贵制衡文官;文官掌国家大政之权,再扶持内阁中几个人,“三杨”大臣是可以委以国器大任的贤能,从而渐渐形成阁臣三权分庭的形势。
朱瞻基这般构思,岂能遂了文官的意,拿成国公动刀?但是时局有变,战争频发,武臣的地位因为又重要了,朱瞻基也得掌握此中轻重,他也不愿意给武将太重的权。
他头脑清晰,很快就判断出了大事中的利弊,湖广不能让武阳侯一个人就掌握军政大权……在眼下难寻合适文臣人选的关头,事情也不好拖延,选胡滢倒也不算不好:身份上六部侍郎的级别正好,胡滢对建文一党了解不少,让他去湖广虽然无法配合薛禄,但可以和锦衣卫陆佥事配合。
还有一点,当年永乐帝薨于北征途中,胡滢是想加入那个稳定权力交接的圈子的,可惜被人家排斥在外了。这或许也是张辅看中了胡滢的原因之一?
在朱瞻基心里有了决定之后,又回头一想,只觉英国公张辅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老臣。
第二百九十六章 禽兽
张宁军中的物资和粮仓是参议部官署的人在管,朱恒主持统算了一遍,照目前的速度消耗、不超过四十天不仅连军粮要告罄,府城中的百姓也要缺粮。治下各县的饥荒逐渐严重,风调雨顺的年月造成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人祸;当然辰州这笔账不能算到张宁的头上,不过普通百姓或许暗地里会期待朱雀军尽快战败、官府收复失地,如此一来朝廷会下令从别的地方调粮赈济辰州。虽然赈济粮款是否能全数到达底层贫民手中也难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