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唠才明白,整件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喝!”
两桌酒席摆下,刘大撇子和许福单独一桌,剩下五六个人儿一桌,席面上许福刚把酒碗放下,连筷子都不拿,伸手就从一盘炒鸡蛋里抓起了一大块往嘴里塞,看得刘大撇子直恶心。
“许公子,大当家的身体挺好啊?”
可他能说什么呢?又敢说什么呢?
许福咀嚼着鸡蛋,两只手往身上羊皮袄抹了抹油腻,那件羊皮袄都快让他抹成皮马甲了,在灯光下都绽放光泽。
“别提了!”
许福撇着嘴满脸不屑,用大黑手指甲去扣大黑牙,剃下一条肉丝后,扭头吐了出去,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不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么,我爹差点没让人给气死。”
“刘老哥,你说哪有这么干的!”
刘大撇子细心听着,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也他妈不知道是谁,和天王山干起来了,打也就打了,我X他妈的,他报我们大当家名号!”
“这半个月,一连往牡丹江去了三波生荒子,非说天王山漫天撒花红,要取我爹的命。”
“这得亏是过年啊,我们哥几个连同家里的崽子们都在,要放在平时,没准就挨了毒手了!”
刘大撇子听的眼眉直往起挑……
“我爹啊,实在气不过,让我领着弟兄们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这山高水远的,我们两家连点交集都没有,怎么一声不出就成死敌了呢?”
他冲着刘大撇子拱手:“这不么,兄弟我头一站就来您这儿了,您是地头蛇,受累,给我们打听打听?”
“没别的,一点心意。”
许福往怀里一掏,‘叮当’两声脆响后,两根黄啃子被摆在了桌面上,顺势往刘大撇子眼前一推……
刘大撇子看都不看金条一眼,嘬着牙花子说道:“这事不好办啊!”
许福马上明白了,再往怀里一掏,第三根金条拿了出来,重重往桌面一拍:“麻烦您给费费心。”
可那面色,却有点不好看了。
刘大撇子觉着差不多了,依然没看金条:“行,冲着兄弟你这爱交朋友的劲头,老哥哥我也当一回卑鄙小人。”
许福冷笑着看向了他,心里揣着明白脸上却装糊涂的回应了一句:“有劳。”刘大撇子压低声音说道:“许公子知道眼下的黑省,为什么这么乱么?”
“日本子?”
“不对~”
“奉军!”
刘大撇子继续说道:“被日本子打散的奉军散落各地,这帮人敢打敢拼,手里有枪还想过好日子,那是一点江湖规矩都不顾。”
“我们这儿都死好几个了!”
刘大撇子用眼眉往上一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许福:“你要说有没有冒充大当家名号的,这我还真不清楚,可我知道另外一件事。”
“天王山想赶在大雪封山之前下山砸窑,盯上了余家大院,结果,凭借天王山的火力和人家炮头的威名,愣是没给余家大院砸下来!”
许福马上就不信了:“不可能!”
“老尖!”
刘大撇子立即证明道:“原本,这件事的确应该顺顺当当的,谁知道奉军余孽搅和进去了?”
“就那许家窝棚,回来了一伙奉军余孽,几个人打退了天王山几十口子。”
许福脸上冷笑都露出来了:“我拿你当亲哥,你拿我当表弟?”
“我们许家四虎也没本事打退天王山几十口子,几十条枪吧?”
刘大撇子往他手腕上一摁:“你咋不信呢?”
“眼下许家窝棚里,许家后院里拴着十来匹马都是天王山的!”
说着话,他松开了手:“不过,是不是这个许朝阳报了大当家的名号,我还真不咋清楚。”
“要是按你说的,也差不离。”
“许朝阳为了救自己老丈人,还怕天王山报复,打跑了土匪报了许家大当家的名号也无可厚非,谁还不想趋吉避凶啊。”
咣!
许福瞪着眼睛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被瞬间撞倒。
“老哥哥,大恩不言谢!”
“老子这就去给许家窝棚的许朝阳弄起来,到时候看看天王山怎么收场!”
这哥几个一出门,刘大撇子立即拎起金条就啃了一口,看着上面清晰无比的牙印,坏笑着说了句:“许朝阳,这可和我没关系啊……”
许福打刘大撇子家门口上了马直奔许家窝棚,一路上,硬顶白毛风和打在脸上生疼的雪花,纵马狂奔。
吁!
旷野中,对此地不熟的许福瞧着四周白茫茫一片有些发懵,正不知道身处何处时,道路上,一个将双手插进袖子的老汉走了过来。
“哎!”
许福的话音离老远打了过去,冲着人影问道:“许家窝棚怎么走啊?”
老汉往东一指:“下去,二里地就到了。”
驾!
许福催马前行,许汉山在路口咒骂:“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问路都不会说声‘谢谢’啊!”
祝所有书友,五一假期快乐!!!
第28章 后仰射击!
夜幕下,炒菜上桌,老式大海碗里注满热水烫酒,秀芳偏着腿上了炕,冲炕头的许朝阳喊了一嗓子:“朝阳,吃饭了。”
许朝阳实在躲不过去,只能睁开双眼。
他还能往哪躲?
家里一共俩屋,去哪屋结果都一样。
他只能磨蹭着坐在炕桌旁边,瞅着酒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把家伙撂下,那东西能夹菜还是能喝酒啊?”
秀芳提醒完,许朝阳才反应过来,腿上还放着一把保养完的辽13式79步枪呢,旁边的褥子上,还放着一把从多支枪械里卸下来的子弹。
秀芳隔着整个炕桌给许朝阳倒酒,桌面上满打满算就俩个菜,一个是到了冬天几乎家家户户都吃的白菜熬土豆,要非说有什么利口的,还有一盘冻白菜和一盘子鸡蛋酱。
“来,喝!”
秀芳不光给许朝阳倒了一杯,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也怕不好意思的需要拿酒壮胆,毕竟这和出门子是两回事。
“啊!”
许朝阳连酒杯都没端,眼看着秀芳喝下满杯酒后,脸颊飞红,人还不等说话……
耳边就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
汪!
汪汪!
满村的狗都在叫,许朝阳瞬间扭头看向了窗外。
“朝阳,我知道,你有本事,还是大小伙子;我呢,带个孩子,还成过亲……咱俩不般配……”
“可我也有我的好处啊!”
“我会伺候人,知道心疼你,我还知道世道艰难,甭管男人女人活下去都不容易,我知足……”
紧接着,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疾驰的马蹄声消失了,全村沸腾的狗叫随着马蹄声的消失而销声匿迹,可许朝阳却知道,这几匹马绝不仅仅是路过!
路过的马蹄声,应该是由远至近、再远的过程,就像是他在属于自己的时代,无数次在军事演习中执行渗透任务时,在盘山路上听见过的车声波动一样;
今天,这马蹄声只有由远至近,却没了再远的步骤!
许家后院,两个身穿黑皮的汉子绕回来以后冲着院墙外的许福点了点头,那意思很明白,他们找到了老许家后院的马,然而在许家窝棚这个村子里能有这么多大牲口的,也只有他们一家……
“朝阳。”
屋内,秀芳在油灯下羞红了脸颊,再抬头,眼见刚才还坐在炕桌边上的许朝阳已经窜到了窗户旁,一手拎着那把枪,一手在往枪内压子弹。
咔嚓!
子弹上满,许朝阳推动枪栓将子弹上膛,紧接着在眉头紧皱中,冲着秀芳将食指压在了嘴唇上。
他觉着不对劲,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但是突然的心跳加速令许朝阳有点心神不宁。
老兵都知道,当感觉来了的时候,无论那感觉是什么,一定要去选择相信,这就是一名老兵的天赋。许朝阳在墙边用食指沾了点唾沫,捅破了窗户纸,偏着脑袋顺窟窿向外看去时,发现院内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连院里的狗和大鹅都没叫。
突然间,半个脑袋的人影出现在了窗户纸上,许朝阳脚下向前猛蹬,整个人后仰倒下,在人倒下的同时两腿劈至最大限度,用后背挨上土炕炕席的同一秒,身体刚刚稳定——嘡!
他扣开保险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唰!
子弹穿透窗户纸,扎了出去,子弹几乎擦着黑皮狗的帽檐飞过,下一秒,黑皮狗猛的往墙上一靠,吓得不停大口大口呼吸。
而许朝阳所使用的战术动作,则是入了‘老特’之后才学的后仰射击,该战术动作一般用于城市近距离作战时,所遭遇的突发状况,比如窗口突发性遇敌、门口突发性遇敌情况下的,快速反击。
这个战术动作的前身,便是部队中的‘后倒’训练,有了在部队枯燥乏味的训练基础之后,进了‘老特’才会教这种带有明显‘杀戮’特质的战术性动作。
那,他为什么要在后仰的时候,将双腿尽量打开?
一是为了尽量保持身体的稳定性,好方便后续射击;二,是方便射击后的快速翻滚和起身。
“啊!”
还准备嘞嘞两句的秀芳,听见枪响就从炕上出溜了下来,抱着脑袋蹲在炕边一动不动,许朝阳则迅速翻滚下炕,在落地后拉开枪栓退出弹壳,顺手装弹入膛。
他知道进院的人不会是老爷子许汉山,老爷子走的时候没有骑马,那几匹马在老爷子心里金贵无比,舍不得骑出去;
许朝阳还知道进院的一定不是自己兄弟,即便家里的狗熟悉了兄弟的气味,大鹅也得叫,连鹅都没叫,就说明这里面有说头儿。
所以,许朝阳在瞧见人影那一刻,立即后倒并果断开枪,本着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弄死一个算一个的原则,瞬间进入了作战状态。
啪!
窗户纸被撞碎的声响此时打东屋传了过来,下一秒许朝阳连想都没想,抬枪口冲着东屋根本没有瞄准,按照记忆中两屋房门所在位置,打斜扣动扳机——砰!
枪声再次响起之后,许朝阳来不及退弹壳,揪着秀芳的衣领往外屋地冲,顺手给秀芳推倒在灶台边缘好躲避子弹,自己退出弹壳再次将子弹上膛,隔着门帘朝棚顶开枪——砰!
随后,继续退弹壳上膛,许朝阳完成这布操作,伸手将门帘高高掀起,用枪口顶开房门卡在房门边框好随时瞄准,架着枪冲了进去。
他这两枪,就是要吓退撞碎窗户打算往屋闯的人,许朝阳就不信这些玩意儿眼看着子弹打进了房间,能顶住心理压力不往屋外退,这才有了第二枪冲棚顶开枪的射击。
他也怕伤着吕大麻子的媳妇和那俩孩子,否则不会如此急切的进入房间救人。
冲入房间后,冷风顺着被砸漏的窗口倒灌,只是许朝阳并没有在瞄具上看见任何人顺着窗口冲进来后,站在炕上。他只看见了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吕大麻子媳妇,和抻着脖子不知道害怕、还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的孩子。
“抱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