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毓藻也被这次强烈的爆炸震撼到了,达到的效果甚至让两世为人的滕毓藻,都感到极大的震惊于震撼!
十公斤装药的没良心炮炮弹,几乎相当于200毫米口径重炮炮弹爆炸的威力,而且还是一个重炮团的齐射。
没良心炮这一次齐射威力之所以如此巨大,最主要的是,滕毓藻严重忽略了没良心炮炮击的区域特点。
猛烈的爆炸过后,很快卫靖海就派来两个参谋,火急火燎地来到这里查看情况,尤其是来滕毓藻的情况。
因为屋顶上的那台磁力电话机被从天而降的半块青石砸碎了,爆炸过后电话就接不通了,这让卫靖海如何能不急。
而且,不仅是他急得火烧屁股似的,就是打电话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刘玉枳、李显策、潘金山等人,在得知滕毓藻没在司令部的消息后,也都火急火燎地跑到司令部等候消息,甚至胡殿甲也亲自跑来滕毓藻这里一趟,然后才一脸惊愕地离开。
还不止这些,甚至在爆炸过后,正在对天津城南城墙区域展开猛烈炮击的联军,都惊讶地将炮击停了下来,甚至为了搞清楚天津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联军还升起了热气球。
对于所有这些情况,滕毓藻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
爆炸之后,最先跑上屋顶的,是滕毓藻的贴身卫士排的排长徐挺,虽然屋顶一片狼藉,落满残砖碎瓦,可万幸的是滕毓藻毫发无伤,只是吴佩孚的胳膊被落下的碎砖砸破了。
当然,损失也还是有的,不仅是桌上的那台电话机被炸碎,那张桌子也被砸歪了一条腿,两把椅子被砸坏了一把,最主要的是,院子里警戒的毫无防备的卫士排的人,被从天而降的碎砖、碎石砸伤了两人。
徐挺指挥着卫士们刚刚清理完屋顶上落下的砖石瓦砾和一层厚厚的尘埃,又将损坏的桌椅换过,垂头丧气的刘十九就和仍然一脸震惊的刘长发联袂而来。
一上到屋顶,两人先是仔细打量了安然无恙的滕毓藻一番,然后刘十九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刘长发则苦着脸对滕毓藻说道,“大人,你责罚我吧,不关别人的事,都怪我,对这种没良心炮的威力估计不足,而且我现在也明白了,大人为什么给它起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
对于刘长发的自责,滕毓藻已经预料到了,他自然不会责怪刘长发。
“青云,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要说责任也是我的,是我没说清楚爆炸的效果如何?”
滕毓藻最关心的还是炮击杀伤效果,这种没良心炮并不是靠破片伤人,而是完全依靠强烈的爆炸冲击波来伤人。
刘长发苦笑着一指刘十九,“还是刘大队长来说吧。”
“他娘的。”
不待滕毓藻询问,刘十九已经近乎喊着高声骂了起来。
“我说兴甫,这种炮的名字起得不错,还真是没良心!”
刘十九的话,让滕毓藻不由一愣,正要发问,刘十九已经愤愤地继续高声说。
“这种没良心的炮不仅炸洋鬼子,连咱们自己人也炸。”
滕毓藻以为是刘长发的人失误,将突击大队的人也给炸到了,不由沉下脸,这一炮下去,那如果炸到等着进攻的突击大队的人,那可是十公斤的炸药爆炸,一炮还不把一个排的人报销了!
看出滕毓藻误会,刘长发忙惶急地说,“大人,突击大队的人是死伤了几个人,可那不是我干的啊!”
刘长发、刘十九两人尽管在和滕毓藻说话,可声音都很大,好像是怕滕毓藻听不是的。
一提起突击大队有人死伤这件事,刘十九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哼哼地摘下头上的帽子重重摔在桌上。
刘十九一摘下帽子,更是吓了滕毓藻一跳,刘十九头上原来还裹着有几圈纱布,甚至还隐隐渗着血迹。
“大哥,你受伤了!”
滕毓藻上前两步就想查看刘十九的伤势,刘十九忙站起身连连摇手道,“兴甫我只是被碎石擦破了额角,就是皮肉之伤,我这点小伤不碍事。”
说着又重重叹口气高声说道,“就是可惜了我那些兄弟。”
见刘十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中焦急的滕毓藻只好看向刘长发。
刘长发只好苦笑着接过话,“大人,是这样,我不放心,是亲自带着重炮中队过来的,在突击大队后方一百米建立了发射阵地,发射很成功,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刘长发吞吞吐吐的话,让心急如焚的滕毓藻有些不耐烦,不由催促起来。
见滕毓藻不高兴,刘长发把心一横说道。
“只是爆炸声刚刚响完,突击大队的人就站起好多人开始冲锋,正好赶上炸起来的砖瓦石块飞过来,顿时就伤亡了一百多人.”
“什么!伤亡了一百多人!”
如此大的伤亡,还是自己一方的炮火造成的,这怎么能不让滕毓藻大为恼火。
见到马上就要暴走的滕毓藻的样子,吴佩孚忙说,“师伯,到底伤了多少,死了多少,伱慢慢说,而且这件事只是意外,连我在这里都被砸到了,何况你那里距离爆炸点那么近。”
吴佩孚的话,明里是让刘十九确认一下伤亡数字,实际上是再提醒滕毓藻,这件事就是意外,不要发火迁怒与别人。
滕毓藻深吸口气,再次看向刘十九。
“他娘的,死了三个重伤十二人,轻伤一百三十六个,都是被炸起来的砖瓦石块砸的,这还没算被震聋了耳朵的上百人。”
滕毓藻长出一口气,还好,仅仅死了三人,其余的轻重伤既然都是砖瓦石块造成的,想来问题不会大,至于耳朵震聋了的一百多人,就更不是问题,这些人的耳朵应该只是暂时性失聪,不会造成残疾。
放下心来的滕毓藻,又急着想知道在爆炸中心的联军残部情况,虽然他早已猜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还是想听到刘十九这个亲临一线的指挥官亲口说出来。
“大哥,废墟中联军的情况怎样?”
算上耳朵震聋的,突击大队被误伤二三百人,这还是距离爆炸点一二百米外的情况,这个数字已经将吴佩孚深深震撼住,至于爆炸中心的联军情况,吴佩孚不用想也能知道个大概,可到底是年轻人心性,故意笑着问刘十九。
“师伯,这一次那里的近千洋鬼子,可让你杀的过瘾了?”
刘十九一瞪眼,高声骂道,“你他娘的吴子玉,你被那没良心炮吓傻啦,年轻轻的怎么说话像蚊子叫,一点底气都没有。”
知道刘十九和刘长发两人因为距离爆炸点太近,这两人的耳朵虽然还不至于失聪,可听力是一定受到影响了,吴佩孚也不反驳,只是等着刘十九说。
刘十九叹着气说道,“还杀的过瘾?老子连个洋鬼子毛都没捞到一根,那个地方太小我只带了一千多人杀过去,没想到,扫兴的很,近千洋鬼子要么被炸的碎肉乱飞,要么被砖瓦石块砸的都看不出人模样,在要么就是七窍流血早就咽气的,只找到六七十个还有口气在那苟延残喘的,也都被战士们砍了。”
“不要说洋鬼子没剩下几个,就是咱们看不上眼的那些步枪,完好的都没多少,只找到几把还算完好的指挥刀和几百把东洋小鬼子的刺刀带了回来。”
刘十九一拍后腰,吴佩孚才注意到,刘十九后腰上挂着一把带鞘的刺刀,足有近二尺长。
“东洋小鬼子这刺刀可是好东西,不仅钢口不错,长度也够用,拿在手里就跟短剑一样。”
日军由于身高较矮,为了在近身肉搏时不吃亏,他们不仅步枪跟他们身高差不多,他们的的刺刀也超长,足有半米长,拿在手中的确就像一柄短剑。
直到这时,滕毓藻才终于完全明白,那三十六发没良心炮炮弹的威力的确巨大,竟然恐怖如斯,仅仅一轮轰击,就将七八百联军消灭的差不多干净。
不过,今天的超强威力是在这特殊的地域环境才能出现,是由那些遍地的砖瓦碎石加持,才会有如此威力。
寻常时间,要达到这样的威力恐怕还做不到。
滕毓藻点点头,也是满脸苦笑对二人说道,“这一次的误伤,都是我的责任,是我估计不足,这怪不得青云。”
“不过,青云,这一次总算有了实战经验,而且,也忽略了那里满地都是砖瓦碎石。”
“还有,下一次再使用没良心炮时,一定记得提醒前线部队的指挥官,要堵住耳朵,做好防炮。”
滕毓藻又看向刘十九,“大哥,这一次的误伤虽然都是那满地的砖瓦碎石惹的祸,可下次一定要提醒战士们等到炮击余波过后在冲锋,那些横飞的瓦砾碎石,不亚于锋利的弹片.”
第201章 联军的烦恼
五天后夜,天津南郊。
英租界织绒厂联军临时司令部会议室内,此刻正烟雾缭绕、几种语言正在各不相让地激烈争吵着。
围着一张铺着金丝绒台布的长桌,三十多个军服笔挺、军装上挂满军衔勋章的列强军官们环绕四周。
只不过,只有稀稀落落的七个列强军官坐在空荡荡的会议桌边,他们都是列强各国在清国远征军最高指挥官,坐在他们身后椅子上的,是他们的翻译、记录人员等随员,或者是军衔较高的部属。
长条会议桌的一端,端坐着留着大胡子的沙俄关东省总督兼驻军司令和太平洋海军司令叶夫根尼.伊万诺维奇.阿列克塞耶夫海军中将,现任沙俄远征军最高司令官。
阿列克塞耶夫可不是沙俄寻常贵族,他是亚历山大二世的私生子,也就是现今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叔叔,不仅在沙皇宫廷中拥有很大势力,还极得沙皇信任,这也是他能出任关东省总督的原因。
虽然是会议桌的一端,可宽度很大,完全可以坐下两个人,只不过,现在会议桌的这一端只有阿列克塞耶夫一人坐在正中的椅子上。
而在阿列克赛耶夫身旁稍后,还有一位沙俄陆军中将,这人名叫尼古拉·连纳维奇,现任远征军陆军司令官,他是刚刚赶到天津的俄军远征军副司令,俄军实际上的指挥者。
虽然阿列克塞耶夫并不介意连纳维奇坐在他的身边,可连纳维奇依旧只能坐在阿列克赛耶夫的身后一点,远离会议桌。
因为,在场的各列强军队的最高指挥官,虽然军衔高低不同,可他们都代表着各自的国家,在这里他们是平等的,哪怕只是一个少校,只要他代表着他的国家,他就有资格坐在会议桌边。
否则,即便你是一国亲王、公爵,也只能坐在后面。
为了体现公平,列强们还已经约定,每个国家只能有一人坐在会议桌边的位置上。
虽然连纳维奇的手边摆放着一张矮几,上面也有咖啡杯和烟灰缸,可连纳维奇依旧一脸无聊地靠在椅背上,默默地吸着他手中的雪茄。
连纳维奇的身后还摆着一张桌子,桌后还坐着三个沙俄军官,只不过他们的军衔就要低很多,只是两个校级军官和一个显然是负责记录的年轻上尉。
和阿列克赛耶夫正对的条形会议桌的另一端,那里座位上的是英国阿尔弗雷德·盖斯利中将。
在阿尔弗雷德·盖斯利身后,摆放布置和阿列克赛耶夫身后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盖斯利侧后,并没有另一个英国将军坐在那里,甚至也没有带有茶几的坐位。
联军在清国最高指挥官,是由列强各国政府沟通后公推的英国皇家海军中将爱德华·霍巴特·西摩尔担任,上次在西摩尔带兵去京师时,联军司令官才暂时由阿列克赛耶夫担任,自从西摩尔逃回租界后,阿列克赛耶夫就极不情愿地把最高指挥官的名头又重新还给了那个败军之将。
只不过,阿列克赛耶夫眼中的那个败军之将,此刻并不在会议室内,甚至他也不在天津,虽然那个败军之将依然毫无廉耻地霸占着联军最高指挥官的位置,这让阿列克赛耶夫恨的咬牙切齿。
原来,为了不影响远征军的军事指挥官指挥作战,保证在指挥联军作战时能有最正确的作战指挥,英国国内已经发来电报,指示西摩尔在担任大英帝国远征军最高指挥官及联军最高军事指挥官时,要把实际军事指挥权交给由印度赶来的陆军中将盖斯利,而西摩尔主要负责同清国地方实力派联络。
对于国内的这种安排,西摩尔不仅对此嗤之以鼻,内心中甚至还极为不满,只不过那毕竟是国内的命令。
既然无法违抗,甚至阳奉阴违也不可行,西摩尔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就不留在天津,远远躲开这里。
因此,西摩尔本人此刻就在上海英租界,他只是偶尔才会赶回来一次。
西摩尔不在,骄傲的大英帝国也并没有把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交出来再次由列强公推,而是直接把联军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交给了同为大英帝国军人的陆军中将盖斯利。
好在正如日中天的大英帝国,现在在世界任何地方都必然会是作为主角存在,盖斯利代替西摩尔担任联军最高指挥官,除了阿列克赛耶夫表达了一些微词外,并没有引起广泛的异议,甚至连和俄国人交好的法国人也同样如此。
不过,自认为在联军远征军中,实力最强大的阿列克赛耶夫虽然没有得到联军最高指挥官的位置,可也不甘居于人后,在座位上当仁不让,一直蛮横地强占着会议桌的一端,摆明了就是要和约翰牛好好别别苗头。
其它列强在会议桌上有位置的,还有法国陆军少将弗雷、德国远征军最高指挥官雷曼上校、奥匈帝国陆军少将约格·约翰尼斯·冯·特哈普、日本陆军少将福岛安正、美国陆军上校阿德纳·查菲。
而美军的另一位上校艾默森·里斯肯,则同样坐在查菲稍后一点的位置上,正在品着咖啡。
会议桌上并没有意大利人的位置,这倒不是意大利人甚至沦落到连日本人都不如的境况,而是意大利人根本就没有派来一个级别相对高一些的军官来远东。
因为,意大利人在远东并没有什么实际利益存在,他们的眼睛正被广阔的黑非洲所牢牢吸引,参加远征军,只是意大利人做出的一个有存在感的姿态,不愿缺席的意大利人只是匆忙派来八十人的意大利军人,实在是不值一提。
由于意大利远征军的兵力实在过于单薄,意大利人也自然不好意思派出一名将军,来率领这支打酱油部队,他们的部队指挥权暂时是交给了他的盟国,由德国人指挥。
不过,意大利人在得知德国人会派出后续三万大军出证后,立刻派遣鲁索大校率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不满编的团已经登船启航,正在跟随德军一同赶来了远东。
显然列强指挥官们已经争论了很久,阿列克赛耶夫有些不满地拍着桌子说道。
“尊敬的各位绅士、先生们,我实在不明白,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这几天,我们虽然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可我们的兵力已经得到大大加强,不仅我们已经从关东省调来两个师近四万人的部队,日本也已经将补充了兵力的第五师团全部调来天津,现在我们的总兵力已经接近十万。”
“此时此刻,我们不仅已经在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甚至经过五天的日夜鏖战,还已经占领了半个天津城,我们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消灭已经被我们逼到城北的那股给我们造成了严重损失、令在座各位都蒙羞的可恶的清国军队,而你们,却坚持要采用耗费时日的围困战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谁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列克赛耶夫的话,虽然过于直截了当,甚至有些失礼,可众人都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并没有人说话,谁也不远轻易触这个粗俗的俄国佬的霉头。
这里许多人,都已经领教过脾气暴躁的这个俄国佬的横飞的口沫。
美军远征军指挥官查菲,更是好似闲极无聊,伸手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他面前摊开等我本子上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别人可以不说话,可作为联军代理最高指挥官的盖斯利不能不说话。
脸上刮的干干净净的盖斯利,看着阿列克赛耶夫笑着说道。
“我不得不提醒伱,阿列克赛耶夫阁下,我们在清国京师的外交人员,已经被围困在狭窄的使馆区数十天了,虽然有对我们友好的清国官员在暗中给他们运送一些蔬菜和食物,可他们严重缺乏弹药和药品,使馆区随时都可能被攻陷。”
“那些可恶的清国人,不管是义和团暴民,还是他们腐朽不堪一击的军队,都不会对我们的外交官们心慈手软,使馆区一旦陷落,我们的外交官们都会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杀调,包括他们的女人和孩子,还有上千名已经接受了上帝教诲的教徒,只有我们及时赶去清国的京师,他们的那位太后,才会在我们的枪炮前屈服,我们也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NE、NE。”
阿列克赛耶夫不为所动地摇头说道,“你们所谓的赶去清国京师的理由荒唐可笑,真正的原因是你们害怕同天津城内这股顽抗的清国军队继续作战,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群可怜的”
阿列克赛耶夫的话还没讲完,不仅盖斯利沉下脸,其他列强指挥官们也都脸色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