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是因为朝廷纵容义和团，认为这是乱命，为了不使江南遭受战火殃及，为大清保全一份元气，为日后收拾乱摊子，才结成这个东南互保协议，或者也可以说是联盟。”
“可这划地自保，总归是在大义上有所亏欠，除非就此自立于朝廷之外，否则.”
看到辜鸿铭在他提到“自立于外”这句话后，似乎有有些意动，张之洞即使收住口。
“这也是李少荃早早摆脱了干系的原因，此刻，在朝廷那里，老夫也算上了岸，刘坤一虽然还在硬撑着，可他老迈多病，恐时不久矣，太后应该也不会再为难他。”
辜鸿铭见张之洞即使收住话，虽有些失望，可也无可奈何，毕竟他只是一个幕僚。
辜鸿铭微微点头又说道，“香帅的意思是，山东巡抚袁世凯和安徽王之春这两人，日后要有麻烦？”
张之洞摇摇头说道，“袁世凯应该也不会有麻烦，老夫估计，只有这个王之春日后要免不得受点委屈了。”
张之洞的话，让辜鸿铭很是诧异，不解地说道。
“香帅，袁世凯手握重兵，又距离京师近在咫尺，却坐视京师危急而不管不问，甚至对于要各地勤王的旨意都不理不睬，按理说，太后不是应该最记恨他吗？有滕兴甫在，难道还会怕他做乱吗？”
张之洞摇头道，“鸿铭，这你就不懂了，正是因为袁世凯手握重兵，太后才不会轻易把他如何，不管有没有滕兴甫在，都不会把袁世凯怎样？”
“如今有了滕兴甫，袁世凯就更可以高枕无忧了。”
张之洞的话，很让人费解，辜鸿铭更是一头雾水。
张之洞微叹一声，幽幽说道，“这就是权谋之术，帝王之道，太后虽是女流，可深得其中精髓啊！”
张之洞又看向他手书的那幅楹联，口中默默念着。
“滕兴甫，老夫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老夫已经尽力了，但愿你不要让老夫失望！”
醉马鞠躬致谢！
你们的支持，就是醉马的动力！
第359章 再给洋鬼子一击
时间回到七天前的凌晨，京城阜成门外，官道上。
一队队前锋军官兵，押运着装满物资和缴获的武器弹药的大车、驮马，甚至许多战士们也都肩挑背扛地携带着物资，正在有条不紊地沿着官道，向京城以西开进。
连绵不绝的队伍中，还有二千多德军俘虏在荷枪实弹的战士们的押解下，也在随军行动，只是这些俘虏们也都没有空着手，他们有的扛着东西，有的还几人协同，费力地推着同样装满物资的板车，在艰难行进。
在远处还在隐约响着的枪声中，滕毓藻站在官道旁一个土坎上，正默默地望着黑沉沉的京城城墙沉默无语。
此时，滕毓藻的心思很有些复杂。
他万没想到，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大战、恶战的突围战，竟然就这样在他高高举起握紧的拳头，准备给联军重重一击时，战斗就这样轻易结束了，最多也就是尾声。
这一战，虽然前锋军也付出了数千人的伤亡，可取得的战果也相当的大，以至于，这让滕毓藻现在又有些犹豫起来。
滕毓藻在犹豫，他是否一定要就此撤离？
只要他战术得法，应对得当，他应该已经有能力和联军掰一掰手腕了，一想到这些，滕毓藻心中就不由泛起一阵阵的冲动。
只是，一想到他现在还没到要拼尽全力同联军决死一战的时候，滕毓藻一棵火热起来的心，又慢慢降回到正常温度。
只是，这里毕竟是京城啊！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为此，滕毓藻已经在他的心里，默默纠结了一个多小时了。
最终，滕毓藻的理智还是战胜了他的冲动。
滕毓藻暗暗咬咬牙，还是决定，按预定计划，撤离京城。
否则，不要说这数百年的古城和豪华的宫殿园林，很可能就会被战火损毁，而且，就是他在京城内对于那些府库，以及权贵、富商所做的一切，也都无法掩盖住。
京城里的各个府库和权贵富豪们的府邸和买卖铺户，差不多都被他洗劫一空，他们藏匿的钱款和贵重物品物资，几乎全被他搜刮一空。
这么大的事情，将其全部推到义和团身上，是肯定说不通的。
只有洋人进了城，所有的事情，才会顺理成章地有了背锅侠，他所做的一切，也才能被完美地遮掩起来。
“大帅，天马上就要亮了，是不是让第一、第二两个混成协，停止对日军第九师团主力的追击，尽快撤回来？”
滕毓藻身后，响起副参谋长卫靖海的声音。
滕毓藻深吸口气，在黑暗中转过身。
卫靖海带着几个参谋和他的两个警卫员以及一小队司令部警卫人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土坎下。
天色早已不再是夜里那样漆黑一片，视觉已经好了很多，滕毓藻看看腕上的手表，带着荧光的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五点。
自从发现城西的日军，开始在夜间紧急撤离驻地后，原准备在背后对日军第九师团发起突然攻击的刘玉枳第一混成协，就首先对第九师团南撤部队发起突袭。
在得知日军第九师团要逃离阜成门外时，卫靖海因为联系不上正在赶来阜成门途中的滕毓藻，知道想要重创日军第九师团的计划已经无法达成，只好仓促下达命令。
命令预订方案中，负责正面突击日军第九师团的李显策第二混成协，立即配合刘玉枳第一混成协随后追击。
急令刚刚出发不久，预备去阻击广安门外日军第五师团两个旅团的曹福田独立纵队主力，立即从侧翼急行军，力争截住日军第九师团南下的道路，会同第一第二两个混成协，合力重创日军。
命令，胡殿甲第三混成协任务不变，继续做好阻击西直门方向来援日军的准备。
只不过，日军第九师团主力撤离的十分坚决，只以两个联队的兵力同紧追而来的第一第二混成协纠缠，主力义无反顾地向南快速后撤，曹福田独立纵队主力只来得及堵住日军断后的两个联队。
日军断后的两个联队边打边撤，根本就没有建立坚固阵地，又被独立纵队突然从背后黑暗中杀出，两个联队六千余人立刻就被打得溃散奔逃。
这让积蓄了好久力量的李显策意犹未尽，如何肯干休，和曹福田、刘玉枳一商议，就一边派人回来向滕毓藻和卫靖海报告情况，一边留下曹福田独立纵队打扫战场搜索残敌，他和刘玉枳则带着两个混成协协继续紧追日军第九师团而去。
黑暗中滕毓藻点点头说道，“可以，马上发信号吧，另外，催促还没出城的部队加紧撤离，再去向胡殿甲询问一下城北日军的动向。”
“如果他那里没有什么情况，就让胡殿甲率部撤出阻击阵地，向我们这里靠拢吧。”
得到滕毓藻的同意，在卫靖海的命令下，他身后的参谋立即命令那一小队战士，升起两盏大大的红色孔明灯。
另有参谋分别带人骑马跑向车北方向和城内，分别传达滕毓藻的命令。
虽然城内部队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开始从阜成门撤出城，可由于缴获和城内剩余的物资还是太多，已经得到大幅度扩编的司令部直属辎重营，依然忙不过来，最终不仅把俘虏都用上，甚至还在城内收集了数百辆平板车来装运物资。
即便这样，还有许多战士需要肩挑背扛，完全用人力带上一些。
这还是在联军围城前，由李显策第二混成协和辎重营，日也不听滴向城外运走了大量物资，否则，那些数量巨大的物资，想要带走，完全就不可能。
金银、珠宝、玉器和一些贵重的古玩、字画，都在首批运出城的清单里，其后才是皮草布匹等军需物资，然后才是最大宗的粮食。
现在城里的官仓和粮商们的私家粮仓里，依然还剩下很多高粱，以及诸如绿豆、小豆这些杂粮，前锋军是实在没有能力都带走了。
有人提议，将这些杂粮一把火都烧了，滕毓藻最终没有同意。
这些杂粮联军不会用来食用，最多也就是喂他们的马匹，如果烧了，他们也还会去抢。
看着两盏红色孔明灯冉冉升起后，卫靖海这才长出一口气，脸上也重新布满兴奋之色。
虽然刘玉枳和李显策两个混成协合兵一起，兵力超过三万人，可随着逐渐靠近广安门，那里就会有日军的部队接应，他们两个混成协的兵力同日军相比，就并不占优了。
而且，城南的美、英、法联军如果再赶过来，刘玉枳和李显策兵力立刻就会转为劣势，搞不好甚至会吃大亏。
好在，现在让他们撤回来，应该还来得及。
“大帅，你还是先一步赶去阎家场吧，刘协统已经派人在那里安置妥当，部队由我盯着。”
撤离计划中，对于西撤路线也有规划，甚至滕毓藻还安排侦查部队和炮兵观测人员，对沿途的地形地势做了详细测绘，完善手中的地图，他们西撤的第一个落脚点，就是阎家场。
滕毓藻没有直接回答卫靖海的话，而是问道。
“凝波，为了在突围时重创日军第九师团，咱们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可没想到，到头来，却让这小鬼子跑了，你甘心吗？”
卫靖海没有太明白滕毓藻的意思，笑着安慰滕毓藻。
“大帅，这一次虽然让小鬼子跑了，可咱们也是失之桑榆，得之东偶。”
“东城一战，咱们取得了远远超出预期的大胜，可是不仅歼灭了一万德军和几乎全歼了来援的两万多老毛子，还打的南城来援的一万多洋鬼子大败。”
“这么大的一场胜仗，也足可抵上灭掉小鬼子不足两万人的第九师团主力了。”
“现在参谋处正在统计战果，跟随钱师爷一同加入咱们前锋军的那几个文案，正在给大帅你准备报捷奏折，等伱到了阎家场，追击日军的战果应该也就差不多到了，大帅过目后，就可让人快马送往太原。”
对于卫靖海安排的参谋处的事情，滕毓藻还是很满意的，只是他现在所想的，并不是要如何报捷。
滕毓藻此刻想的是，他要如何在联军的大股援军还没有赶到京师，或者刚刚赶到，还没来得及进行必要修整时，再给联军以狠狠的一击，最好能再从洋鬼子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
“凝波，你立刻布置下去.”
你们的支持，就是醉马的动力！
第360章 又盯上一块肥肉
第二天清晨，虽然太阳已经在东方升起，鸟儿也在林间不停地欢快鸣叫着，可已经有些微微发黄的树叶上和青草的叶子上，依然还挂着夜里生成的晶莹剔透的露珠。
每当微风吹过，树木和青草叶子上的露珠便会随风摇曳，上面的露珠也会随之闪烁出亮晶晶的光芒，仿佛树木和青草的叶子上，被人洒满了细小的珍珠一般似的。
在稀疏的林间边缘，依靠在一棵树干上的滕毓藻，此刻正望着林外约一里处，在稀薄的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官道，在凝神思索着。
自从撤离京城后，滕毓藻的心中的纠结，就一直萦绕于心。
他一直很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撤离京城，反复权衡利弊后，他最终还是决定，要趁着刚刚从天津赶来的联军援军喘息未定，还没有得到充分修整的大好时机，再从联军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再给联军狠狠放一放血。
滕毓藻很清楚，每经过一次如撤离京城那晚那样的战斗，都会让联军大量“失血”，每一次这样的失血，都会让他们变得的更加虚弱。
而恰恰相反，随着联军越来越虚弱，前锋军就犹如一个嗜血神兽一般，会变得愈发强大。
这一仗如果打好了，很可能就会给前锋军再迎来一段安稳的发展壮大时间。
滕毓藻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滕毓藻坚信，只要再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以现有前锋军为基础，拉起一支二十万大军。
那时，他就有能力和联军在个别地区，或者说在局部战场上硬抗了。
而且，滕毓藻估计，那时联军很可能已经开始在主动要求议和了。
如果在议和前，前锋军的实力太过弱小，朝廷谈判的底气就还是不足，难免会做出更多的让步。
对于洋人在谈判中的威胁，他滕毓藻也会感到力不从心。
因此，在联军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犹如添油一般的不断增兵时，给联军狠狠一击，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而且，前锋军扩军所需要的武器弹药，主要就要在联军身上出。
虽然钱师爷已经和张之洞建立起联系，张之洞也主动提出，用前锋军现在急需的，同时也是最紧缺的汉阳枪炮厂的马克沁子弹，以及以75毫米山炮炮弹为主的各型号炮弹，来交换他送过去的步枪。
可汉阳厂的生产能力很有限，换来的马克沁弹药和炮弹还不足以完全满足他的需求。
因此，这一次，滕毓藻在得到李耀庭的情报人员报告后，就把主意打到了联军的运输部队上了。
按照情报，联军的运输部队是前天从天津出发的，是紧随在德军的三万主力和两万新从关外经海路调来直隶的俄军援军之后出发的。
由于经过半个月的袭扰战，围困京城的联军弹药被大量消耗，继续补充。
所以，联军运输队这一次要运输的武器弹药数量极大，不仅有围困京城的十多万联军所急需的弹药，还有刚刚赶来的德军和俄军携带的武器弹药，甚至还有英国人和法国人、美国人从南亚和东南亚殖民地调来的炮兵部队和大量冬衣。
而且，英、法、美三国联军调来的炮兵部队中，其中不乏大口径火炮。
所以，这支运输队运送的武器弹药和其它军需物资数量极大。
为了保证这批数量巨大的军火和其它军需物资的安全，联军也不得不大动干戈。
不仅让负责运输物资的日军一个辎重联队押运，还有新近从日本本土紧急调来的第四师团先头到达的一个旅团护送。
此外，还有美、英、法三国紧急增援来的一万多部队跟随在后。
而且，联队运输队还是跟在五万德军和俄军后方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