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大清 第108节

  卫靖海还说,据胡殿甲说,日军这一次的炮击时间大为延长,而且主要集中轰击齐化门城楼附近,现在还似乎在他们的攻击出发阵地上,最少集中了一万多日军。

  按照胡殿甲的估计,这一次很可能是日军准备孤注一掷,对齐化门发起总攻。

  日军竟然一次就集结了超过万人的进攻部队,这让滕毓藻不有有些担心起来,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同意刘长发使用没良心炮的要求。

  只不过,由于没良心炮需要预设阵地,现在再想变更命令,已经有些来不及了,而且,这场伏击战埋伏的战士们,并不会距离主街太远,甚至就在主街的院落房屋中,没良心炮的射程并不精确,搞不好就会伤到自己人。

  卫凝波似乎猜到了滕毓藻的心思说道,“大人,胡殿甲领走了一百个五公斤的炸药包,另外还拿走十个十公斤的,手榴弹除了事先配给他们协的一千二百枚,我又给了他一千枚,足够他使用了。”

  “很好!”

  两千多个滕氏手榴弹和一百个五公斤装药的炸药包,就已经足够日军喝一壶的了,至于那十个大炸药包,只能用来封锁城门。

  滕毓藻又叮嘱卫靖海,“凝波,告诉胡殿甲,一定要先以密集火力给日军最大程度杀伤后,再展开冲锋,另外再告诉刘长发,截断日军后援的炮火一定要猛,能否最终全部消灭冲进来的日军,就看他的大炮的威力了。”

  交代完卫靖海,滕毓藻依然还是很担心。

  他担心由于胡殿甲也很想向李显策和刘十九在外城那样,一心要在在城内给攻城的联军来一次重创,所以很可能会把日军放进来太多了,或者想要拦截日军后续部队时发生一些意外。

  滕毓藻心里很清楚,由于胡殿甲是中途加入的前锋军,而且他在聂士成手下时,就已经官至从三品,地位高资历深,当然不愿居于人后。

  胡殿甲的心中,并不愿意在战功上落在李显策和刘玉枳的后面,更不愿落在最近迭出风头的刘十九后面,这一次自己如果直接接过指挥权,恐怕会严重挫伤他的自尊心。

  而且,到现在为止,胡殿甲还咬着牙没让他的人再城上露面,就是为了给联军以最致命的凶狠一击。

  滕毓藻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要完全信任胡殿甲,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节外生枝。

  虽然滕毓藻很担心这里的战局,可他还是秉持了他刻意培养手下将领们指挥能力的一贯作风,悄悄来到距离齐化门三四百米外的偏街上,在这里选择了一座三层酒楼,悄然在三楼设立了他的前敌指挥部。

  那一哨近卫营战士,也在哨长的指挥下,迅速在周围要点建立了警戒阵地,同时开始在酒楼内,翻箱倒柜地寻找食物准备午饭。

  因为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一点,甚至他们一接近齐化门就已经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滕毓藻知道,胡殿甲这里一上午都没有激烈的战斗,只是小打小闹地帮助甘军消灭了突进城内的小股敌人,时间充裕,他们的午饭没耽搁。

  在街上问过巡逻的胡殿甲警戒部队,他们的午饭不仅有红烧肉,每人还给了一碗酒喝。

  对于战前给士兵发酒喝,滕毓藻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很清楚,这是国内军中长期就存在的习惯,凡有大战,战前往往都会给士兵们酒,以鼓舞士气,或者说是借酒激发士兵的战意。

  派人回司令部取他们的午饭是来不及了,滕毓藻又不愿惊动胡殿甲,所以更不可能去第三协那里搞吃的。

  可也不能饿着这些战士们,进入酒楼就试着让认寻找食物,果然这里食材倒并不缺少,只不过没有熟食,肉类更是一块都没见,甚至菜叶都没见到一片。

  这很好理解,现在可没有什么冰箱、冰柜的,如果这里还有肉食和蔬菜,这样的天气两天就全都会坏掉。

  这里的酒楼老板应该离开的比较早,酒楼里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些米面和油、盐、酱、醋等调味品,哨长请示了滕毓藻后,就安排人开始做了一大锅稀饭,没有菜就拌上一些酱油。

  即便如此,每人还都吃了一大碗依然意犹未尽,要不是已经没有了,这些战士们还会再吃一些。

  只不过,还没等滕毓藻把一碗浓稠的米粥喝完,齐化门方向的炮声就突然停了下来,滕毓藻知道这是日军开始进攻了。

  滕毓藻不顾通讯参谋和卫士们的拦阻,在几个卫士的保护下,匆匆爬上酒楼三楼的屋顶。

  酒楼的屋顶并非平顶,而是带有屋脊的房顶,滕毓藻刚刚在屋脊上探出头,齐化门方向就响起了密集但又杂乱的步枪射击声,而且似乎比滕毓藻刚刚赶到时的枪声要稀疏了许多。

  滕毓藻举起望远镜,镜头中,齐化门附近的城墙上还在向城外射击的甘军果然少了许多人。

  而且,上城的马道都已经堆起了一人来高的沙袋墙,有许多甘军士兵在那里举枪严阵以待

第264章 万分危急

  滕毓藻的视线越过城内一侧的女墙,可以隐约看到在城头上城墙外侧的女墙下,坐满了密密麻麻身穿铁灰色军装的前锋军战士。

  由于角度的原因,滕毓藻并没有在瓮城上发现有前锋军官兵的身影。

  目光向城内搜寻时,滕毓藻倒是很快就发现,沿着主街两侧的房屋上伏着许多抱着步枪和拿着滕氏手榴弹的战士们。

  而在距离瓮城城门足有三四百米之外的主街上,还堆彻着三道有些奇怪的前后相距很近的横贯整个街道的沙袋掩体。

  而且,滕毓藻并没有看到,在那些掩体后有第三混成协的战士出现。

  说这些掩体有些奇怪,是因为最前面的一道掩体的高度,并不是卧射掩体,高度要比卧射高出一些,如果是跪姿射击掩体,高度倒是正合适。

  中间那道掩体也有些奇怪,如果是站姿射击,那道掩体还有些稍高,除非后面还有垫脚的东西。

  而最后一道又明显过高,差不多有两米来高,如此高的掩体,前锋军中可是还没有一个身高达到两米的战士。

  如此高度的这三道沙袋墙,在滕毓藻看来似乎不应该称为是掩体,称为沙袋墙,甚至仅仅是障碍倒是正合适。

  而且,这样高的的沙袋墙,也并不足以挡住冲锋的日军。

  因为如果作为阻挡日军的沙袋墙,前面两道墙的高度太矮,即便身高普遍在一米六以下的的日军,要翻过去也不是难事。

  而第三道沙袋墙的高度虽然足够,可如此高的沙袋墙,最少也要堆叠四层,如果仅是双层就并不牢固了,会被日军很快推倒,想要以此挡住冲击的日军,就有些可笑了。

  对于这些沙袋墙,滕毓藻虽然感到有些奇怪和费解,可也并没过多关注,因为胡殿甲其它涉及伏击的安排,倒还都没有出格。

  不只是伏击区域,也就是主街两侧的房屋上,有大批战士们在埋伏,在滕毓藻的位置上,还可看到几条通向主街的小巷里的院落中,还埋伏着很多第三混成协的战士。

  和这些战士在一起的,还有一些穿着义和团和绿营、练军服装,手中拿着大刀和步枪的青壮,这些人的左臂上,似乎都缠着一条白布条,这应该就是刚刚被王德成组织起来的那些新兵了。

  滕毓藻知道,这应该是胡殿甲开始引诱日军向城内发起大举进攻了。

  “板载!”

  齐化门外,突然响起震天的呐喊声,虽然距离齐化门还有好几百米的距离,可滕毓藻仍然听得十分真切,这么大的声音,没有数千人同时呐喊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大声势的。

  从滕毓藻所在的位置,他只能看到瓮城城门的一半。

  很快“板载”的呐喊声就在瓮城内响起,紧接着,就好似有一大股黑色的污水,从瓮城的城门疯狂涌出冲进城内。

  然后,这股黑色的污水很快散开成几股,其中两股日军分头去抢瓮城左右的两条马道,这些穿着黑色军服身材矮小的日军,一边用对于他们来说明显有些过长的上着雪亮刺刀的步枪向城上的的守军射击,一面沿着马道疯狂地向城上冲去。

  其余的的日军,则迅速爬上瓮城附近的房屋顶或者钻进房屋中,然后开始用他们手中的步枪,向瓮城上的守军射击,试图压制城上抵抗的甘军,掩护他们的同伴夺取瓮城城墙。

  此时齐化门内外,枪声早已响成一片,可滕毓藻却根本听不到有马克沁重机枪的射击声和手榴弹、炸药包的爆炸声。

  显然,直到此时,胡殿甲依然不愿出手,他并不想现在就引起日军的警觉,他还想着放进来更多的日军。

  此时争夺最激烈的地方,就是瓮城内外的四条马道,不仅马道上的日军一边射击,一边在向城上猛扑上去,城下的日军也在向瓮城城头上展开密集的射击。

  马道顶端,虽然堆彻着沙袋掩体,可在日军密集的射击下,沙袋后的守军根本就抬不起头来,甚至那些沙袋都被日军密集的弹雨打得残破不堪,甚至有些沙袋里面的沙土都开始流淌出来。

  好在城上准备了很多滚木,这种古老的守城器械此时又发挥了作用,在几根粗重的滚木被甘军冒着日军的弹雨扔到马道上后,顿时将马道上的日军撞成一片滚地葫芦,沿着马道蹦跳着滚落下去的滚木,将向城上猛冲的日军撞倒一片后,才勉强没让日军冲上城头。

  只是这些头破血流的矮小的日军十分凶悍,许多人,从地上爬起来后,能动的还会继续向上冲锋,被撞伤撞断了腿的行动不便的日军甚至都会挣扎着爬起来,依靠着马道女墙稳定身体,在弹雨中,用他们的步枪向城上射击。

  只是仅仅这一会的功夫,从瓮城中冲出来的日军人数已经不下五六千人,如果算上留在翁城中正在和城上甘军抢夺马道的日军,以及在里面负责掩护的日军,滕毓藻保守估计,现在冲进齐化门的日军,即便没有一万,八九千人总还是有的。

  “板载!”

  就在这时,城外又传来了日军疯狂兴奋的呐喊声,而且这一次的呐喊声似乎人数更多了。

  这显然是日军指挥官见已经有如此多的部队突进城内,以为破城在即,把在城外的部队索性都压上来了。

  按照计划,现在刘长发的炮兵协就应该开炮射击了,而胡殿甲的人也应该打响了伏击战。

  否则,真要被日军冲进来一万以上的部队,伏击战是否还能成功就很成问题了。

  随着冲出瓮城的日军越来越多,日军终于不再局限只是一味争抢瓮城,因为日军已经将瓮城前面的那一大片街道都挤得满满的,已经有些阻碍了瓮城内不断冲出来的日军的道路。

  似乎日军指挥官看到了正对主街的那几道沙袋墙,大股日军开始沿着主街疯狂奔跑向着沙袋掩体猛扑过去。

  可就是在如此紧张的形势下,刘长发的炮兵阵地方向,依然安之若素地没有任何动静。

  眼见从瓮城内冲出来的日军越来越多,滕毓藻目视之下,在瓮城城门外到主街上,几乎完全都被那一片黑色的浊流所覆盖,而且那一片浊流还在疯狂快速地向前涌动着,就犹如一股凶恶的洪水猛兽,迅猛扑向不到几百米外的那三道沙袋掩体。

  那三道掩体,毫无疑问就是胡殿甲此次伏击战的口袋底部,一旦这个口袋底被日军戳穿,那这次的伏击战就彻底弄巧成拙了。

  即便城门那里,能拦截住日军的后续部队冲进城内,可一万多脱离了伏击圈的日军,又要如何应对!

  恐怕京城的城防,就在今天,就会告破,他滕毓藻甚至都来不及收拾已经是他碗中的那一块肉的,位于外城的英军和美军残部,就不得不匆忙撤出京城。

  滕毓藻认为,这是胡殿甲一味想要求得一个大战果的的原因,以至于不顾他的命令,放进来的日军远超过了一万,这让他心中焦急万分,甚至气急败坏地暴出一声粗口。

  又气又急的滕毓藻伸手一把抓起一旁的电话,就要马上给卫靖海打过去,他要卫靖海严令胡殿甲立即展开行动。

  滕毓藻甚至已经在想,这一次撤出京师后,胡殿甲如果还活着,他要如何惩处胡殿甲的问题了

第265章 围杀小鬼子

  就在滕毓藻的手刚刚抓起电话听筒,还没来得及摇动电话手柄时,他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炮弹发射产生的尖啸声。

  而且,这尖啸声还不是一声,而是激动人心的一片,从声音判断,应该是至少八门火炮在同时开炮射击。

  现在,日军在齐化门内的部队,已经同前锋军和甘军几乎完全混在一处。

  双方像距仅是咫尺之遥,也就是城上城下,街道和两边院落房屋的不同而已。

  此时,日军在城外的部队绝对不敢对城内开炮,现在开火的大炮,毫无疑问,一定就是刘长发的炮兵协的大炮了。

  而且,滕毓藻还听到城头上也响起了火炮发射的声音。

  城上的火炮,应该是在城上放列的胡殿甲炮兵营的火炮,,他们的目标,显而易见是城外日军的炮兵阵地。

  胡殿甲应该是以炮声为伏击开始的命令,因为就在炮声响起的同时,滕毓藻就感觉眼前突然一暗,几百米长的主街两侧和瓮城的城墙上,几乎同时飞出了一片整天蔽日的黑乎乎的手榴弹。

  这大片飞到空中的手榴弹,其数量至少也有一千枚。

  这些拖着条条青烟的手榴弹,都径直向街道上、瓮城马道上以及瓮城下还在向城头拼命射击的大队日军的人群中飞落。

  “哒哒哒哒哒哒哒”,一阵密集而又猛烈的马克沁重机枪的射击声,首先在主街沙袋掩体方向率先响起。

  这个口袋底部是否牢固,能否不被日军一击而破是此刻滕毓藻最关心的。

  只是一看之下,也让滕毓藻不由吃了一惊。

  那三道沙袋掩体已经被人从后面推开十二个整齐的缺口,每道掩体上正好都是三个,每个缺口处都赫然出现了一挺马克沁重机枪,黑洞洞的重机枪枪口,几乎就顶在了已经冲到近前的那些小鬼子的鼻子上,开始持续猛烈地向猛扑上来的日军喷射出动能巨大的弹雨。

  冲在前面的,刚刚还在张牙舞爪的矮小的日军,在密集的马克沁重机枪的炙热弹雨中,不是被瞬间打碎了脑袋,就是被拦腰打成两截,短短一会功夫,掩体前就躺满了日军残缺不全的黑色尸体和丢得到处都是的残肢断臂。

  稍远一些的日军,有许多就像是打摆子的重病患者,先是一阵剧烈的不可思议的抖动,然后他们矮小的身体,就好似被这金属弹雨刮起的这一阵飓风般金属风暴吹散了似的,迅速分解、粉碎。

  三道高低不同的重机枪阵地上,每个高度各有三挺马克沁,十多米宽的街道上,被密集的金属弹雨封锁的严严实实,刚刚还将整条主街都填的满满的日军涌动的人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消退,就好像拍到礁石上的涌潮正在迅速退潮一样。

  第二层和第三层的那六挺马克沁,已经不再理会近处惊慌失措的大群日军,而是抬高了枪口,开始对后面的日军密集人群展开不停地扫射。

  于此同时,瓮城的垛口处也出现了一溜马克沁重机枪,其中仅有少部分马克沁重机枪对着城下的日军猛烈开火,大多数重机枪都将它们的枪口指向那数百米长的的主街,对准刚刚冲进城,还没来得及展开的日军密集人群进行疯狂地扫射,将日军一片片打得血肉横飞。

  而且,马克沁重机枪的声音还不止这些,滕毓藻通过望远镜看到,城墙上也有一溜的马克沁重机枪正在对着城外扫射。

  “轰轰轰轰”,还没等滕毓藻再多看几眼马克沁扫射小鬼子的惨烈场面,先是主街上和瓮城外瞬间平地腾起大片迅猛扩散的硝烟,紧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

  那大片腾起的硝烟,几乎瞬间就将主街街道的日军完全覆盖起来。

  投掷到主街上上的滕氏手榴弹,足有七八百颗,要知道,这可是一斤装药的大个手榴弹,这些手榴弹里面的炸药加到一起,足有四百公斤,虽然是分散爆炸,可产生的爆炸威力和冲击波也是相当客观的。

  “轰轰轰轰”还没等滕毓藻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恢复过来。

  更加猛烈的“轰轰”的强烈爆炸声又在瓮城内外响起。

  这次的爆炸声比刚刚那些手榴弹爆炸的声音要猛烈的多,其中有些沉闷的巨大爆炸声,无疑就是十公斤装药炸药包产生的,而那些稍小一些的爆炸声,应该是五公斤小炸药包和六十毫米山炮炮弹的爆炸声。

  这是炮兵协在使用密集炮火,封锁日军后续部队向城内冲锋的道路,以及城上的第三混成协在向城门处的日军投掷他们领去的炸药包。

  这些炸药包可都是大家伙,是堪比200毫米口径重炮炮弹和没良心炮的存在,落在人群中,爆炸威力无可抵御,绝对是一炸一大片,一个十公斤的药包炸死震死数十人绝对不在话下。

  爆炸声刚刚响过,在马克沁重机枪的射击声中,街道两侧的房屋屋顶和院墙上,又冒出一群群的第三混成协的战士们,用他们的步枪,对着街道上被炸的晕头转向的日军,又展开密集的射击,主街上失魂落魄的日军身上不时暴出一个个血洞,然后栽倒在街道上。

  主街上的硝烟已经消散了一些,透过烟雾,滕毓藻看到街道上已经铺满了日军的尸体和他们的残肢断臂。

  还活着的日军,各个都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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