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后的秦天先是在破旧的老市场里转悠了一圈，随后来到老市场角落里堆满各式货物的39号档口。
39和40号档口一直没开门营业，位置又在角落里，其他的商户就将两个档口前面的空地当成了临时货场，除了伙计偶尔来运货，一般人都不会来这里，几乎是大众忽略的一个地方。
秦天绕到档口的后面，背街的地方就更没什么人会注意，从旁边的一个砖缝里掏出钥匙从后门进入档口，关上门后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面前用毛笔在一本乱写乱画的旧账本上用特殊密码写下了任务。
做完这件事，穿着破旧衣裳的秦天来到档口对面找了个墙角学着乞丐打盹。
虽然知道支援来的小组顺利潜伏，秦天也不信任这拨人，因此，他刚刚发布的任务，既是任务，也是考验，同时也希望借此机会看看“玉狐”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秦天的视线之中，这个人的出现，倒是让秦天颇有些意外。
偷偷从档口后门潜入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警署见到的叶梦茹。
秦天没想到会是这个人，在警署的时候他还特意感应了叶梦茹的心理活动，她表现的很正常，与她的身份很匹配，当时的心理活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基本上都是跟着他和邹云初的谈话在走，以此可见，叶梦茹将自己伪装的极好。
换了一身衣服和打扮的叶梦茹从档口后门离开后，秦天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继续远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果然，在半个小时后，叶梦茹又出现在了秦天的视线里。
秦天想看一下“玉狐”是谁，叶梦茹估计也想搞清楚“老酒”是谁，但是她的这种行为已经坏了规矩。
作为单线联系的上下级，秦天事先就给戴雨农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与下面的人见面的，这一点也得到了戴雨农的认可。
“玉狐”的表现，很明显已经破坏了他定下的规则，这个叶梦茹为什么要去而复返，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心里好奇？
秦天并不这么认为，这个女人身上恐怕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重新偷偷回来暗中观察的叶梦茹等了一会儿，一直没有看见“老酒”的出现，只好离开就市场，秦天则悄咪咪的跟在身后，一直等到她真的坐黄包车离开，秦天才返回到档口里查阅了信息。
将账本上的信息用毛笔涂鸦后，秦天迅速返回到警署，过不了多久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现在对秦天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想要在以后的调查中保持身份清白，他必须去一趟警察厅，要赶在警察厅下班的时候在福源惠子的眼前晃一晃。
本来片区警署的局长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去警察厅，但秦天不一样，他有两位老上司在厅里，所以他的出现也就名正言顺没什么可疑了，等老上司下班去喝酒吃饭，这种情理之中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下午邹云初走掉之后，秦天就给肖力去了电话，约晚上聚一聚有事情请教老领导。
肖力接到电话后欣然同意，秦天找他肯定是好事，关系上来讲又不是外人，自然不会推脱。
没到下班的点，换回衣服的秦天回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驱车离开了警署。
一路上秦天都在叶梦茹的事情，他下达的任务很讲究，只是提供了邹云初和邹家的简单信息，并未提及晚上会有运送资金的事情，任务是让其派人想办法接近邹云初。
叶梦茹的回信还算诚实，将已经接触到邹云初和邹家的事情如实上报，并且将晚上运送资金的事情说了，叶梦茹打算劫走邹云初从如意当铺运走的那批资金。
网上的事情叶梦茹如何做，秦天不知道，他也不能去现场看，虽然心里很想搞清楚“夜叉”小组的成员情况，今天却没有机会让他如愿。
很快，铁牛开着车将秦天送进了警察厅，让铁牛守在车里，秦天整理了一下衣物来到一楼的警务处，先到治安科见了副科长肖力，然后又和肖力一起去刑事科见了袁军。
在袁军的办公室里坐了没一会儿，到点下班，秦天借口上卫生间先走一步，实际上跑到大厅里等着，充当一下吉祥物，让厅里的人都给他做个见证。
警察厅下班，所有人都有个潜规则，会让四楼的厅长副厅长及三楼的特务处先下楼，二楼的督察处才会下楼，最后出门的是一楼的警务处员工。
警察厅三个处虽然是平级，特务处却是独立的存在，隶属于特高课，全部都是东洋人，在警察厅自然高人一等。
督察处和警务处都是非东洋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种潜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大堂里秦天闲着没事，在公示栏下面查看贴在上面的相关政策文件，也就是装装样子，免得被人叫住了尴尬。
没一会儿，秦天就听见安静的楼梯上开始传出人群聊天和下楼的声音，看见清一色的特务处的人下到大堂，门口的警卫立正敬礼，公告栏下的秦天也跟着立正敬礼，一副二狗子样表现的淋漓尽致。
人群中的福源惠子起初并未在意秦天的存在，距离靠近之后余光里发现秦天的肩章有些特别，这才在脑海里想起秦天这两个字。
边走边打量昂首挺胸立正敬礼的秦天，那脸上的谄媚之色和卑微表情扑面而来，给福源惠子的第一印象，这人与哈巴狗没有任何区别。
出于好奇，用日语问了一下身边秘书办公室的人：“梨花小姐，麻烦问一下，今天有什么事需要片区警署的局长来厅里吗？”
“各处好像都没有这样的事情，有什么事吗福源科长。”
“没事没事，随便问问，辛苦了梨花小姐。”
“不辛苦，没事的话我就下班咯。”
“谢谢。”
在离开大厅大门的瞬间，福源惠子稍稍停顿了一下身子，侧身看向公告栏前的秦天，差不多三秒之后，她才离开警察厅回家。
在回北十二街的路上，福源惠子脑海里一直在回忆与秦天有关的信息，不管是从存档的结案报告还是调查报告来看，几乎找不出这个秦天的任何破绽。
可为什么这个毫无破绽的人，会在各项报告中频繁出现呢，而且犬养长野为什么要怀疑到他的身上并且进行了例行询问。
虽然作为警署的局长，在档案里出现的次数多一点不算什么，可纵观这个人的档案，晋升的也太快了吧。
一个小商贩，半年多的时间成为局长，还受到了厅里的嘉奖，成为级别高于职务的特例。
这种人，要么对帝国无比忠诚，要么就不是一般人。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就具备被怀疑的条件，况且，在曾经的一份怀疑人员名单上，秦天的名字跃然纸上。
这就证明，怀疑过他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人。
第076章 新的商机
灵犀咖啡馆后面的小院里，此时热闹的不得了。
袁军、肖力为客，东城警署曹旭和北关警署周桐唯这两个老相识作陪，秦天负责在旁边做好服务工作。
吃完饭喝完酒，四人上了麻将桌，秦天则在一旁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袁军，警察厅警务处下面的刑事科科长，肖力，治安科副科长。
很显然，屋子里最大的是袁军，不论是背景、职位、警衔还是资历，袁军都是这几人里真正的老大哥。
袁军最年长，将近五十岁，看上去却只有四十上下，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保养的极好。
与肖力等一众三四十岁的人在一起一点不显老，倒是身上的那股子威严气息很明显的压倒了其他所有人。
与秦天一起在旁边做服务的还有从南关警署出去的欧阳邓，现任警察厅警务处侦缉科经济办公室主任。
别看欧阳邓只是个主任，手里的权力可不小，所有和经济相关的案件都得经过他的手，名副其实的肥差。
欧阳邓比秦天的年纪还小一岁，加上秦天现在已经是副科级，与肖力和曹旭一个级别，他一个主任自然要称呼秦天这个后起之秀为大哥，两人没上桌，却也服务的相当开心。
秦天攒的这个局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晚上的行动给自己打掩护，一个是巩固自己的小团体，把袁军和肖力拉进来，他的这个小圈子算是顺利形成了一个闭环。
袁军和肖力愿意来参加这个局，其实心里也有各自的打算，秦天混的风生水起，他们虽然看着不眼红，却也明白秦天这个人的能力值得拉拢，表面上嫡系的身份越牢固，对于他们来说越有利。
这才搓了没几圈，袁军和肖力就赢了不少，这种牌局当然是多多益善才好。
“我说小天啊，以后这种局你得多攒一攒，我和袁老哥在厅里都快闷死了，还是和自己人一起消遣舒服，厅里的那些应酬，实在是有些不太爽利。”叼着烟的肖力这是在提点秦天。
秦天会意忙说：“肖老哥提醒的是，以后的局都由小弟来安排，一定让老领导好好的放松放松。”
身形富态的袁军很有上位者的威严，哪怕此时放下姿态，在众人之中也是相当有气势的存在。
打掉一张幺鸡，袁军笑着说道：“老肖你看中的这个后起之秀很不错，办事有分寸，没有在那些烟花柳巷之地攒局，这就说明小天的情商不低，咱们南关警署能出这样的人才，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肖力跟着呵呵笑着接过话：“还不是长官领导有方，南关警署在您的治理下才有秦天这种人才脱颖而出的机会，现在警署交到他的手上，您大可放心，他一定会将其经营成十几个警署里最好的一个。”
“后生可畏，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还是要放在心上的，小天你可记住了，枪打出头鸟，能做第三，绝不做第一，明白这个道理吗？”
正在旁边煮茶的秦天唉了一声，恭敬的起身立正道：“领导提醒的是，我一定会谨记领导的教诲，坚决不做出头鸟。”
“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你还年轻，又遇上了一个好时机，不管这天下是谁坐，都与咱们无关，我们是管治安的，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好就够了，其他的事情千万别想，不是我们的东西，就算得到了，也会有失去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因此横遭祸事，老祖宗留下知足和舍得这两个词，其中的含义你可要好好去体悟。”
“感谢领导栽培，回去我就把这两个词默写一万遍，好好体悟他们的意思。”
“你小子，油嘴滑舌的，茶煮好没有？晚上你准备的宫廷药膳怎么会这么冲，我这快五十岁的人了都有些控制不住啊。”
“特意去请的厨子，大师傅的父亲就是从宫里逃回来的老御厨，手里的活肯定不会差，您要是满意，想尝尝鲜了随时招呼，您也别怕吃的多了，药膳讲究一个温养，越是感觉大，说明您平时保养的越好，越是亏空的厉害，越是没有感觉，您瞧瞧曹老哥，脸不红耳不赤的，一看平时就亏空的厉害。”
曹旭也不尴尬，哈哈笑道：“不怕袁长官笑话，吃的喝的一点不比您少，现在除了有点口干舌燥外，还真没什么感觉，我都怀疑秦天小老弟请了个假厨子过来，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袁军被恭维的大笑不已：“你们呐，玩儿归玩儿，保养可不能丢，要不然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们就知道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苦了。”
“长官批评的是，往后我们也得保养起来，跟上长官的步伐。”曹旭恭维道。
一旁的周桐唯接话问向秦天：“长官都说起保养了，老弟你别没安排吧。”
秦天搓了搓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哪能啊，早就安排好了，正宗的伏尔加特产，新鲜出炉的尖货。”
一听是伏尔加特产，袁军瞬间没了继续搓麻的兴致，假装喝了一大口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刚刚酒喝的有点多了，欧阳你过来替我打几圈，我去休息休息。”
旁边的肖力也觉得有些困乏了，打着哈欠道：“白天在厅里太忙，这会儿困的不行，我陪着领导去休息，小天你接着我的火气继续打。”
众人会意，纷纷附和说久坐不通，还是得躺着休息才能醒酒，秦天也亲自将其送到后面的主房，安排好一切事宜才回来。
回到牌桌上，四人对望一眼，纷纷发出男人都懂的郎朗笑声。
四人继续打牌，周桐唯随口说道：“听说东洋人都喜欢外国女人？欧阳老弟，厅里东洋人多，你听过这个说法没？”
欧阳邓碰了秦天的三条，打出一张九筒笑道：“咱们关着门说，东洋人那身材你们瞧着能有什么好货色，天生短小，所以心理上就会极其自卑。”
“说实话咱们华夏地大物博，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江南水乡的细糠软糯香甜，西南的姑娘热情似火，东北的妞大方得体，真的只有想不到的，什么样的都有。”
“但那些东洋人，嘿，还真的不觉得怎么样，他们对大洋马情有独钟，与其说是享受异域风情，说实在的，在我看来全是为了满足扭曲的心理需求。”
曹旭接话道：“还是老话说的好啊，缺什么，就想在这上面找补回来，就那小蚕蛹，恐怕外国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毕竟是做这一行的，职业精神都有，自然就满足了他们自卑的心理和征服欲望。”
欧阳邓嗯了一声道：“曹老哥说的是，不光是厅里，其他单位都是这种情况，关键位置的副职不都被东洋人给占了，我们的人都被架空没了实权，许多人为了讨好东洋人就专门请客去找大洋马，这事儿早就不稀奇了，也因此逐渐形成了一个怪现象，各个单位的高官都换了口味，跟着喜欢上了骑洋马的滋味，现在都刮成了一道风了。”
一旁的秦天听着几人的闲聊，灵机一动，将手里的一把烂牌全部退掉，小声说道：“哥哥们，兄弟我发现了一门好生意。”
见秦天把牌退掉，还以为他想耍赖，但听见他说发现了一门好生意，立马来了兴趣，纷纷将目光投向他，脸上全是疑惑。
“小天/老弟/天哥，你的意思是...”曹旭、周桐唯和欧阳邓同时发问。
秦天从牌堆里摸出一张幺鸡，啪的一声砸在桌面上，挑了挑眉玩味道：“姬.你.太.美。”
第077章 披着皮才好办事
“姬什么？”
“什么太美？”
“天哥，你的话我怎么没听明白？”
看着三人茫然的脸，秦天哈哈大笑了几声，冲三人招了招手，三人纷纷身体前倾都快要头挨着头。
秦天小声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曹旭三人立马转动各自的脑筋，几秒钟后纷纷竖起了大拇指异口同声道：“妙...妙啊！”
有了新的发财路子，众人眼角都闪烁着发大财的光芒，一个个神情激动的出谋划策，没一会儿就定下了一个大框架。
“东洋人抢咱们的钱，咱们就从他们的口袋里赚他们的钱，这事儿要做就做最大，充分满足他们的需求，如此一来，咱们又赚到了钱，还能积累人脉，何乐而不为？”
曹旭一拍桌子：“不用说了，你就说兄弟几个要出多少钱吧。”
秦天双手撑在桌子上，沉思了几秒说道：“拉上袁长官和肖长官，一共一百万本钱，咱们四个人出钱，让两位长官在背后给咱们撑台面，算下来我们四人一人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玩这么大？”欧阳邓有些为难的搓了搓手。
如果只是五万块他倒是能参与一下，二十五万他可真没办法，虽说经济案子都归他管，这段时间都是在图表现，私下里也没敢捞钱。
曹旭和周桐唯对望了一眼，作为经营了好些年的局长，二十五万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大数目，真要拿出来，相当于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得砸进去。
两人坐回到凳子上开始在心里盘算，真金白银往外掏，他们是真的有些舍不得。
秦天早就想到众人会犹豫，也不催促，喝着茶说道：“数额的确大了一点，但是你们想一想，新京是个什么地方，到时候我们的顾客又是什么样的人，三位要是觉得钱有点多，没关系，能拿的出来多少拿多少，股份保持不变，盈利了之后再扣也可以。”
“一人二十五万的确有点多，但是这件事兄弟我肯定参与，明天就能拿出十五万。”曹旭很是大方的说道。
周桐唯咬了咬牙说道：“我也可以拿出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