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看了一眼信封的厚度，大概就能猜到里面装着多少张老绵羊，虽说从以前用惯了的大洋换成了纸币有些不习惯，但在这改名了的新京，还真得乖乖的使用这种绵羊票。
“姐明白你的意思了，我那里还存着不少大洋和铜板，明天你去警署的时候带去，能换多少换多少，以后我也开始用绵羊票，免得让人说你这个局长的家属不知轻重。”
秦天满意的点点头，给春花倒上一杯酒，有些感慨道：“世道变了，吃着公家的饭，总归是要讲一讲新规矩的，家里的事情就劳烦老姐操心了。”
春花干掉杯中酒，起身走到秦天身边坐下，斟满了酒眼神含春的说道：“秋月没在家，俩孩子也睡了，趁着你心情好，姐多陪你喝几杯，放心，喝多了有姐照顾。”
秦天歪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笑盈盈道：“我酒量可不好，喝多了可就啥也不管倒头就睡的哦。”
“那我们点到为止，陪你喝开心了就好。”春花举起酒杯，那双眸子里流露出一股子热浪，酥酥麻麻的感觉，比起火炉里的火苗还要热。
“姐说的对，喝酒得喝老的，滋味才足...”
屋子里的气氛随着一杯杯老酒下肚，渐渐的变得暧昧起来。
这一回，秦天没有再躲闪，而是接受了现实的拷打，人就是这样，个个都是贱胚子，吃惯了山珍海味，喝惯了上乘佳酿，偶尔品一品陈年老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以后自己不用再以身犯险去执行任务，单凭这一点，就足够浮一大白好好享受一晚。
其他的局长都有了好几房姨太太，人家都有，他没有，是不是也太不合群了一些？
被人说清高倒是好说，要是被怀疑自己不是个正常人，上哪儿说理去？
潜伏嘛，就得抛开身上的棱角和颜色，混进大染缸融为一体。
想命长，那就别谈什么个人色彩，人家都是黑的，你是红的，死的第一个就得是自己。
第073章 新的对手
“局长早。”
“局长早。”
“...”
伴随着一声声问候声，刚下车的秦天满面春光的伸了个懒腰，天气变暖，人也精神了许多。
当然，主要还是昨晚持续了大半夜的滋养，的确是给喂饱了。
来到办公室，司慕言已经收拾好办公室，正在给秦天沏茶。
余光瞥了一眼身材纤细的司慕言，秦天忍不住摇了摇头，不是少女不够好，而是少妇更具性价比。
“局长，昨天各科室提交的报告我都整理好放在您的桌子上了，左手边是比较急的文件，右手边是常规文件，您喝茶。”
司慕言弯腰放好茶杯，一股清纯气息扑面而来，与茶杯里升腾的茶香一样，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独立工作了一段时间，感觉怎么样？”端起茶杯暖了暖手，秦天语气温和的说道。
“刚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生怕哪里出错，现在好很多了，谢谢局长的培养。”昂首挺胸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司慕言自信的说道。
秦天点点头：“机要秘书的工作很杂很乱，看起来都是些不起眼的事情，实际上都是极其重要的工作，保密制度一定要铭刻在心，不要疏忽了。”
“老话说的好，端着谁的碗，就得给谁好好干事，端着碗里，想着锅里，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不可取，特别是机要秘书，这种小心思是大忌。”
说完，秦天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水小小的抿了一口。
司慕言明白秦天是在教她做事的道理，感激的看了一眼正在品茶的局长，立正道：“谢谢局长提醒，我一定会恪守职责，做一个合格的机要人员。”
“光是合格还不够，要做到优秀，知道什么叫优秀吗？”秦天微微抬头看向司慕言高挺的身材问道。
司慕言一时没想明白，她是真不知道秦天口里的优秀是个什么标准，沉吟了几秒，回话道：“还请局长提点。”
放下茶杯，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秦天打量着司慕言的身材和俏脸，柔声说道：“机要秘书，分为机要工作和秘书工作两方面，机要工作做好，那叫合格，秘书工作做好才叫优秀。”
听完秦天的话，司慕言青涩的脸上唰了一下弥漫上一层粉嫩之色，心里颇为紧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高秀灵给她培训过，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最关键的是自己一点经验都没有。
当司慕言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时候，秦天一改脸上的轻佻之色，恢复到常色语重心长道：“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并不是简单的别人套你话，你拒绝回答就算优秀，要想做到优秀，要学会听一想三，别人会想着办法套你的话，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秘密，这个时候不是单纯的拒绝回答就行，而是要在与他人的谈笑中摸清对方的意图，处事和为人要圆润，哪怕你拒绝了，对方也得陪着笑脸在你身上挑不出丝毫毛病，能够和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又能独善其身，这才叫优秀。”
司慕言刚开始还以为秦天会提出那方面的要求，正忐忑的时候，居然听见这么长一段很有深意的话，整个人瞬间恢复了心智，无比感激的说道：“慕言受教了，多谢局长提点，以后慕言一定会好好学会做人，努力成为符合您标准的优秀秘书。”
秦天满意的点点头：“不用太刻意去学，经验就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慢慢积累，慢慢体会，经历了一些挫折和失误，才会开始有自己的切身体会，酒越放越醇厚，人越活经验越丰富，想要做到优秀，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时间去沉淀，我很看好你，别让我失望，去忙吧。”
从来没人愿意这么有耐心的教自己，司慕言心里很是触动，感激的给秦天鞠躬致谢后，怀着一颗激荡的心离开了办公室。
等司慕言离开，秦天端起茶杯看着茶水中的绿芽，司慕言就像春天刚发出的嫩芽，培养好了，或许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助手。
喝了几口茶，回到办公桌上开始看材料，该批复的批复，该修改的修改，忙了一个多小时才将所有文件整理结束。
正准备叫司慕言来拿文件的时候，特务科的宋亦杭忽然敲响了秦天的门。
将其请进来，又让司慕言将文件下发，亲自给宋亦杭倒了杯茶，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宋亦杭问道：“宋科长，瞧着脸色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
宋亦杭接过茶杯，看了一眼门口，才低声说道：“犬养科长出了意外之后，川泽长官给处理安排了一个东洋女人接替犬养的位置，按道理讲，位置空缺，要么从内部选拔，要么从特高课派遣，怎么也轮不着保安局的人来，而且早上我还去了处理一趟，发现这女人似乎不太好惹。”
秦天翘着二郎腿笑道：“这都是你们特务科内部的事情，好不好惹与我们警署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是你的顶头上司？”
宋亦杭苦着脸吐槽道：“还真给您说中了，那个叫福源惠子的东洋女人任职特务三科科长，正好就是我的直线领导，早上还见了我一面，时不时的会问一下您的情况，我当时站的远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她办公桌上放着的材料我都见过，都是犬养科长过去做过的案子，看样子是在复盘。”
仔细感受了一下宋亦杭的心理活动，这家伙并没有试探的意思，而是很讲义气的在给自己偷偷报信。
“你的意思是犬养经手过的案子，她打算重新梳理一遍？”秦天问道。
“是啊，犬养都死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如果再翻出来，烦都能把人烦死，这东洋娘们儿真的是没事儿找事儿，还要我也整理一份资料提交给她，你说这女人时不时有毛病？”宋亦杭烦闷的吐槽道。
秦天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信封出来放在宋亦杭面前的茶几上：“特务科的兄弟虽然和警署不是一个系统，但都在警署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点小意思，给大伙改善改善生活。”
看了一眼信封的厚度，宋亦杭疑惑道：“局长，您这是...?”
秦天拍了拍宋亦杭的手，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的说道：“犬养科长和祁三爷一起走了，欢乐地群龙无首，我给接了过来，我不插手那片的具体事务，每个月收点保证金给警署里的弟兄们发点奖金，其他科室都已经拿了，这份是你们特务科的。”
“局长，这...这合适吗？我们又不属于警署系统，我们多拿一份，警署的弟兄们不就少了一份？”看了一眼信封的厚度，宋亦杭就知道大概是多少钱，心里乐开了花，嘴上还是要客气客气的。
“都是自家兄弟，其他科室都有一份，你们特务科没有，让下面的弟兄知道了，还不到处说我这个做局长厚此薄彼区别对待？人嘛，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有，也就没人会有怨言了，有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事，但是心里一有怨气，说不定就会祸从口出，害人害己啊。”
秦天很有深意的给宋亦杭丢去一个眼神，宋亦杭立马明白了秦天话里的意思，当即握住秦天的手保证道：“秦局长，你放心，我宋亦杭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我清楚，特务科下面的兄弟你也不用操心，没谁会乱说给咱们警署添麻烦。”
秦天笑呵呵的拍了拍宋亦杭：“虽说满洲现在是东洋人说了算，可咱们才是自己人，犬养也罢，现在的福源惠子也好，那都是外人，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可别断了咱们兄弟的财路，警署这小两百人谁家里不是五六口人要养活，咱们自己人要是不一条心，别说发财了，家家户户都得挨饿。”
宋亦杭心领神会的收了信封，起身告辞道：“老兄放心，谁跟咱们警署过不去，那就是跟我宋亦杭过不去，福源惠子那边我有分寸的，报告一定写详细，让其挑不出一点毛病。”
“那就辛苦宋科长了。”
“都是自己的事儿，哪能不放在心上。”
“我送你。”
“局长客气了，留步，留步。”
“...”
第074章 大公子的新管家
下午，秦天刚午休结束，站在窗户前喝着咖啡欣赏春色风光，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了小院。
看见下车的两人，秦天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
邹云初这个时候来，难不成是兴师问罪来的？
放下咖啡杯，秦天坐回到办公桌后假装办公，没一会儿办公室的大门就给粗鲁的推开。
“哎哟，大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您有事儿来个电话不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南关警署屁大个地方，这不是让您屈尊了嘛。”
秦天动作浮夸表情谄媚的迎了上去，见邹云初一脸不爽，赶紧吩咐司慕言沏茶：“大公子这是怎么了，看上去不太高兴啊。”
将外套随手丢给身边的一位身材有致长相标致的美女，邹云初很生气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语气烦闷道：“老爷子刚把我训了一顿，炒大洋的生意恐怕做不了了。”
秦天接过司慕言沏好的两杯茶分别放在大公子和美女助手身前的茶几上，一脸疑惑道：“早上我给当铺那边去电话定好了今天的汇率，也没听下面的人说什么，是不是上面有新政策了？”
邹云初唉声叹气道：“东洋人要强制降低汇兑比例，财政部正在拟定计划，不日就会出台政策，到时候政策一下来，就算是国际银行团反对也无法改变，东洋人这回是蛤蟆吃秤砣铁了心要将绵羊票和大洋变成一比一的汇率。”
秦天闻言大惊失色，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挫着手琢磨了几秒说道：“东洋人这是不讲武德准备撕破脸了，绵羊票一比一强制兑换大洋，这不是妥妥的白嫖吗，拿一张纸换真金白银，还真做的出来。”
邹云初拍了一下大腿接话道：“可不是嘛，哪有这么做事的，完全违反了国际金融的规律，现在1美金能换3.68块大洋，东洋本土前年取消脱离金本位货币迅速贬值，现在1美金都快能换4日元了，如果说一块大洋换一日元还说的过去，毕竟有东洋本土的白银和黄金储备托底，可现在满洲的金银都被运去了东洋本土，他绵羊票凭什么可以一比一换大洋？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老爷子说满洲国库里别说金子了，一两银子都没有，绵羊票的汇率能不能维持下去都不一定，让我赶紧把生意停掉，把资金收回去。”
这个结果秦天自然是知道的，东洋人这回是彻底撕破脸，明目张胆的抢真金白银了，炒大洋的生意继续做下去肯定会被军方抓现行。
但是邹云初丢下了这笔巨额资金秦天又不想放手，到嘴的肥肉怎么能让其收回去，东洋人能明抢那是有军事实力，他秦天可不能对走大公子明抢，谁让他有个已经升任副省长的好爹呢。
如果这时候弄死邹云初，刚刚安稳下来的局面，恐怕又会引起特务科和各方面的注意。
秦天当下没有好计策，只能表面上应付道：“这样，大公子先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收盘，我让账房把账算清楚，半夜的时候您派人去欢乐地把钱取走。”
邹云初有些愧疚的说道：“也只能这样了，你放心，该是你的那一份我不会要，账算清楚了我只带走自己的部分，剩下的你给下面的人分一分，别寒了大家的心，毕竟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确实也赚了不少，咱们做老板的也不能太小气。”
“我心里有数，大公子放心，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大公子有没有门路，若是有的话，这生意还是可以继续做的，只不过利润比较薄。”秦天有些神秘的说道。
“哦？你又有什么想法？说说看。”邹云初喝了口茶说道。
秦天嘿嘿笑了笑：“既然东洋人要强制兑换，咱们把长春这一片的任务接下来，帮中央银行做这件事，中间还是有利可图的，大公子听我算一算啊...”
邹云初听完秦天的话，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若是其他的生意我还可能考虑一下，和钱方面挂钩的生意我就不参与了，老爷子爬上这个位置不容易，万一有个闪失，关东军那边可不好交代。”
“既然大公子瞧不上，那就算了吧，确实是个累活，我们这些人做一做只当是给东洋人打工了，您来做就有点失了身份，那我就多说了，以后大公子要是有什么需要，秦某还是很乐意为大公子效劳的。”
“有你这句话就行，这事儿结束了，我回去再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子可以走，你在做生意上是块不错的料，当个破局长有些浪费了，有合适的机会了肯定会先想着你。”
“那就多谢大公子了，晚上的事情我是跟大公子联系呢，还是您派个人去盯着？”
邹云初侧脸看向坐在身边的美女介绍道：“刚刚心情不太好，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新聘请的顾问，是我在东京认识的高材生，来自大连的纳兰梦茹小姐，以后有什么事联系她就行。”
秦天赶紧擦了擦手，起身很绅士的伸出手，十分客气的说道：“没想到纳兰小姐有如此尊贵的身份，刚刚怠慢了，下次若是有机会见面一定会补上小礼物，今天失礼了。”
气质脱俗的纳兰梦茹伸出手与秦天象征性的握了握，很礼貌的回应道：“平时的时候称呼我叶小姐就好，我刚从东京回满洲，对于新京的事情还不太熟悉，大公子的产业又非常多，都需要一个个去熟悉，以后还请秦局长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我也是给大公子打工，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一定全力效劳。”
从秦天手里抽出纤细粉嫩的手，叶梦茹礼貌道：“一会儿我会去交易处看看，还希望秦局长给那边的人打个招呼。”
“小事一桩，叶小姐只管去就行，我毕竟现在有个公门身份，不好在工作期间离开警署，现在又是非常时期，不能陪同叶小姐一起，还请见谅。”
见事情说妥了，邹云初起身与秦天告辞便带着叶梦茹开着车扬长而去。
站在院子里看着轿车离开警署小院，秦天趁着阳光不错，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然后去杂物间换了一身衣服，从警署锅炉房的小门离开了警署。
邹云初开车和叶梦茹一起到了醉香居，叶梦茹与其告辞说去如意当铺盯着，邹云初则放心的进入醉香居开始享受美好时光。
这位叶梦茹与其说是自己的顾问，倒不如说是他母亲给他介绍的贤内助，阿勒亲王在满清遗民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叶赫纳拉氏从身份上并不比阿勒亲王差，甚至还要高出许多，表面上说是顾问，实际上是他母亲找来看住他的未来老婆，贵族配贵族才算是门当户对。
实际上邹云初和叶梦茹都算不上纯正的贵族后裔，也不存在谁瞧不起谁，但是叶梦茹也在东京留学，开了眼界后就没了传统女人的味道。
邹云初对这位叶梦茹不感冒，但又不得不在一起先处着，要是敢不从，家里的王母娘娘可是会断了他的所有经济来源。
所以这些事儿，邹云初都非常放心让叶梦茹去做，叶梦茹也开明，去青楼找乐子什么的她也不管，反正以正宫自居表现出广阔的胸襟就好。
邹云初乐得如此，这段时间两人相敬如宾，处的也算不错，那些麻烦的事情也就干脆让叶梦茹去管，他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自己个儿舒服了就行。
离开醉香居，叶梦茹先是去了一趟如意当铺，表明身份大概的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说晚点再来看清账。
从如意当铺出来，叶梦茹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大马路商业区方向而去。
第075章 既是任务，也是考验
东西马路与商埠大马路的交叉口，西边是新建的综合性市场，东南路口则是从清末就存在的老市场。
不管是新市场还是老市场，在新京政局逐渐平稳后迅速恢复了生机，市场里的档口也逐渐开业，到现在又恢复了往常的繁忙和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