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半月，永城再次遭遇土匪的围攻，与上次不同的是，薛林有了上次失败的经验，很是用心对守城做了一番布置，让骄横的土匪在城墙下面吃了不小的亏，但这股土匪确实不凡，立刻改变攻城战术，这下轮到薛林被打的灰头土脑了，艰难守城。
“咚！”
城南一声雷霆巨响，一朵蘑菇云炸开，土匪竟然使用爆破手段炸塌了一段城墙，呼啸的土匪从缺口向城内冲杀。
“杀！”
城内总预备队迅速赶至缺口，和土匪来了个迎面相对，双方激烈交火，随后各处城门的援兵杀到，付出了绝大伤亡，终于把土匪赶出了城去。虽把这股土匪赶出城外，但围绕县城的攻守混战一直持续到了黄昏，土匪攻击无果暂退，等到天色昏暗后便又开始了攻城。
战斗持续到了次日清晨，一日夜的激战使土匪和民团都疲惫不堪，双方暂做歇战，尤其是民团，损失了近两成的兵力。
中午时分，韩百航率军赶至县城南门外，前后夹击此地的土匪，战斗持续了没多久，火速从西南方向赶来土匪援兵，有合围包抄的打算，韩百航见机不妙，急忙摆脱战斗，向西方撤退，途中被土匪追击，损失了不小的兵力。
一处山头上，韩百航翻身下了马，从护兵手里接过了水壶，大口的喝了几口，他的脸色很难看，身边的几个排长也都耸搭着脑袋，情绪不佳。
“不就是吃了一场败仗，用得着这么如丧考妣吗？”韩百航瞪了军官们一眼，叹了口气道：“这次作战的失利在我，是我轻敌大意了，大家都来说说这场仗的看法。”
一排长韩磊三最先开口，愤怒道：“连长，这一仗弟兄们打的不错，您的指挥更没有错，只怪城内的那群怂蛋，要是当时民团从城内杀出，我们两相夹击，一定能打败土匪，而不是被土匪追着打。”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失利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失利
不怪韩磊三满肚子怨气，当日获悉永城告急，韩百航当即便率军奔袭八十里回援，一路上官兵没歇一口气，就这样神速的杀到城下，突出奇兵从阵后杀入，打了土匪一个措手不及。可毕竟官兵远道而来，兵疲马乏不能久战，在此不得不说龙山集匪军确实战力不俗，遭遇官兵的突袭竟然没有立即溃败，而是顽固抵抗，这时官兵错估了土匪的实力，一时难以速胜，就陷入了鏖战当中，但仍旧占据上风。这时官兵所盼的就是城内的守军能抓住战机出城助战，如此两相夹击就能击败城下的土匪，不仅可以解了城南之围，挫败土匪的士气，同时官兵也能进城修整，到时两军合兵一处，足以御匪。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城内守军竟然坐视官兵与土匪在城下交战，未派一兵一卒出来，战机稍纵即逝，到了后来土匪的援兵分从东西方杀到，韩百航只得望城兴叹，不败而逃了。
这一退就被土匪硬生追出了十几里路，得亏是官兵训练有素，慌乱之下仍保持建制，但等摆脱了土匪的追击后清点损失，足足死伤掉队了七八十人，直接令部队损失了一成兵力。
韩百航心头也有火气，自他进了军界独自领军作战，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尤其还是被一群土匪追着跑，把第三师精锐的名头都丢尽了，官兵上下都有怨气，有的士兵不免抱怨他瞎指挥，传到他耳朵里很是刺耳，这时听了韩磊三的抱怨，他沉着脸没有说话。
接着韩磊三的话，二排长刘五黑也恨恨地说着气话：“他娘的，城里的王八蛋这么对待咱，咱还救他做什么，直接撤回永安镇算了，谅土匪也不敢打过来。”撤退时他的二排负责断后，受的损失最大，因此他对城内守军意见最大。
“该怎么打连长心里有数，用不着你们俩啰嗦。”周青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又对韩百航说道：“连长，看来冯广林说的不错，龙山集土匪的确不能小觑，接下来该怎么打，请您下命令吧！”
韩百航脸色阴沉的扫了军官们一眼，忽然雷霆大怒的骂道：“一点战场失利别给老子摆这副死了爹娘的熊样，还他娘的尽说些撂挑子的丧气话，谁要想走把部队留下，现在就给老子滚蛋！”
军官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韩百航发火，心里吓了一大跳，慌忙挺胸抬头竖立着，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韩百航脚步快速的来回踱着步，声音仍旧带着怒气，道：“你们都给我动脑子想一想，此次作战失利的原因，每人必须总结出一个来。刚才就数你刘五黑叫的最欢，你先说！”
刘五黑挺直胸膛道：“报告连长，卑职以为本次作战失利的主要原因是轻敌大意，我军长途奇袭本有必胜把握，但错估了土匪的实力，又对友军报以乐观，这才使得奇袭没有取得预期战果。”
“三排长，你来说！”韩百航又点将到了一直沉默寡言的三排长武昌清。
武昌清道：“报告，卑职以为作战失利的原因是军事情报的缺失，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贻，我们只做到了知己，但远远谈不上知彼。在与龙山集土匪交战前，我们对土匪的兵力多少，枪炮多少都一无所知，且官兵从上到下都有骄兵思想，今日交战时，土匪作战意志之强，支援围攻之快，都超乎了我们的判断，这种情况下安有不败之理。”
这番话说到了韩百航心里，他深以为然，赞道：“三排长说的好，军事情报对战场胜负至关重要，接下来的剿匪作战就要先从情报工作入手，先抓几条舌头回来，把土匪的底细摸透了，以后的仗就好打了。”
军官们纷纷点头附议，韩百航随后把目光落在了韩磊三身上，说道：“一排长，你来说说吧。”
韩磊三虽初来军队，还不懂太多的军事术语，但他并不露怯，朗声道：“报告，卑职以为本次作战之所以失利，是因为从一开始就错了。”
此话一出，顿时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军官们的目光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这些眼神中有异样，嘲弄种种。
韩百航不动声色道：“你说一开始就错了，这是质疑我的指挥吗？”
军官们目光顿时不善，在他们看来韩磊三不过是个民团头子，指挥的都是些连枪都不会打的泥腿子，哪懂得什么军事，现在却敢大放厥词，质疑韩百航的指挥，这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韩磊三无视众人的目光，不卑不亢道：“连长，卑职岂敢质疑你的指挥，不过是事后诸葛亮而已。”
“有点意思，我倒想听听你这个事后诸葛亮怎么说！”韩百航笑了笑，对着军官们说道：“既然是军事讨论，大家就要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虑的地方，我是指挥官，作战失利自然有我指挥的问题，你们不要避讳不言。”
韩磊三道：“卑职以为，收到匪情后，我军本不必奔袭赶回，城内民团有上千人，足以守城御匪，我军大可以稳步进军，待土匪攻城失去了锐气，我军这时到了城下再突然进攻，必能轻松取胜。”
韩百航眉头一扬，对韩磊三的话不置可否，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丁作鹏突然被刺杀，使得城内局势出现了真空期，此时谁能接掌丁作鹏的势力，就能取得永城今后的掌控权，因此他急于回城争权夺利，自然不能在路上拖延，但显然城内有人不想让他进城，不然也不会有守军坐视援军在城下孤军作战的事情了。
“一排长的话不无道理，但此股土匪不同寻常，一旦县城陷落到土匪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只能急行回援，为守军分担压力。”韩百航淡淡道。
等几个排长总结了作战失利的原因，韩百航便把众人召集起来，在一块平整的草地上铺开地图，研究起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吴佩孚到豫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吴佩孚到豫
9月5日，郑县车站黄土铺地，净水泼街，士绅百姓好几千人都顶着日头在车站外翘首以望，他们手中打着各色旗帜、横幅，最显眼的莫过于横亘在道路中央的一副横幅，上以方正的楷书写着：“豫省百姓喜迎吴巡阅副使”。
这时东关耶稣教堂的钟声敲响十下，很快一队军警乘车来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封锁了整条街，随后一溜汽车驶到了车站外，下来一群将弁，这群将弁如众星拱月围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上将军进了站内，人群中有眼尖的人已经认出来者是谁，惊呼道：“赵督军也到了。”
一位教书匠打扮的中年人撇嘴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吴巡阅副使入豫，赵督军自然要来迎接。”
有人神神秘秘道：“我听说赵督军和吴巡阅副使关系不睦，这次吴巡阅副使可是带着大军来的，以后怕是有好戏要看了。”
众人不禁面露忧色，上面大人物打个喷嚏，底层的百姓都得抖三抖，这些年河南省刚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他们生怕再起兵祸，有的人已经双手合十祷告起来，求满天神佛基督耶稣保佑吴巡阅副使和赵督军和气生财。
坊间百姓如此认知，省内军政官员更加少不了担忧，毕竟他们很多人与督军赵倜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赵倜面色阴郁的进了候车厅，他刚才下车时一眼就看到了那条显眼的横幅，上面写的内容使他如鲠在喉，又惊又怒，恨不得立即派军警把那条横幅撕碎，再把打横幅的人下狱，但他终究是忍住了，不过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霾，吴佩孚的到来已令他数日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恐怕日后更是寝食难安。
随员们都看出督军的情绪不佳，都没敢上来打扰，远远地躲在一边，心中各怀心事。
“呜——”
汽笛一声长鸣，打断了赵倜的遐思，他撩开窗户的百叶窗向外看，只见一列铁甲车头的军列哐当哐当驶入车站。
“大帅，该接站了。”副官走过来轻声说。
赵倜起身整理军容，阔步走了出去，随员陆续跟上。
……
军列中，吴佩孚手捧着一本纪效新书看的滋滋有味，似是对列车到站没有感觉，这时车厢门被推开，他的幕僚张其锽和张方严走进来，张其锽道：“玉帅，到站了，赵倜率河南军政大员前来接站。”
“知道了。”
吴佩孚淡淡回了声，却没有放下书本。
张其锽苦笑一声，看了眼张方严，张方严轻咳一声道：“玉帅，外面来了很多百姓在迎接您，您可不能让百姓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