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接着,在伦格平静的诉说中,人们听到了这个普通木匠儿子所做过的那些事情。 他们知道了在雷纳德袭击考雷托尔时,是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用自己不停的飞奔及时领来了雷蒙的援军,也知道了这个年轻人曾经在萨拉丁大军的环视下如何忠实的跟随自己的主人。
当伦格把长剑搭在阿历克斯地肩头宣布他为骑士时,人们看到了跪在地上地木匠儿子脸上那种因为惊喜变得痴呆的样子,然后他们听到了他因为激动而变得哽咽地声音。
看着在十字旗下不住驰骋的阿历克斯,伦格不由回头看了看已经模糊不清的考雷托尔城。 他不知道马克西米安是不是能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做好一切,他还记得当他说出即将发生的一切时书记员尽管恭敬但看上去明显不以为然的脸色。
这虽然说起来有些无奈,但是他却已经实在无法把一切说的更清楚了。 他告诉了马克西米安耶路撒冷可能会在很快的时候面临敌军光临的险相,但是他却不能告诉他更多的东西。
甚至即便如此,马克西米安都已经用很谨慎的口气问他,这些猜测是不是上帝又给予他的什么启示。 然后他就用敬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主人,那样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奇迹又忽然发生一般。
这让伦格在感到庆幸的同时也觉得颇为沮丧,即便是几乎被人们当成圣徒般看待的这个时候,他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深深的可怕危机,而这种危机并不是来自某个贵族。 而是在这个时代几乎无所不在的对上帝的信仰和敬畏。
这让他无时无刻不在享受这种信仰敬畏给他带来的好处时。 又如履薄冰。 以致即使是在和最亲信的手下和女孩在一起时,他都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因为一时疏忽而露出任何能把他带进地狱的蛛丝马迹。
可是这些现在看来都并不重要了。 当接到盖伊的命令时。 他地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个讨厌的盖伊要借刀杀人的让自己死在撒拉森人的手里。 可接着他就彻底否认了这个说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事先知道即将派往雷蒙那里的使者会遭受袭击呢?只有自己而已,但是盖伊派出的使者,却恰恰就是自己地这个纯属巧合的安排,却让伦格不能不叹息命运地奇妙。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伦格对自己这么无奈的说着,想着留在太巴列的法尔格尼,他在为自己事先安排下的那一步感到庆幸的同时。 也为正在发生的一切似乎是被一根无形地绳索牵扯而感到困惑,而这根绳索最终牵在谁的手里。 却又让他想象不出。
………………
“命运……”站在耶路撒冷王宫花园台阶上的盖伊,在晨光的照拂下也在念叨着这个对他来说不知是好是坏的词汇。
“我的命运是当国王。 ”他看着远处正在王宫堡垒墙顶上忙碌的士兵们心底这样告诉自己。
现在整个耶路撒冷都已经被一片需要战争的喧嚣笼罩了,几乎再也找不到如雷蒙那样试图用和谈与撒拉森人相安无事地胆小鬼,到处都是惩罚异教徒的叫嚣和煽动,甚至一些平时深居浅出的教士也开始公然走上街道宣扬上帝荣光,而通往圣山的“苦路”上则已经被祈求战争的朝圣者挤得水泄不通。
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盖伊宣布了自己即将正式征讨萨拉丁的决定。
“我会成为一个超越鲍德温家族任何一个人地伟大国王。 ”盖伊为自己感到激动。 他似乎看到了在这种群情激扬的驱使下,自己带领着不可战胜的十字军横扫异教徒的壮举,也看到了可以与史上任何一位圣徒比肩的荣誉和光环。
“上帝的宠儿也许是个奇迹,但是他也只能成为为国王服务的奇迹。 ”
盖伊心里忽然闪过伦格的影子,这让他有些不快,不过在两个黑人奴仆为他穿戴好国王的装束,然后再小心的在外面罩上一件平时轻易不穿,镶嵌着黄金十字架地链甲之后。 盖伊对自己这身体面地装束颇为满意。
当仆人小心的用力拉紧腰带时,他才感觉到原本合身地铠甲似乎有些窄了,看着微见隆起的肚子,盖伊不禁为自己这段时间来一直在王宫里的厮混颇多感慨。
“看来我还是要用建立武功来保证我的王位。 ”盖伊向刚刚沿着台阶在克利福特陪同下走来的西比拉微笑着打招呼,他觉得自己的妻子在这个早晨显得出奇的美丽,特别是她脸上透出的那抹如同刚刚享受过欢愉后的红晕。 让盖伊看的不禁一阵激动。
甚至他可以打赌,连陪着她散步了很久才回来的克利福特也显然被西比拉的美丽吸引了。
“成为伟大的国王有很多条途径,不过没有任何一条是比战胜敌人更能彰显威严的了。 ”克利福特拿起旁边桌子上的长剑用力挥舞了几下,然后一边把剑身平举到眼前,仔细观察着铸造的是否平直,一边平淡的开口“我相信这次对萨拉丁的战争,肯定能让您的王冠更加璀璨照人。 ”
“我相信一定如此,”盖伊从克利福特手里接过长剑佩戴到自己腰间“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我做为耶路撒冷国王的伟大,也要让他们知道究竟是谁最终拯救了圣地。 ”
“我们拭目以待。 ”传令官略一鞠躬之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盖伊“陛下我想您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能和您一起去完成这个壮举。 ”
“哦,好了克利福特。 ”盖伊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 他搭着亲信的肩膀一边说一边向已经传来阵阵喧嚣声的外厅走去“我知道你认为让你留下而没有机会得到荣誉有些不公平,可是要知道除了你我不信任任何人。 我想很多人正盼着伊莎贝拉突然出现呢,所以我需要你替我在耶路撒冷守住王座,这也是西比拉的建议,她希望能有个人在我不在的时候帮她主政,对吗亲爱的?”
盖伊回头向身后的妻子溺爱的询问,得到的是一个让他赏心悦目的甜蜜微笑。
费了一大堆口舌之后,心满意足的得到了传令官许诺的国王感到颇为欣慰,就在来到一扇小门边时,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欢呼,胸中充满激情的大步走进了已经站满贵族骑士的外厅。
只不过,就在盖伊为自己要第一次以国王身份带领耶路撒冷大军征讨异教徒而激动时他并不知道,就在那扇小门外,克利福特忽然一把抓住要跟着丈夫走进去的西比拉,并把她紧紧挤在墙上用力亲吻起来。
西比拉被自己情夫这个大胆的动作吓得不禁睁大眼睛,就在她奋力阻止时,她听到克利福特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兴奋低吼:
“一切终于都要是我们的了……”
耶路撒冷城在沸腾,或者说是在可怕的震颤,即使还没有正式发出进军的命令,但是所有人都已经感觉到那个时刻已经到来。
街道上穿戴盔甲的人越来越多,很多朝圣者开始在大街上贩卖自己身上唯一的一点东西以换取武器装备。
很多人穿戴自备或者是家传的破烂甲胄拿着简陋的武器在街上游荡,每当有骑士宣布自己需要扈从时就会有人争先恐后,蜂拥而上。
而更多的人则是手握十字架唱着圣歌聚集向征募士兵的军营,他们肮脏的脚上穿着破烂的鞋子,身上披着透着臭味的破衣烂衫,经过长途跋涉而满面灰尘的脸上因为营养不良显得一片菜色,有的人眼窝深陷,而有的干脆已经象一具可以走动的骷髅般瘦骨嶙峋,但是他们的手里却无一例外的握着可以杀人的武器!
每当有教士在士兵护卫下抬着圣物经过时,拥挤在街道上的人们就发出狂热的呼喊和祈祷,他们当中有些人跪在圣物经过的路上亲吻地面,有的人则用自己身上流出的鲜血洗刷路上的尘土。
当圣殿骑士们出现在道路上的时候,人们的欢呼响彻全城,在一遍遍的圣歌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喊叫当中,人们看到了在圣殿骑士后面由康拉德亲自陪同的雷蒙德。
可是这个时侯已经没有人再对这个人犯下的罪行予以指责,在人们眼里这个人现在就如同一个圣徒般值得敬佩,他成了敢于挑战和蔑视萨拉丁的英雄,也成了耶路撒冷城里唯一曾经挑战过那个异教徒的先驱。
人们不停的高呼着这位伯爵的名号,同时祈求勇敢虔诚的圣殿骑士团团长为即将出征的他们祝福。
当他们的要求得到满足之后,更多的人在欢呼呐喊中涌向兵营,他们乞求着,哀求着,甚至跪在地上头撞击地面请求让他们加入讨伐异教徒的军队,而他们的武器则是简陋的镰刀、连枷、木棍、草叉和更多赤手空拳的狂热。
但是这却丝毫举止不了他们要成为为上帝的信仰付出生命的理由,炙热的信仰和令人胆寒的疯狂这时已完全让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梦呓之中,已没有人再试图阻止一场不可避免的宗教战争,也没有人再敢于阻止!
就是在这样一个疯狂即将彻底毁灭一切的时候,一个人来到耶路撒冷敲响了软禁老贡布雷夫妻房子的大门。
第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战将起
第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战将起
赫克托尔慢悠悠的端起杯子,他因为畏光显得不太适应的眼睛紧紧眯起来,不过这个动作让坐在对面的来客看了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是在算计什么。
不过即使是盖伊那些派到这里监视的人也不能不承认,这个白化病人自从来到耶路撒冷后就十分老实。 他除了定期到这里来探视陪伴老贡布雷夫妻之外,就只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住处,虽然有时候也出来走动,但是他显然对那些工匠农夫比对贵族骑士们感兴趣的多,他有时候也许闲来无事的会到城市排水沟边去转悠转悠,有时候也许会和一些工匠讨论一下已经十分古老的引水设施的改建,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甚至在那些对这个人一直保持警惕的人们看来,他似乎就要立志成为一个城市建筑大师,而不是贡布雷子爵派到耶路撒冷的代表。
可是,即便如此,盖伊还是不放心这个人。 所以在他的住所和老贡布雷家的附近,总是有人暗中监视着一切动静。 甚至克利福特有一次突发奇想的询问,这个人是不是在暗中挖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好把那对夫妻偷偷的运出去。
“否则贡布雷派他来干什么?”克利福特不止一次的这么问过“难道他那边的人手多的可以这么浪费吗?何况如果是别人也许不值得这么担心,可是这个赫克托尔……,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克利福特过于激动的反应曾让盖伊感到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个一直冷静地传令官会对那个白化病人如此敏感。 就好像这个人妨碍了他什么似的,不过盖伊还是满足了自己这个忠实手下的意愿,他派人随时监视着这个令人讨厌的白化病人,直到在宣布对萨拉丁的讨伐之后不久,那些探子向他报告说,有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突然拜访了那对夫妻。
“夫人,我真没想到。 居然是您大驾光临。 ”赫克托尔用略带做作的姿态向坐在对面地施蒂芬娜微微举杯,他那样子让一直习惯爽快的伯爵夫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而且对这个动不动就喜欢眯起眼睛看人地家伙,她从心里感到说不出的反感。
每当他用这种眼神看人的时候,伯爵夫人都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一条沙漠毒蛇盯着似的。
“掌旗官,有些事情我也没想到。 ”施蒂芬娜说了句让赫克托尔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看着伯爵夫人不知什么原因忽然显得略显红晕的脸颊,他觉得似乎有些话还是不问为妙。
“那么夫人您是为什么而来呢?据我所知,您的丈夫雷纳德伯爵已经返回了来到了耶路撒冷。 而且现在他可以说是整个基督世界地英雄了。 ”
对刻意把英雄这个词说得很重,丝毫不掩饰对自己丈夫厌恶的赫克托尔,伯爵夫人觉得一阵无奈。 当刚刚进入耶路撒冷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关于人们对她丈夫的盛赞,似乎在一夜之间,雷纳德的那些坏名声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到处都是宣扬他是为真正勇敢的骑士和虔诚的信徒,甚至一些人已经在他的面前加上了一个“圣”地称呼,这让施蒂芬娜却好像看到自己的丈夫就要被人们推着走向祭坛。 这个感觉让她害怕。
而更让她恐惧的是,自己的儿子也这时恰好就在丈夫身边,这让她有种自己就要同时失去两个亲人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