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听到旁边人的询问,凯斯内斯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已经消失在海面上的那些战船,在一阵沉默后,他开口下达了命令:“命令舰队严守位置,至于那些人,不论他们遇到什么都不许再有任何一条船离开。”
听到四周一阵压抑的低声议论,凯斯内斯知道手下们显然对自己的命令感到不满,眼看就要到手的财富却不能触及的愤怒这时正在舰队里蔓延,可是他却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因为这样的不满和财富的诱惑而轻率行动,保证十字军拥有一条退路才是他必须做的。
至于那个令他始终无法忽视的女海盗……
“该死的女人,你究竟在哪?”凯斯内斯在心里懊恼的问着“但愿上帝恩典,让我遇到你一次”
理查紧紧勒住马缰,任由健壮的战马不忿的刨着地面,他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平原,心中发出一阵阵感叹,眼前是一大片奇怪的田地,虽然不知道种的是什么作物,可是理查还是不由为看到的情景感到诧异。
罗马的富饶让这位英格兰国王感到嫉妒,他不知道上帝为什么会如此眷顾这些不论在教义上还是在习俗上都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正教徒,想到自己那阴冷潮湿的国家,还有贫瘠到连强盗都不肯抢劫的农村,理查就觉得自己选择在返回欧洲之前狠狠的洗劫罗马的决定,真的是无比正确。
“那条狐狸会为自己的自作聪明后悔的,”理查笑呵呵的对身边的人说“他以为回到欧洲就可以继续给我捣乱,可是我会带着足够多的财富回去,那些财富足够让他的那些贵族投靠到我的宫廷里来。”
理查一边说着一边催动战马,当他看到迎面而来的几个骑兵时,他向他们用力招手,随即他就看到了几张异常激动的脸。
那是几个不论是衣服还是脸上都已经完全被尘土覆盖住本来面目的士兵,不过他们那大张的嘴巴和嘴里不住吐出的叫喊却让理查明白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陛下,黄金,上帝呀,是真的黄金,他们的黄金在修道院里……”
士兵语无伦次的叫嚷好久后,理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在那些士兵的引导下来到一座教区修道院里时,他愕然的看到一群士兵正疯狂的抢劫里面的各种器皿,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座普通的教区修道院里不但有着珍贵的黄金和白银器皿,甚至连墙上的壁画和天顶上的装饰花纹都闪着黄橙橙的光泽,而这个时候一些士兵正在用手里的武器不住的撬着墙壁上的那些饰品。
“你们这些蠢货,”理查忽然大喊起来,他用手里的鞭子不停的抽打着身边的那些士兵,然后在抓住一个不住躲避的人之后,用力把他的头向着墙上撞去“这个时候你们居然只为了这么点黄金就忘了一切?不知道罗马人就在不远地方吗?如果我是他们,你们现在已经全都被杀死了”
理查一边咒骂一边把那些士兵赶出修道院,然后他下令封上大门,在看到带领前锋的骑士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理查
立刻毫不客气的剥夺了他带领军队的权力,当他在一群骑士的簇拥下来到队伍最前面,同样看到了远处那些若隐若现的黑点时,望着远处巴尔干山脉的阴影,理查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们终于来到这里了,要知道前面就是君士坦丁吧,是异教徒西蒙和萨拉森人都没有能攻下来的城市,不过我想那个荣誉应该是属于我们的,那座城市里的财富多的足有让我们所有人都成为富翁,”理查回头向手下们说,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所以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只因为这一点点的东西就坏我的事,而且我更不允许这种抢劫修道院的行为,那是异教徒才干的事。”
说到这里他忽然提高声音大声吩咐:“吊死那些抢劫修道院的人,不过把他们应得的那份财产记录下来,等回到家乡的时候带给他们的家人。”说到这里,理查向陪在身边的人随口说“要知道,我赏罚分明。”
公元一一九一年六月四日,在终于开始进入东罗马腹地平原之后,英格兰国王理查做了一次军中祈祷,然后他在随军主教的陪同下向军队许下诺言,在承诺了他们对罗马的进攻会得到教廷的宽恕之后,理查宣布第一个攻入君士坦丁堡的人将可以得到他能拿到的所有财富之后,还承诺这个人可以向国王提出一个要求。
随后在众多骑士的众目睽睽之下,理查用一把小锁锁死了装着圣像的描金木盒,这就意味着在攻陷君士坦丁堡之前国王不会再打开这个盒子。
在英格兰和一部分法国人为即将开始的战斗感到兴奋异常的时候,那些一直为自己的国王的死忧郁重重的德意志骑士们也变得越来越激愤难当,为了国王复仇的怒火和攻陷世上最富饶的城市的兴奋同样让他们彻夜难眠,当夜色降临时整片平原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十字军营地点起的篝火,远远看去,绵延不绝。
终于看到了法兰克人,十字军已经进入了君士坦丁堡远郊的平原
当这个消息传来时,君士坦丁堡城里的罗马人先是出现了一阵小小的恐慌,随即就逐渐变得冷静了下来。
几年来,罗马军团从被异族欺凌到战胜了雄踞小亚细亚的科尼亚人,而罗马的海军甚至肆虐整个地中海,即便皇帝还没有回来,罗马人却依然对自己坚固的城市感到异常放心。他们坚信只要紧守城墙,法兰克人必将和之前那些妄图攻破君士坦丁堡的敌人一样,折戟城下
不过虽然这样,城墙上的守卫已经变得越来越严密起来,由于马克西米安的军队已经进入君士坦丁堡大区北部边境的消息的到来,罗马人相反有一种希望能与法兰克人一教高下的期盼,不过当在海岸边的瞭望哨确定出现在海平线上的那些黑点并非罗马舰队之后,君士坦丁堡人才终于开始变得紧张慌乱起来。
恩特克劳威尔亲自登上了探出在海岸边的最远的瞭望塔,他看着那些逐渐出现越来越近的战船,心中第一次开始感到不安起来,一直以来不论是军团总主教本人还是所有罗马人都坚信即便在陆地上会看到十字军,也不会看到来自海上的敌人,因为阿赛琳带领的舰队已经让罗马人对于自己的海上优势拥有了近乎盲目的乐观,但是当十字军的旗帜出现在海上时,罗马人内心中的震动要比看到敌人来到了城墙下更加激烈。
海浪不停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越来越近的十字军战船开始沿着海岸边向前行进,看着那些正试图调转方向的十字军,恩特克劳威尔的双眉立刻皱了起来,他顺着海岸线向东望去,当看到沿着君士坦丁堡的海岸城墙一直向前,随即一片开阔的海面时,他的眼睛先是一眯,随即嘴里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吼:“要糟糕了”
冲在最前面的一条海船上的一位法国贵族有些发愣的看着前面的海面,他到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容易的就看到了那座让所有人为之目瞪口呆的城市,当他第一个看到那片矗立在海岸线上的巨大建筑时,他先是认为那不过是山崖峭壁的影子,随后他就完全被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从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样巨大的城市,看着那些逐渐变得越来越稠密,造型也越来越奇特的宏大城市的模糊影子,法国贵族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声不知道是感叹还是嫉妒的低鸣。
可是随着越来越靠近,那些因为兴奋而变得情绪激昂的法兰克人却诧异的发现,他们随面对的城墙是那么高大,那甚至比他们所有人所知道的欧洲任何一座城市的城墙都要雄伟坚固的多。
“哦,看呀那城墙太高了,”一个水手舔着嘴唇喃喃自语着“不要说是希腊军队,就是一群拿着拐杖的老太婆就能把我们从上面赶下去。”
“闭嘴”贵族愤怒的挥了一下手里的棍子,他一边下令让船暂时停下来,一边沿着远处那片显然比他想象中可怕得多的城墙看去,不过很快随着后面跟上来的十字军战船越来越多,船队中有人发出了大喊。
首先看到通向金角湾的海湾入口的,是一个干瘦的苏格兰老贵族指挥的海船,这个依靠在北海寒冷的洋面上时不时的与维京人打交道的老头很狡猾的让他的船离别人远远的,恰纳卡莱堡垒上投石机的可怕印象还深深刻在他的心里,所以当他决定尽量离大船队远些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那片看上去沿着海岸会变得越来越狭窄的海面。
“上帝,从那里过去就是金角湾,海底铺满黄金的地方。”苏格兰老贵族不敢置信的看着远处的被海岸挡住视线的那片地方,当他终于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时,他立刻让人向着远处的船队吹起了号角。
当恩特克劳威尔看到那些正在争相恐后的调转方向的法兰克战船时,法兰克人正在为他们终于发现了那个传说中蕴藏着无数财富的海湾欢喜雀跃,在已经不知道是由谁引头发出的叫喊之后,那些之前混乱茫然的法兰克船队立刻疯了似的调转方向,向着东南方一条更加狭窄的水道蜂拥而至。
最早响起警号的,是圣宫面向海峡的一个筑垒,随后,整片城墙上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号角声。
这号角声惊动了正在休息的埃罗帕西娅,当她在有些慌乱的女侍们的搀扶下来到窗前,看到正从金角湾中冲出,经过圣宫外海面的战船时,埃罗帕西娅的脸上立刻浮起一丝苍白。
“陛下,恩特克劳威尔大人传来的消息,”一个侍从焦急的来到皇后的身边禀报着“法兰克人的船队已经出现在外海了。”
埃罗帕西娅脸上显得更加苍白,可是当她抚摸到隆起的小腹时,立刻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以一种从没有过的坚定语气下达命令:“传令罗马军队,告诉他们,以上帝所赐的武装为证,保卫罗马”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九章 抵挡仇敌、并且成就一切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九章 抵挡仇敌、并且成就一切
巍峨的城墙在远处连绵的老山上漂浮的稀薄晨霭中看上去显得那么不清晰,就好像是一片虚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楼。
虽然那依旧显得十分遥远,可是当旷野上逐渐出现的稀疏骑兵越来越多时,透过那片薄雾,君士坦丁堡城墙就变得越来越清楚,越来越真实。
“那就是君士坦丁堡?”一个十字军老兵一边在胸前划着十字一边不敢置信的问着旁边的同伴,在这群穿着破衣烂衫,脸上到处都是肮脏油渍的法兰克人眼中,那座城市显得太大了,当薄雾散去,整片连绵不绝的城墙出现在眼前时,十字军士兵们完全因为这座城市的宏大目瞪口呆。
“这真是上帝恩赐的城市,”一个贵族骑士用充满嫉妒的口气感叹着,虽然这个贵族曾经到过欧洲很多地方,也到过圣地耶路撒冷,可是即使是那些已经让他感到奇迹般的东方城堡,与眼前这座才看到一角的巨大城市相比也显得太过寒酸。
在这座如同泰坦巨人似的巨城面前,所有的城市都变得好像是简陋的村庄般不值一提,甚至连耶路撒冷似乎也要黯然失色。
从没想过有人能够建造出这样的东西,在法兰克人心目中,城市更多的只是贵族们为了保护自己而用石头建造起来的坚固而冰冷的堡垒,贵族和他们的军队躲在里面抵挡敌人的进攻和寻欢作乐,而显示他们财富的,只是那堆“石头”是否足够多而已。
可是罗马人却显然彻底颠覆了这个早已根深蒂固的观念,远远看去,君士坦丁堡城墙高大坚固却又显得美轮美奂,而随着地势时隐时现的城墙后的那些造型奇特的建筑的各式各样的房顶,和从远处就可以看到的比尔迦丘上的大理石建筑群,则让法兰克人彻底被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征服了。
“那一切都是用黄金,宝石,象牙和珍贵的丝绸堆砌起来的,城市的沟渠里流淌的是新鲜的奶而不是水,树上结出的果实是外乡人从没有见过的美味,推开任何一家的房门,会看到用金箔镶嵌的门廊和铺就得松软的来自异教徒领地的地毯……”
随军牧师自语似的低声吟唱着不知道哪个法兰克旅行者写下的关于君士坦丁堡的游历手札,在这个时候即便是上帝的仆人眼中流露出的贪婪也已经掩饰不住,如果有谁能送给他一副翅膀飞进城里,就是和魔鬼签约也并非不可能。
“就是那里了。”
理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从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理查内心中始终无法摆脱的沉重重压似乎一下子消失殆尽,罗马的军团现在依旧在小亚细亚和科尼亚人鏖战,海军则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见到影子,不过即便他们始终藏匿在金角湾中,可十字军已经来到了君士坦丁堡郊外,罗马的海军还能有什么样的做为?
更重要的是,理查知道这座城市虽然易守难攻,可是他却因为有着旁人所不知道的倚仗,已经把这坚固的城墙视若无物。
“好了大人们,让我们向着上帝赐予我们的这个机会前进吧,我们能来到这里就已经是恩典了,我相信上帝已经允许我们获得应该获得的东西,君士坦丁堡将是我们远征异教徒所应该得到的报酬。”理查裂开嘴向身边的骑士们笑了起来,有时候这位国王并不在乎他说的话是否正确,不过只要他决定了,那么他就一定会付诸实施。
一声马嘶从前面传来,一个骑兵从前锋队伍里飞快的奔了回来,他冲到理查面前用力拉住马缰,同时情绪激动的大声说:“陛下,罗马人派来了使者,他们要求得到您的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