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 第1295节

一枚燃烧着的石弹几乎是擦着船帆的顶端飞了过去,掠过的火星和浓烟甚至在船帆上擦出了一团小小的烟雾,这让遇到袭击的法兰克船上的水手们不禁在恐惧过后高举双手发出一阵叫喊欢呼,可是他们的欢呼声还没有从嘴里完全喊完,紧跟其后的另一颗石弹已经呼啸而至。

而这一次直接落在船身中间的,是一颗可怕的石榴弹

落在船上随即砸穿船板的石榴弹并没有落尽底仓,因为巨大的撞击而在甲板上就整个解体的用网绳束住的碎石和包裹在其中的锋利的蒺藜瞬间横扫了甲板附近的所有人。

离得最近的几个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碎石打得血肉模糊就此丧命,远处的人则在被击中之后发出了阵阵痛苦的惨叫。

可是噩梦对这条船上的人来说只是刚刚开始,到处乱飞的带着无法扑灭的火焰的石头四下飞溅,当几块石头忽然以巨大的力量砸开了安放在船尾的几桶做为引燃火箭的火油后,先是燃烧,随即因为陶瓷罐子的封闭而引起的巨大爆炸声即便远在罗马战船上也能够听到。

“法兰克人有火油?”米利厄诺斯细眯在一起的眼睛先是微微一睁,然后他向离得最近的一台投石机前的士兵下令“用投石机向他们的船尾进攻,告诉所有人尽量向法兰克人藏货的船尾进攻,谁能打中我会奖赏他们”

大团的火球再次从罗马船队的一侧飞腾而起,在这个时候,那些虽然威力巨大,却因为速度缓慢而落在后面的法兰克人战船终于发现了一个让他们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那就是虽然那些罗马人的战船数量明显少于他们,但是不论是罗马人船上的投石机那出乎人意料的射程还是那种令他们感到如同地狱般可怕的火焰,都是他们所无法对抗的。

在遥远的距离上,罗马人已经就能够把巨大的石弹或是另一种一旦击中就会炸裂开来的礌石抛向法兰克人,可是法兰克人船上的投石机却在那样的距离上根本无法对罗马人造成威胁,而让法兰克人感到恐惧的,是罗马人投石机投射的速度之快让他们大吃一惊,往往在上一轮石头刚刚落下不久,新的进攻已经再次来临,这让法兰克人甚至怀疑也许罗马人的船上到处都布满了这种可怕的武器。

可是真正让他们畏惧的,还是那令人丧胆的火焰。

那是一种一旦沾染上就再也无法扑灭的地狱之火,即使是落在水中,那种泛着黄色光芒而且透着古怪气味的火焰都会顽固的燃烧个不定,而一旦落在人的身上,那种顷刻间就会点燃衣服,甚至侵蚀皮肉的“魔法”立刻就成为了法兰克人的梦魇。

“既然我们无法在数量上获得优势,那就让罗马人发挥自己擅长的优势。”

米利厄诺斯看着远处不住受到袭击的法兰克战船嘴里低声自语,直到瞭望哨向他大声报告着:“大人,法兰克人向我们靠近了”

“那我们就向后撤退吧,”米利厄诺斯颠着肥大的屁股向旁边一块木板上坐下去,同时他转头看着远处正熊熊燃烧冲天火光的战场,发出一声带着无奈的自语“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阿赛琳。”

………………

又是一道在火光中闪过的雪亮剑光,阿赛琳的身子随着向后一闪立刻躲过了这个偷袭,而她左手长剑在这时乘着对方还没有收回武器向着敌人的胸口狠狠戳去。

惊恐的敌人使足全力格挡住了阿赛琳的长剑,但是一阵刺骨的疼痛在这一刻从脚面上传来,阿赛琳右手的剑尖已经把他的脚钉在甲板上,随着左手用力横遭,一蓬血水立刻从面前敌人的脖颈上喷溅出来。

当挡在面前的尸体缓缓倒下,阿赛琳看到了那人身后对面船上那对已经吓呆了的父子,看着老奥利库尼那呆滞的眼神和安东尼抽搐的嘴角,阿赛琳用剑尖把他们微微举了起来。

“殿下,看是我们的舰队”

一声大喊从远处响起,阿赛琳立刻回头,当她看到远处海面上那纷纷升腾起来,划过暗淡夜色的火光后,她的双眉先是微微一挑,然后露出了笑容,她收回双剑举起右手,在老奥利库尼父子惊恐的注视下,一排可怕的手弩已经对准了他们。

然后她就听到了老奥利库尼嘴里发出的一声绝望的喊叫:“我们投降”

法兰克人冲在最前面的尖头船上的人已经看到了一条传说中全身黑色的掌门官的影子,可是就在这时,他们也听到了从那条船上响起的响亮的海螺号声。

当号角响起后,距离最远的罗马战船这时并没有掉头,而是开始顺着风势向前驶去,与此同时罗马舰队开始纷纷越过那些在他们之前猛烈的进攻下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撒丁战船,同样划动木浆开始移动。

“罗马人要逃跑”法兰克人当中立刻响起了一阵兴奋喜悦的大喊,他们开始疯狂的加快速度,没命的划动木浆向前追击。

而在厄勒冈上,一直看着法兰克人右翼发生的一切的阿赛琳在稍微沉思之后开口说:“我想那不应该是马尔基利会做出来的,不过既然他们进攻法兰克人的右翼,那么我们就进攻他们的左翼,罗马人右舷投石机准备夹击法兰克人”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三十六章 那随在马后而来的,叫做死亡(上)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三十六章 那随在马后而来的,叫做死亡(上)

石头山,是一座并不很大的小山脉,如果从小亚细亚沿着海岸边向着东方前进,只要越过从海岸边一直横断整片平原的哈里斯山脉,就可以进入特拉比松,而石头上就在位于特拉比松行省靠近内陆的地方。

这里在早年间曾经是一座异教神居停的神殿所在地。虽然基督降临世间已经很久,但是甚至一直到公元五世纪时,异教信仰在这里依然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这就让那些把宣扬上帝意志做为一生使命的人感到难以忍受,那些传教士决定在带来上帝声音的同时也带来他的惩罚,虽然这么做似乎并不符合耶稣基督的本意,可是只要稍微有所变通就能改变一切的想法,让那些教士是带着圣经和利剑一起传播上帝的声音的。

不过让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最早在特拉比松建立起来的教堂,却恰恰是那些被教士们认为顽固不化的当地人自己。

一些信仰上帝的当地人用从石头山上开采出来的大理石建造了一座简陋却颇为符合教义的小教堂,从那个时候起,当地人开始接受上帝的救赎,而那些教士剑也就没有机会挥舞起来。

虽然有传言说,那些最早皈依上帝的信徒是因为惧怕屠杀才不得不屈服,而且异教神的传统在特拉比松也依旧维持了很长时间,不过这已经足以让那些人成了圣人,而石头山教堂也因此成为了整个特拉比松人心目中的圣地。

不过历史上这座教堂真正出名的原因却并不是这个,在罗曼努斯在曼齐克特的惨败传遍东方之后,威胁就紧随着噩耗而来。

石头山教堂成为了抵抗来自一些异族进攻的要塞,坚固的建筑和独特的地形让这里成为了一座颇为难以攻克的城堡,在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抵抗,眼看储藏的粮食就要耗尽的时候,当时已经安定下来的罗马帝国终于派来了援军,石头山教堂的守卫者们用自己的意志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这可真是一座难以对付的城堡,”坐在轮车里的汉弗雷微微苦笑,他看着由塔索画出的蹩脚图形轻轻敲着额头,在发现石头上居然是一座三面环水,一面缓坡,真正完全由石头构成的小山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试图叛乱的人要选择这里做为他们的根据地了。

石头山教堂对特拉比松人来说就如同耶路撒冷一样拥有着圣地的崇高,而占据这座小山对当地人来说所产生的巨大影响,汉弗雷在刚一下船之后就已经有所察觉。

“特拉比松人好像并不喜欢我们,”汉弗雷向旁边的塔索说着,看着这个一身肮脏的瘸子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天生的骄傲让他对背叛者无法原谅,虽然伦格似乎已经原谅了这个人,但是他却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好好看待他“你认为他们会袭击我们吗,你不是和他们在一起混了很长时间吗?”

“大人,我在这里已经有些时候了,特拉比松人把石头山教堂看成是他们的圣山。”塔索耸了耸肩膀,他知道汉弗雷不喜欢他,事实上所有人好像现在都不喜欢他,甚至一些过去和他一起跟随伦格的人,看到他的时候都充满了厌恶,这让他觉得说不出的沮丧“我的确和他们在一起呆了很久,不过对我来说石头山并不如何了不起,您知道我曾经亲眼看到过更加神圣的东西,譬如……”

“闭嘴吧。”汉弗雷重重的说了一句,他看着沿途上那些望着他的军队经过时沉默的盯视着自己的当地人,心中不禁有些焦虑。

很久以来,不论是汉弗雷还是他的军队,都已经习惯了在经过时候接受平民的欢呼,或者是还有仰慕骑士的少女们的叫喊,可是现在这种到处充满了敌意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不是进入了属于罗马的行省,而是成为了一个入侵者。

这让他想起了在离开之前伦格对他说的话:“石头山对特拉比松人来说太重要了,所以你在那里与其说是在与叛军交战,不如说是在于当地人交战,所以更要小心谨慎。”

“也许我应该杀一儆百……”汉弗雷心中这么琢磨着,他并不认为自己如果真这么做了有什么错误,特别是当他看到即便是一些当地的孩子也在用一种看着敌人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的军队时,他就知道要想在很短时间里让特拉比松和其他行省一样安心的归附在君士坦丁堡的安抚之下,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即便伦格自己来也做不到这个,这里简直不像是属于罗马。”汉弗雷向陪在旁边的塔索问着“告诉我那个瑞恩希安都在这里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这儿的人看上去就好像我们是他们的敌人。”

“大人,您知道瑞恩希安老爷……我是说那个人,他曾经是特拉比松的总督将军,我听说他在这里曾经向当地人许诺了很多东西,也的确做了不少事,”塔索神色复杂的向汉弗雷诉说着自己这位前主子的事“他造了几所军事学校,让那些当地的普通农民能在这些学校里受到训练,还组织了一些人成立了一个商业协会,也就是那种在当地收集各种货物,然后拿到很远地方去卖,回来的时候刨除佣金再付给当地人钱的那种商业协会,另外他还在一些偏僻的村子造了几座小教堂,似乎还有……”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汉弗雷再次揉着额头微微苦笑,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将是什么样的敌人,不过这让他忽然想起了玛蒂娜,一想到瑞恩希安居然最后是倒在那个娃娃般的小皇后手里,汉弗雷甚至不知道是否该为瑞恩希安感到不幸。

“这里的叛军并不强大,”汉弗雷回头向陪伴在自己另一边的一个罗马将军说“不过真正给我们带来麻烦的是那些当地人。”

“我们也许应该让他们知道罗马军团的厉害,特拉比松人必须承认罗马的统治。”那个将军神色严厉扫视着路边冷漠的民众,当他回头看向汉弗雷时,他却看到伯爵微微摇头的样子。

“蒂卡里将军,如果那样我们可能要用很长时间才能平息叛乱了,”汉弗雷让自己在椅子里坐的更舒服些,这段时间来,他已经逐渐习惯了没有双腿的事实,虽然膝盖以下空荡荡的感觉让他一次次在夜里因为痛苦惊醒,可是他却已经能够逐渐接受这一切“皇帝派我们来不是为了对付整个行省,而是为了消灭叛乱。上帝,看来我这次的确是来对了。”

汉弗雷嘴里轻轻念叨着,他知道如果被派到这里的是一个纯粹的罗马将军,也许局面已经在军队刚刚上岸不久就变得不可收拾,这让他为自己的到来暗暗感到庆幸。

从港口向特拉比松内陆进发的道路并不通畅,大片丘陵让道路看上去显得崎岖蔓延,当做出了决定之后,汉弗雷下令让可能会令整个军团速度减慢的步兵延后前进,而自己则带领着一支轻装骑兵走在前面。

对于可能会遇到闻名遐迩的特拉比松重装弓骑兵的袭击,汉弗雷并不很担心。

曼齐克特之后罗马的悲剧并不只是失去了大片亚洲土地,同样糟糕的是,在战争中损失的大量重装弓骑兵甚至险些让这种拥有强大力量的军队就此绝种。

而罗马重装弓骑兵那昂贵得令人咋舌的装备和训练他们所要花费的漫长时间和尽力,也让这种虽然威力巨大,却未免太过“贵族化”的军队无法变得更多。

在玛蒂娜彻底扳倒瑞恩希安之后,伦格下达了一道颇为耐人寻味的命令,他并没有保留那些特拉比松重骑兵,而是把他们完全打散编入了各个军团,当有一次闲聊时候汉弗雷询问他为什么不利用那些显然拥有着巨大威力的军队时,伦格只是微微一笑说:“我还没有奢侈到使用那种军队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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