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决定让施蒂芬娜为之焦虑,她不敢想象如果儿子卷入即将到来的战争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而且她也不敢再奢望还能再次得到来自埃及苏丹的宽容和大度。
失去丈夫的痛苦曾经让她几乎崩溃,这让他不敢想象如果再失去儿子,她将承受什么样的可怕痛苦。
最终,施蒂芬娜终于决定接受法兰西斯的建议,虽然一想起即便到了生命最后时刻,也为自己是一个自由的法兰克领主而自豪的丈夫,她就不禁感到惭愧,但是最终她还是作出了这个充满痛苦的决定。
当把这个想法告诉儿子时,施蒂芬娜从汉弗雷脸上看到的,与其说是她想象中的愤怒,悲伤或是失望,毋宁说是一种带着放松,甚至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先是沉默,然后痛快的同意了母亲的建议,当施蒂芬娜终于从汉弗雷的神态中意识到,儿子的心早已不在这片虽然有着圣地之称,却有无比贫瘠的土地上时,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欣慰的复杂心情萦绕在她的心头。
“我,博特纳姆的汉弗雷,东方领地的伯爵,法国的罗弗林的伯爵,死海的守卫者,把我领地的荣耀和我的忠诚献在您的面前,我愿意尊您为我的女王和领主,同时我请求您赐予我对我领地的保护。”
汉弗雷跪在伊莎贝拉面前,当他把镶嵌着绿宝石的博特纳姆冠冕举到伊莎贝拉面前时,他看到了伊莎贝拉眼中掠过的一丝兴奋。
“她的丈夫只是权力……”
当在高高的山坡上看着远处的博特纳姆,看着那座自己伴随着家族荣誉成长的城市的影子时,汉弗雷心中不由想起了伦格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随后,他的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个伊莎贝拉一直为之困惑的问题:“如果她一直在耶路撒冷,她会选择那顶后冠,还是现在的王冠呢?”
想到这些的汉弗雷不由回头向着北方望去,在他眼前荒芜的地平线的尽头,有着一个很多法兰克人一生都难以想象的国度,同时在那里有着更多的荣誉,财富和能够让他展示一位骑士勇气的东西。
“母亲,我们要去罗马,去君士坦丁堡了!”汉弗雷用力拉紧他胯下那匹似乎也已经因为就要远行,变得兴奋起来的白色战马的缰绳大声向队伍后面喊着。
“君士坦丁堡?”施蒂芬娜轻声自语,她再次微微回头看向已经逐渐远去的博特纳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能够再次回来,但是她知道一个新的世界正在等待着她。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六十七章 几位国王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六十七章 几位国王
春天的地中海就如同一个脾气暴躁的孩子。每当大人们以为他已经被安抚住时,就会突然间显露出顽劣难驯的性子。
在西西里岛西南角一处形成半岛的地方,一条长长的海角直接伸进地中海里。
在这块并不很狭长的海角上,坐落着西西里最古老的教堂。
按照岛上人们多年的传说,最早在这里建立起第一座基督教堂的,是后来被梵蒂冈承认为圣人的范洛窝尼厄。
在教堂残余的文献中,这个之前拖着一条残腿从亚洲回到西西里岛的罗马老兵,原本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当他回到家乡之后,他抢占了原本属于一个堂兄弟的土地,当那个人试图和他争执时,这个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老兵痞毫不留情的用短刀切开了亲戚的胸膛。
然后,范洛窝尼厄就成了这片土地的地主,而且他利用自己的抢夺来的一部分战利品成功的贿赂了原本要制裁他的当地保民官,然后这位地主就开始盘剥起他的地里的那些佃户。
虽然在那个时候,基督教已经在罗马的土地上存在了将近三个世纪,但是对于这样一个恶人,做为一个被害的基督徒的亲人,范洛窝尼厄那个亲戚的妻子只能背井离乡逃离故土。
如果就这样下去,也许范洛窝尼厄最终的结局不过是有一天因为暴饮暴食而突然死去,但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这个之前被所有人憎恨的恶棍忽然在雷雨交加的夜晚跑出了房子,人们看到他在田野里奔跑,然后大声向布满闪电的天空祈祷,随后他忽然回到人们中间,在所有人惊恐不安的猜疑中,他告诉人们,他得到了上帝启示。
也是从那个夜晚开始,范洛窝尼厄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但自己抛弃了经常拿在手里抽打奴隶,驱赶佃户的鞭子,而且还禁止别人这样做,然后他不但主动邀请僧侣们到他的田庄里布道,还把一块土地做为对主基督的供奉献给了教会。
人们发现范洛窝尼厄完全变了,他开始关心别人,开始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忏悔,他完全变成了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特别令人意外的是,在他弥留之际,他派人找回了被逼走了的那个亲戚的儿子,他主动向他忏悔,而且把侵占的田产重新还给了那个人的儿子。
然后,在一个同样风雨交加的夜晚,范洛窝尼厄做了他一生中最后一次祈祷。然后在众多曾经受过他欺凌,也同样受过他恩惠的人的关注下,离开了人世。
对于范洛窝尼厄,人们不知道该如何评论。提起他的前半生,人们无不痛恨,但是他的后半生却又令人为之敬仰,这种争论持续多年,直到梵蒂冈终于在他死去两个世纪后,承认其为圣人。
于是范洛窝尼厄生前建立起的教堂就成为了向世人展示圣迹拯救灵魂的丰碑,无数的人如同朝圣般前来领略神圣的荣光,人们争相传送这个神奇的个故事,尽管这其中也有一种说法暗暗流传说,那个亲戚妻子所生的孩子其实是范洛窝尼厄自己的私生子,而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个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不得不灭口的一出闹剧……
不过不论怎么说,范洛窝尼厄修道院成为了西西里岛最为神圣的地方,以至历任地位崇高的西西里主教,都把主教宫定在这里。
不过现在的西西里主教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早在两年前,当西西里国王威廉慷慨的答应为十字军征集物资时,西西里大主教就似乎看到了一个并不好的征兆,虽然他对异教徒占领圣地的憎恨不必任何人少,但是这位主教大人对权力的热衷也同样不逊色其他人。
他当然知道威廉如此热衷支持东征,不过是为了想借助英法两国的势力。与一直窥视西西里王权的腓特烈对抗,因为不知道按照从哪里找来的一条依据,腓特烈从众多错综复杂的亲戚血脉中抓住一条线索,坚持认为自己拥有向西西里提出王位要求的权力。
这让威廉不得不用积极提供补给资源的方法,试图得到欧洲其他强有力的君主的支持。
不幸的是,当看到自己辛苦囤积起来的物资,被那个如同从海底下冒出来的女海盗一把火烧成了废墟时,急怒交加的威廉就此病倒,再也没有起来,没过多久就蒙了圣召。
这让整个西西里宫廷不禁陷入一片慌乱,更糟糕的是,乘机夺取了王冠的西西里公爵坦克雷德更是一个对王国比对圣地更有兴趣的人。
他拒绝向来到西西里的理查提供剩下的那些物资,当愤怒的理查带着军队冲上西西里岛时,坦克雷德甚至以把西西里献给腓特烈的儿子亨利做为要挟。
这一切都让西西里大主教感到为难,虽然最终在法王腓力和西西里大主教的调停下,坦克雷德与理查达成了一个协议,但是刚刚松了口气的大主教发现,在所有人当中,最终损失最大的却是他自己。
原本属于教会的什一税,被十字军莫名其妙的削减,一些原本属于教会土地成为了专门为十字军提供粮食的田产,而更多的羊,猪和麦子,甚至是新酿的葡萄酒,都成了十字军掠夺的目标。
而且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自从罗马人开始严厉的打击西西里港口和商船开始,岛上能够见到的各种来自岛外的货物越来越少,随着东西变得紧缺起来,一些商贩开始囤积他们所能找到的所有东西。这不但让西西里岛一些大笑城市里的居民感到了窘迫,甚至即便是内岛里的一些农民,也开始感到了与之前不同的紧张。
特别是随着进入一一九零年,从这一年的开始,西西里人就似乎闻到一股不祥的气息,当人们终于从一些颇为糟糕的事情上看到局势不妙时,不论是西西里大主教,还是驻留岛上的英法十字军,都感觉到了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风暴前的气息。
对于在军营和普通民众间流传的,关于罗马人不但自己不肯向西西里贩卖哪怕一根布丝,甚至还用他们的舰队和高额的罚没阻止其他地方的商人与西西里人做生意的谣言,法国国王腓力在听到之后并没有显得过于愤怒,他只是在略感兴趣的听完手下的禀报后不置一词的随意点头,却始终没有显露出任何心中的情绪。
不过那位比他年纪更大,却脾气暴躁的英国国王却怎么也难以忍受这样的事情,当他因为发觉自己平时喝的塞浦路斯葡萄酒里,居然被掺进了一些其他酒水暴跳如雷时,他才知道在更早的时候之前,塞浦路斯就早已停止了与西西里之间的贸易。
而令他更加意外的是,现在西西里岛上的十字军,除了动用那些好不容易再次囤积起来的物资之外,能够得到的补给越来越少,而且价格昂贵的惊人。而这其中未尝没有那些看到眼前局势,立刻乘机抬价,敲诈勒索的法兰克商人在其中。
这种局面让理查不禁为之怒火中烧,他不相信居然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和自己强大的军队,特别是对于那个就因为自身难保,才不得不厚颜向西方求救的罗马帝国,当他听说造成西西里现在这种动荡局面的,正是因为来自罗马人的舰队时,他不禁立刻怒火中烧,大吼着要立刻渡海到君士坦丁堡去,“要让那个傲慢无礼的希腊小子”见识一下他的厉害。
不过在这之前。大发一通脾气的国王立刻乘机找到西西里大主教,在两个人先是一起诅咒了那个胆小如鼠,甚至卑鄙邪恶的罗马人之后,国王向主教提出,要他为了神圣的东征事业,为十字军提供出一大笔足以让主教的心脏打结的“萨拉丁什一税”。
这个建议立刻受到了大主教义正言辞的反驳,他一边举例说出自己已经为神圣的事业做出了多少贡献,一边乘机抱怨十字军已经侵占了多少原本属于教会的田产。
大主教的这种行为当然让理查十分恼火,他立刻指责这位大主教的贪婪和对圣地的漠不关心,当大主教气氛的威胁要把西西里岛上发生的一切向教皇禀报时,这位胆大妄为的国王,立刻下令把大主教囚禁在了范洛窝尼厄修道院里。
同时他立刻乘机下令自己的军队乘机进驻教会在西西里岛上的所有田产城堡,同时下令为了神圣的事业,由他的手下军队亲自向所有西西里人征收他们应该缴纳的那“神圣税收”的一部分。
理查的举动立刻激怒了原本就与他敌意破深的坦克雷德,当法王腓力闻讯赶到,终于在一座小城堡下制止了双方眼看越演越烈的冲突时,几位国王几乎同时意识到,十字军在西西里岛停留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到了这个时候,不论是国王,贵族,还是普通的骑士,甚至是士兵和平民,他们都已经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被封锁了各种物资供应的西西里人和十字军,只能用消耗之前他们所能找到的那些物资来维持,这让人们开始感到畏惧。
虽然粮食依然够吃,但是总是不安于家乡的西西里人却能从与岛外商人的频繁接触中感觉到变化。
罗马严厉的海上封锁,让那些商人似乎看到了猎物般的野兽般扑向西西里。
极高的风险换取的是比平时高出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获利,西西里的黄金开始向那些野兽般贪婪的商人手中流动,罗马的封锁一时间变成了商人们可以吸允西西里血水的匕首,深深的刺痛了这个原本富裕的岛屿。
而令西西里人愤怒的是,这些乘机咬上他们一口的,并不是他们憎恨的希腊人,更多的是那些与他们说着同样语言。甚至有些家族之间还血缘颇深的法兰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