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真可谓嘈杂,他看到,已经有许多戴着安全帽的铁路工人已经聚集到自己所在的军列。
“难道现在就开始卸货了?”他拍拍脑袋,这才想起列车长所谓的那些废铜烂铁,统统是要送到喀山的。
一个舒坦的睡眠就被这样打破了,再看看妻子,她也被震颤和嘈杂所闹醒。
时间毕竟已是三点钟了,在杨明志看来,这几乎已经算是大清早。在那个位面,自己当时忙于学业,早晨三四点就爬起来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以现在的标准,早早起来读书是好事,三点钟就起床着实太早了。
“亲爱的,你还睡得着吗?”
杨桃揉揉眼,慵懒地晃晃脑袋。
“算了,你还是继续躺着,我到户外站站。”
“唉!别啊。我……要不我也下去。”
“可拉倒吧,外面凉飕飕的,再把你冻病了!我就下去看看情况。看看那些工人究竟在做什么。你可要听我的话,继续待在这个包厢里。”
杨桃默默点点头,杨明志则麻利的穿上全套保暖的衣物。
喀山的九月,按照中国人的标准已经很冷了。又是因为阴雨天气,今日的喀山最低气温才区区四度。
杨明志被闹醒,整个军列所有人都没了睡意。
费留多夫和卡斯特留拉瞪大双眼,格里申科和其余的卫兵,也都自觉的聚到豪华车厢,只因将军决定下车视察一番。
当杨明志打开车门,首先迎接他的真是凛冽的北风,冰冷的空气入冬刀子,让他彻头彻尾的感受到冬将军的咄咄敌意。
“见鬼,居然这么冷,我看再过两个星期都能下雪了。”
“呵呵!将军同志,这里就是俄罗斯的腹地,真的非常冷。”费留多夫一副完全适应的模样,然帅气不过十秒,一击强力的喷嚏证明了他并非无畏严寒。
杨明志真是感慨自己的先知先觉,拿着一笔巨款在莫斯科城内斥巨资买了不少衣服,如今统统派上了用场。他穿着一件非常厚实保暖的呢子大衣,衬里更是疏松保暖的羊毛。一顶经典的俄式大号护耳帽戴在头顶,完美的保护他易冻伤的耳朵。
“还是太冷了,你们瞧瞧,我说话时,嘴里吐出的全是雾气。”
“您真是太幽默了,等到真的冬季,只怕您吐出的都是碎冰了。”费留多夫哈哈一乐,接着娴熟的掏出烟盒,拿出一根递给杨明志:“您妻子不再这儿,啥也别说了,抽一根舒服一下。”
“好吧,香烟的烟雾是温暖的。”
杨明志其实也有意到户外抽一根烟,他毕竟已经有了烟瘾,就在两周前他还能在沼泽地肆无忌惮的跟一群伙计吞云吐雾,现在向妻子许诺戒严,现在还是破了戒。
“它毕竟是安神的好东西。”杨明志自己也有带烟盒,他毫不犹豫的又给自己的卫兵们一人发一根,十多人就聚在车厢边,聚众吞云吐雾。
杨明志可不是单纯的透气抽烟,喀山这座大城市就在自己面前,若是处于和平的时代,这里定是非常优美的,有许多名胜古迹可以瞧瞧。只可惜自己不是游客,不过是乘坐火车的过客罢了。
军列刚刚停下,五十节车厢里,看起来所有装废铁的车厢大门都被打开了。
杨明志很快明白了噪音的根源!
老毛子平素给人一种粗枝大叶的感觉,他们也的确如此,只是有时候也会有精细的表现,惹人啧啧称奇。
他们实在是注重结果的民族,大量废铁的最终归宿是回炉重铸,至于搬运的过程,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工人爬上车厢,用绳子捆住各种形状的废铁,再由地面人员将其拽下。这一过程早就很大动静,想想看,有的废铁模块近乎一吨重,它沉甸甸的从距离地面近乎一米五的车厢直接被拉下来,砸在石子铺设的地面,声音不过是闷响,但强烈的低频震动却能激发人们本能的恐惧——这就是地震!
仅仅把废铁弄下来就很费事,要将其运出车站更是麻烦。杨明志看了一阵子,自觉得户外还是太冷,乖乖的又回到车厢去。
拜着震动所赐,整个军列已经无人睡眠。
列车长谢苗诺夫再一次进入豪华车厢,只为见到尊敬的将军。
“啊!将军同志,看来您已经苏醒。”
“是啊。”杨明志抿了一口红茶,一阵哈欠宣布了自己的疲倦:“噪音太大,我无法安睡。”
“真是抱歉,工人们正在抓紧时间装卸货物,您知道的,那些金属非常沉重,所以……”
“不用磨蹭了,您有什么事吗?”
“是的,是向您汇报接下里的的安排。”
“这件事我也很想知道,说吧,究竟有什么安排。”
就在杨明志等人在户外聚众抽烟的时候,列车长下了车,直奔喀山中心站的列车调度办事处,向本地的调度负责人报道。
本时空不存在电脑网络,繁忙的铁路线必须由对时间观念极其重视的一个个调度员负责,他们将列车抵达的时间记录,并送交自己的上司,那里有专门人士分析这些数据。
若从后世的标准来看,当前所谓的繁忙铁路也并非那么繁忙,每辆军列的间隔足有十多公里,待到夜晚,一些列车停靠车站,使得夜间行进的列车数量少了许多。
每辆列车都有自己的编号,它经过一个车站,就被当地调度员记录。到了停靠的大站,统计工作更为详细。
杨明志所在的军列终于抵达了伏尔加湖畔美丽的城市喀山,列车长谢苗诺夫的重大任务也完成了阶段性胜利。
列车长汇报了工作,也领取了自己的新任务,现在,他就把接下来的行程告知给杨明志。
“工人们将把所有的废铁搬走,空置下来的车厢并不会浪费。等到天亮后,粮仓会把调拨的粮食运到车站。待粮食装载完毕,我们开始奔向乌法的旅途……”
杨明志认认真真的听着,列车长说的着实很详细,只是一些细节方面自己难以明白。
例如,他对乌法这座城市略有耳闻,那里具体如何真是一概不知。
杨明志放下茶杯,欢迎列车长坐到自己身边。
“既然接下来我们要去乌法,您至少得告诉我那里是怎样的城市。”
“嗯……那里……”列车长看着将军的双眼,以及那独特的脸庞,不禁傻傻的笑起来。
“唉,您怎么笑了。”
“是这样,您似乎不知道乌法,您可曾听过巴什基尔人?他们是一群有着黑头发的游牧民族。您……您也是黑色的头发。甚至你们的脸庞,也有些相似之处。”
又是巴什基尔,杨明志觉得自己跟这个词汇已经有了太多的缘分。
例如在白俄罗斯,自己和妻子,曾被不少人称之为“来自巴什基尔”,或是“布里亚特人”、“雅库特人”等等,反正这些都是黑头发的民族。只因为这张面孔和斯拉夫民族相差甚远,而斯拉夫人见到东方的民族也往往脸盲。
杨明志咳嗽两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确,我的这张脸很像是蒙古人。所以在生物学上,我们东方人被笼统的标注为蒙古利亚人种。当然我不认为这就是真理,我是中国的汉人,和蒙古人或是巴什基尔人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