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黄埔一期三杰的陈学兄,小弟对你那才是真的久仰大名了,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刘建业说
道。
“我们还是进去说吧,请。”陈赓说。
“还是主人先请。”刘建业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赓大笑着说。
走进了指挥部,刘建业和解放军的谈判代表分坐在桌子的两边。
“今天,我到这里,是作为国军第十二兵团的谈判代表,来与贵军进行有关兵团命运的谈判。”刘建业主动
说。
“我想我们的立场,你们应该很清楚的。外面的广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你们广播,你们早就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现在,问题就是你们愿不愿意放下武器的事情。”陈赓说。
“这个,我们都很清楚。”刘建业带着一些尴尬的说,“其实,我来这里谈判是想询问一下,你们将如何对待放下武器以后的我兵团官兵。”
“刘将军放心,我们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而且,我们向来优待俘虏。只要你们主动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陈赓说。
“这一点,我很清楚,而且贵军向来言而有信,这一点我们兵团上下都是明白的。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将士们如果主动放下武器,你们会不会秋后算账?还有,我们的军官会不会被贵军作为战犯受到审判?”刘建业问道。这一点,也是兵团主要军官们心里的共同疑问。
“你说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主动放下武器,对于以往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
“兵团的军官有的人不想留在贵军,想要回家与家人团圆,我想请问,贵方可否在这个问题上高抬贵手?”
“我们的政策是来去自由,愿意加入我们解放军的,我们欢迎;如果不愿意加入解放军,我们也不会强求,会发给回家的路费,并且开出路条,保证他们在解放区里的人身安全。当然,他们回去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命运,我们暂时就管不了了。”
“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共同拟定一个文本,然后由我带回去,让留在里面的人心里面放心?”
“这个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你们愿意,我们立刻就可以拟定文本。”
没有多久,刘建业与解放军的谈判代表就十二兵团的投诚事宜达成了共识,并拟定了相关文本。
当刘建业带着协议文本回到双堆集以后,兵团指挥部里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兵团黄司令官。
黄司令官用颤抖着的手掏出上衣口袋里的钢笔,在协议文本后面签下了名字。
“十二兵团结束了,十八军结束了。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黄司令官签完字以后,颓然得倒在椅子上,丧气地说。
许多十八军出身的军官在黄司令官签字以后,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伤心失落,掩面而泣。
12月14日,中午十二时。
在双堆集一带响了二十余天的枪炮声突然沉寂了下去。
一队队的国军士兵排着队列,走出最后据守的阵地,在军官的带领下走向解放军的阵地,向解放军交出了武
器。
随着这个时刻,在国军里名声显赫,历史悠久,战功卓著的第十八军结束了自己的历史。十二兵团也就此消失在国军的战斗序列里。
在十二兵团宣布放下武器以后不久,被解放军包围在陈官庄地区的国军杜光亭集团,日子也越来越难过。
毛泽D对被围困中的杜光亭集团实行政治劝降。12月17日,毛泽D以中原人民解放军司令部名义写了《敦促杜光亭等投降书》,通过解放军前沿阵地向被围的杜光亭所部官兵广播,同时在各个阵地前沿普遍开展火线劝降工作。
国军下层军官和士兵,开始成班成排,后来发展到整连、整营地向解放军投诚,先后投诚者达1.4万人。
杜光亭集团撤出徐州时只带足7天的粮弹。从1948年12月10日至1949年1月7日,整整1个月,全靠空投补给。30余万人的生命全系在那飘飘忽忽的降落伞上,于是,每当降落伞布满天空的时候,便处处发生武装争夺食品的悲剧,一块大饼从空而降,一群饥饿士兵扑了上去,先抓到大饼的士兵边啃边逃,背后枪响了,那开抢的士兵冲上去,从倒在血泊中的同类怀里抓起大饼,又是边逃边啃。后面的枪又响了,7个士兵就这样为一块大饼死于非命。最后那个抓起大饼后,刺溜一下钻进了地洞。
70军288团团长因团里几天未分到空投物品,打电话给师长,师长正为空投场被72军控制而大为恼火,命令
道:“派人到空投场抢米去!”团长命营副率领2个连去,将重机枪抬去掩护。他们扛了十几袋大米,但却丢了十几个士兵的尸体,用一条人命换来了一袋米。但也有不走运的时候,70军一个小炮班冲进空投场,抢回一袋大米,可打开一看,是袋泥土,士兵们大骂起来,为抢这袋“大米”,不光赔了一个弟兄的生命,还有2人负了伤。
在陈官庄周围十几里见方的土地上,一下子麇集了30多万军队和非军事人员。军阀、官僚、资本家、地主,以及随军而来的太太,小姐、公务人员、教员、学生、和尚、戏子、妓女等等,这片被围困的土地上的人群如一块癌肿在溃疡、腐烂。最不幸的是女人,最后连下级军官的太太、女儿也逃不脱乱军的奸污。从徐州撤出的女学生为了生存,有的当了官太太,有的成了高级军官的女文书、女护士,供他们取乐;而更多的则遭到士兵们的集体暴行。官兵杀人越货,连公务员们也无法幸免。
杜光亭集团被围困了20多天,已有数万国军官兵忍受不了饥寒,爬出来向解放军投诚,连副师长都出来了。华野如果继续围而不歼,可将杜光亭集团彻底围垮围灭。但是,粟代司令员考虑到淮海战役后,无疑要渡江作战,于是便根据毛泽D的指示,调整部队部署,于1949年1月6日15时30分发动总攻。
陈官庄立即淹没在解放军强大的炮火之中。
6日一夜之间,解放军即攻克国军外层坚固设防的15个村落据点。7日,又攻占了夏砦等20个村庄据点,并攻占了李文卿兵团司令部所在地青龙集。李文卿逃至河西。
8日和9日,解放军继续猛攻,战斗空前剧烈。国军各级军官均出动督战,空军亦实施狂轰滥炸。李文卿兵团阵地已崩溃,邱雨庵兵团也纷纷败下阵来。
9日黄昏,杜光亭、邱雨庵、李文卿等来到陈官庄第5军司令部,解放军的炮弹也跟踪而至,他们赶紧躲到掩蔽部去。
杜光亭主张按蒋总统命令,于10日上午在空军放毒气弹掩护下,实行突围。李文卿、邱雨庵和第5军军长熊笑三认为白天突围无希望,而且不能再等,力主当夜突围。双方争执不下。熊笑三施了一计,他悄悄离开掩蔽部,叫他的部队在掩蔽部四周放机枪、大炮、投手馏弹。他自己又跑回来对杜光亭说:“敌人已经打到司令部来了,要下决心突围,再拖延就出不去了!”杜光亭细听,枪炮声向外边响,知道是熊笑三弄的把戏,便说:“这是你的部队自己打的,你出去看看,为什么这样?”杜光亭终于执拗不过众人,只好说:“既然都这样主张,那就分头突围好了。”杜光亭、邱雨庵、李文卿等人作鸟兽散时,解放军已以猛打、猛冲、猛攻的动作,迅速插入中心阵地。国军各部群龙无首,大势已去,于是被俘的被俘,逃跑的逃跑,乱作一团。
至天明,战斗结束。
邱雨庵带着特务营向北狂奔,指望赴混乱抢先突出去。当他跑到陈官庄西北张庙堂西南400米处时,突然碰上解放军一阵机枪扫来,身中6弹,一命呜呼。这个外号“邱疯子”的邱雨庵,两天前还让女戏子在床前唱《贵妃醉酒》,抱着青年女学生取乐。
李文卿夹在乱军之中,化装逃出包围圈,后来逃到青岛。熊笑三和70军军长高吉人等,化装成伤兵逃到上海。杜光亭化装后带副官、卫士13人逃跑,被俘。他自称是军需处长,后被识破。
至此,对于国军来说,事关党国生死存亡的徐蚌会战以最后的全面惨败而告终。国军在此次大规模会战中,有26个军,近60个师,60万人被丢得干干净净,而且这些部队几乎都是国军的精锐嫡系部队。在此之后,国军可谓精锐尽失,连守住长江防线也是无能为力了。
没有几天,南京蒋总统在军事上惨败,政治上桂系势力连同湖南程颂云又不断逼宫,又得不到美国政府的支
持,不得不在参谒南京中山陵并最后一次检阅首都南京的卫戍部队以后,在1月21日黯然宣布下野,将国民政府总统的位子让给了桂系出身的李副总统,并离开南京,回到奉化老家过起了“隐居”生活。
刘建业作为国军的高级军官,得到了解放军的礼遇,被安置在徐州城的一个单独院落里。
一天,正在刘建业闲极无聊,坐在院子中央的躺椅上晒太阳打盹的时候,小院子里来了几名解放军的贵客。
“有贵客来临,有失远迎,请恕罪。”刘建业站起身来说道。
“刘将军不要这么客气,近来生活也还如意?”中野邓政委说道。
“败军之将,听天由命,随遇而安,哪来那么多讲究?”刘建业打着哈哈说。
“我这次前来,是要询问一下刘将军下一步要到何处去。”邓政委说。
“你们愿意留下我吗?”刘建业笑着说。
“只要刘将军愿意留下,我们自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