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钦附和说:“委员长的指示极为重要,十分英明。徐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南守可略豫、鲁,北守可瞰淮河,不可轻易放弃。”何应钦自从西安事变之后,一度为蒋委员长所不满,加上自己又向来在国内有着军中第一亲日派的名号,故而对蒋委员长采取了恭顺的态度,万事都以蒋委员长的意见为自己的意见,不敢有丝毫的不一致。
“我们一定要死守徐州!”林蔚也跟着随声附和。
刘斐认为徐州应该守,但最终必然守不住。考虑到自己仅是个作战组长,不便公开与蒋介石“较劲”,只好用眼睛盯着素有“小诸葛”之称的白崇禧,盼望他拿个好主意。白崇禧懂得刘斐眼光的意思,但也不好正面反对蒋介石的意见。他打了个迂回:“这次敌军的第10师团和第5师团进袭鲁南,气焰十分凶狂呀!”
不等白崇禧说完,蒋介石就说:“凶狂怕什么?我们可以增调兵力。徐州必须死守,因为在徐州决战,可以争取时间,保卫武汉。徐州守得越久,我们争取的时间就越多,就可以把保卫武汉的准备工作做得好一点。”
“委员长的远见,令人佩服之至!”何应钦又发出了赞美之声。
白崇禧见蒋介石决心已下,不好再说什么了。
台儿庄胜利后,蒋介石等人盲目乐观情绪更为膨胀。
但身为第5战区最高长官的李宗仁,对形势的判断并不乐观,他深知,徐州四周为平原地带,无险可守,日军是机械化部队,又多有空军助战,在此处打起来,中国军队要吃大亏。他认为:“我方在徐州一带平原,聚集大军数十万人,正是敌方机械化部队和空军的最好对象”。李宗仁从持久消耗战的战略思想出发,认为在徐州同敌军作阵地相持的消耗战是愚蠢的。指出:“以中国军队的装备,只可相机利用地形条件,与敌人作运动战”。他为避免重蹈京沪战场的覆辙,提出撤离徐州的意见,而军事委员会中的少数人却陶醉于台儿庄的胜利中。李的意见被否定之后,即部署徐州会战。
4月18日,中国最高军事当局令第五战区集中兵力于徐州附近,准备再次聚歼日军。日军改以部分兵力在正面牵制对方,主力向西迂回,企图从侧后包围徐州,歼灭第五战区主力。日军第10、第5师分别从山东峄城(今属枣庄)和临沂西北的义堂地区南进,对守军第2集团军和第20、第3军团及第27军团第59军实施牵制性进攻。守军顽强抗击,至月底,将日军阻止在韩庄、邳县(今邳州)和郯城一线。
4月29日,这一天是日本的‘;天长节‘;。日本国的象征—天皇的生日,因而也成了日本的大庆纪念日。侵华日军头目企图在一天之内一举消灭驻武汉的中国空军主力,为天皇祝寿,邀功领赏,于是,急忙调来海军‘;佐世保‘;第2航空队这支日本海军航空兵序列里的精锐,来完成这一‘;神圣‘;使命。
然而,日军的这一意图已预先被中国空军获悉,4月20日,1架日本双座侦察机在湖北孝感上空进行侦察时被击落,在死去的日军飞行员身上搜到1个笔记本,上面披露了这一重要情报。中国空军立即做好迎战准备。但日军并不知晓这个情况。
早有准备的中国空军第3、第4、第5大队的19架И-15驱逐机和苏联志愿航空队的45架战斗机此刻已占据有利高度,等待日机进入布好的口袋。中苏空军的作战方针是:以И-15驱逐机群在武汉东北巡逻,相机与日战斗机缠斗,迫使其战斗机与轰炸机分离;И-15机群负责保卫武汉市区,重点打击日轰炸机。
日机群刚一进入武汉上空,中国空军第4大队的9架И-15首先迎了上去。此时,敌我飞机数量之比为4∶1。第4大队的空中勇士们不畏强敌,奋勇突入敌编队之中,与敌展开空中‘;肉搏‘;战。
少尉飞行员陈怀民击落和重创3架日机之后,引起了敌人的注意。5架日机发疯似地扑了上来,猛烈地向陈怀民射击。陈怀民的战机多处中弹,已难以操纵。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本可再次跳伞求生,但他看到敌机逞凶一时,不禁怒火中烧,毅然放弃了求生的机会,开足马力,向附近的一架敌机机背高速撞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条火龙翻滚着落向地面。陈怀民的英雄壮举,使日军飞行员为之丧胆,使地面上观战的中国军民为之动容,使仍在空中激战的战友为之骄傲!
在陈怀民英雄壮举的鼓舞下,中苏空军勇士们越战越勇,经30分钟激战,一举击落日机21架,其中战斗机11架,轰炸机10架,取得抗战以来最辉煌的胜利。
5月5日,蒋介石致电斯大林,洽商军火货物交换方法。同日,日军开始从南北两个方面向徐州西侧迂回包围。在南面,第9、第13师团从蚌埠地区分别沿北淝河、涡河西岸北进,至13日,陷蒙城、永城(属河南)后,向江苏萧县、砀山(今均属安徽)进攻;第3师团由蚌埠进入大营集地区,向宿县(今宿州)进攻。在北面,第16师团由山东济宁渡运河,至14日,连陷郓城、单县、金乡、鱼台后,向江苏丰县、砀山推进;第14师团从河南濮阳南渡黄河,陷山东菏泽、曹县后,直插河南兰封(今兰考);同时,第10师团将韩庄、台儿庄地区的作战交由第114师接替后,在夏镇附近渡过微山湖,向沛县(属江苏)进攻。日军已形成对徐州的四面合围态势。
这一段时间的新编十四师,正在师长刘建业的安排下,进行武装越野和长途拉练的训练。
授过勋,得过奖,也在记者面前出过了风头,刘建业回到了师里,把副师长张建找了过来。
“老哥,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去办一下,这件事情关系到全师弟兄的稳定和生计,你一定要办好。”
“师长,你就说吧,我尽力而为。”
“军委会奖励给我们师大洋20万。我想呢,10万大洋分给下面的弟兄们,作为大家卖命打仗的一点赏钱。还有十万大洋,你把这笔钱换成银行汇票带上,到贵州,四川或者云南去,以部队的名义买上连片的土地和山林,给我们部队的作战负伤不能回到部队的弟兄们一个立身安命的落脚地方,让他们能够自食其力,不至于流落街头,生活没有着落。土地可以多买一些,最好有山有水,让老兵们过得舒服一点。你看怎么样?”
“这件事情对我们师的弟兄们,的确很重要,我一定办好。”
“你过回去找我的警卫黄峰,让他告诉你我家在西南一代的产业分布和联系方式,这样,你可以找他们帮忙,事情也好办一些。要是万一钱不够的话,就先找他们拿一些,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好的,师长,我明天就出发。”
“这件事情,就托付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办好,这可是弟兄们的保命钱。”
“师长,你就放心吧,我拚了命也要把这件事情办好。”
刘建业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手下的弟兄们万一受伤,不能再上战场,无法继续跟随队伍的时候,可以有一个地方自食其力,养活自己。要是全靠着军政部发的那点可怜的伤残费或者退伍费,不敢讲多,至少一半以上的伤残弟兄,迟早会变成街上的乞丐。刘建业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场面的。弟兄们都是为了国家去拚命的,受了伤,不能再跟随队伍,照理来说,国家应该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可是,抗战时期,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既然,国家管不过来,刘建业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作为战区的直属部队,台儿庄战役一结束,新编十四师就被战区调到了徐州郊区,补充了一些新兵,准备迎接下一次的大战。
作为出了风头的副作用,新编十四师的营区大门,最近总是被人堵着。倒不是新编十四师的弟兄们,军纪败坏,这一点在土木系的部队里,也是基本上没有的,而是部队出了名,不少人都想要到抗战的英雄部队里来,为国效力。这里面尤以学生居多,不少上海的,苏州的,济南的,南京的大学生,还有一些徐州本地的,原本是想到延安投奔八路军去的。路过的时候,听说在徐州也有抗战的部队,就跑到了这里来,反正只要是抗日的队伍,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尽管,包括刘建业在内,向这些学生们多次说了,国家需要这些大学生们,去建设自己的国土,增强持久抗战的能力,战场以外的地方更需要他们。可是,这些热血澎湃的学生,大多数还是坚决要求参军,声言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和军队持续耗下去。老是让人堵着门,这总不是个事。再说,怎么着,刘建业也不可能下令强行驱散这些爱国的学生们。就连刘建业自己当年也是一个左翼的愤青,很理解这些学生们的想法。没有办法了,刘建业只好表态,只要是想到这里来的,都留下了。男学生们单独编组成一个教导大队,跟抽调出来的一些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和下级军官们一起编组。这样,可以尽快让他们熟悉军队的各项技能和条令,而且,以后可以比较快的补充上一些技术兵种的损失。至于女学生嘛,都编入卫生队和通讯连,集中管理,免得一些人犯下生活作风错误,闹出花边新闻,破坏部队的形象。
当然,刘建业也有心情好一点的时候。经过了台儿庄的血战,新编十四师这支部队,几乎完整的经过了一次轮战,各战斗部队都上过了前线,使得原有的新兵们,迅速成熟了起来,至少看上去有了一些真正军人的杀气,不象原先只能算是有一些模样。下面的事情就是经历更多的战斗,使部队有了军魂,一种即使战斗到最后一个人都不会消失的魂。这种魂,更准确地说,是一种精神,支撑整个部队的精神,形成起来要花很长时间,要经历多次的血战恶战。一旦这种精神形成,整个部队就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这个方面,刘建业可是很欣赏小说《亮剑》里面的团长李云龙的。他的部队就有一种亮剑精神,使部队无论遭遇什么困难,总能坚持住,部队不会垮。刘建业打算着经过不断的战斗,也给自己的部队找到属于自己的魂。
第一部 第五十九章 自告奋勇
5月中旬,前方越来越惨烈的战报不断传到武昌国民党军委会蒋介石的案前,徐州突然面临的严重危机,使他那因台儿庄的胜利冲得有点晕乎乎的大脑一下冷静下来。蒋介石突然意识到:日军的意图是要围歼徐州中国军队主力。若徐州那50个精锐师被日军吃掉,我还抗什么战?
蒋介石立即叫来何应钦、白崇禧、陈诚等人一块研究策划。日军的企图已经暴露,再死守徐州已不现实,何应钦等人亦主张赶紧突围,决定放弃徐州。
蒋介石口授给李宗仁的十万火急电令:
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
军委会着令你部力避决战,撤离徐州,火速突围。
一、顾祝同第24集团军在苏北,第69军及海军陆战队在鲁中南原地坚持抗战。
二、刘汝明第68军为全军后卫,掩护主力转移。
三、第5战区其余各部,立即向豫皖边区突围……
5月14日晚,徐州,第五战区长官部会议室。不大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一张长条桌旁,坐满了被李长官紧急从各部队招来的各部队长。前不久,他们也曾在这里召开过对台儿庄作战的总结检讨会议。只是那个时候,他们的脸上大多都洋溢着笑容,会场充满了轻松的气氛。现在则大不相同,会场内一片沉寂压抑,与会者的脸上几乎都是木然,面无表情。
刚才,李长官刚刚宣读了蒋委员长发来的撤退电令和战区根据电令制定的全军撤退的计划。
第五战区所属各部队分成五路,分别突围。
第一路:李宗仁长官司令部及廖磊集团军,由徐州沿津浦路南下,至宿县地区再折向西南,于界沟附近冲过涡河封锁线。
第二路:汤恩伯军团及机械化部队,由陇海路运河车站向西撤退,在符离集以北越过津浦路,突破宿县至永城间敌人封锁线,再从涡阳突破敌涡河封锁线。
第三路:孙连仲部及张自忠第59军,由台儿庄向西南退却,从徐州以南越过萧县以西的封锁线,在永城附近再次冲出封锁线。
第四路:关麟征部及川军一部,由徐州越过陇海铁路,向西北方向突围,突破黄口、李庄封锁线。
第五路:孙震部,由徐州以北柳泉向东南急进,跨过陇海铁路,经泗县折向西南而行,在固镇与蚌埠之间穿过津浦路,从怀远以西突破日军的涡河封锁线。
各部队长官的心思也是各有不同,只是不好在脸上表现出来罢了。
第24集团军本属第三战区,只是临时调派协助第五战区作战。第五战区奉命撤退,他们自然是要归建的。
第69军是石友三的部队。石友三出身于冯玉祥的西北军,被冯玉祥从马夫,护卫等一步步提拔,最后与韩复榘、刘汝明、孙连仲、孙良诚等被称为冯玉祥的“十三太保”。石友三把自己的老长官冯玉祥的倒戈本领学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冯玉祥人称倒戈将军,他被人称为倒戈元帅,三度背叛冯玉祥,投阎锡山又反阎锡山,投蒋介石又反蒋介石,投靠张学良又叛变张学良,联合共**又反共**,抗日又抗日,可谓是朝秦暮楚的典范。1931年7月,石友三接受汪精卫广州国民政府的任命,出兵反对张学良,结果被老蒋的中央军和张学良的东北军南北夹击,部下6万4千人全军覆灭,逃往山东德州,托庇于韩复渠麾下,才保住了性命。32年,他投靠了日本人,前往天津与土肥原贤二接洽,在日本支持下在河北东部组织军队,被旧日老友宋哲元任命为国民政府冀北保安司令。抗战爆发以后,他的部队被编进宋哲元之下,后来又扩编成69军。他虽然被留了下来,可是能换来一个稳固的地盘,这个买卖也能做的。
第一路的部队,是李长官自己的桂系子弟兵,自然是要跟着李长官走的,随时保护李长官的安全。第二路汤恩伯部队,人员齐整,装备精良,突围出去也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第三路,第四路,第五路的部队,虽然装备不好,部队损失也大,但是,如果动作迅速,突围也不是很困难。何况,日本人的包围圈由于作战空间巨大,日军自身兵力有限,其实并不严密,漏洞百出,只要耐心找,并不难找到足够突围出去的漏洞。
就算是被蒋委员长点名留在部队后面掩护全军主力转移的刘汝明第68军,在李长官作出的“稍事抵抗后,即相机撤向山区、湖沼地区,进行化整为零的游击战”的指示下,也根本无须在徐州城死守下去。
问题是在撤退的大军里,也要有部队担任殿后任务,掩护大军撤退。可是,派哪支部队去呢?这可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按照李长官的计划,实际上,徐州是一座留给日本人的空城。以一座空城来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换取全军主力的安全撤退。只是,鬼子一旦进了徐州,发现那里只不过是一座空城,预想中的几十万中国军队已经全部都跑了,必然会恼羞成怒,拼命地向撤退的部队进行追击,以发泄怒火。这个情况下,担任后卫任务的部队,就责任重大了,要为前方的大军掩护撤退,击退敌人追击,必要时候要有自我毁灭的勇气,以自己部队的牺牲换取大军的安全,其风险不言而喻。
会场里,一片冷场。仔细想想,这种情况也很正常,谁愿意做这种几乎只有风险没有回报的事情呢?部队拼光了,自己就什么都不是,完成任务了,这还好说。万一,部队拼光了,任务还完不成,恐怕,军事委员会军法执行总监部的人,就会来请自己去喝茶了。老蒋对付杂牌部队得将领,手段可是很多的,让人不得不防。地方部队有顾虑,中央军断后掩护,行不行?开玩笑了吧?蒋委员长可不会做这种买卖,正好想找机会削弱地方部队呢,怎么会让自己的嫡系区为了这些杂牌去和日本人拼死拼活?